帕裡斯城,凱旋宮議事殿。
菲利普·波拿巴坐在專屬於自己的王座之上,他的身上穿著由整個大陸最頂級的裁縫為他量身打造的華麗衣裳,頭上帶著一頂隻屬於佛朗斯王國最高統治者的銀色王冠,有些蒼白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疲憊神情,整個人看起來很有些萎靡不振。
國王的左手搭在冰冷的扶手之上,右手則用來支著自己的臉頰,看起來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但只要稍微靠近一些王座就能夠發現這樣一個事實——這位佛朗斯的國王,已經在自己的王座上睡著了。
是的,這位四十六歲的佛朗斯國王——波拿巴十一世,就這樣在和大臣們商議國家大事的朝會之上,毫無顧忌的打起了盹。
然而王座下的爭吵並沒有因此而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停止。
“我反對調動黑薔薇軍團前往前線防守!”王國財政大臣,白發蒼蒼的索倫侯爵用力的拍著桌子,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來相當的嚇人:“我們已經在和吉姆尼帝國的邊境線上布置了五個軍團共九萬兵力,吉姆尼帝國即便有心再起戰端,也根本不可能攻破我們的防線!”
“是嗎?”軍務大臣路易公爵特意把問號後的尾音拖的老長,顯然對於索倫侯爵的意見非常的不以為然:“侯爵大人,在場的都是帝國重臣,有些話我們就不必藏著掖著了。就憑邊境的那幾個軍團的戰鬥力,一旦吉姆尼帝國完成所有的部隊調動,十萬吉姆尼大軍便會立刻跨過邊境攻擊我國,到那個時候,這五個軍團能不能撐住三天都是一個大問題呢!”
索倫侯爵冷笑一聲,道:“即便如此,我也並不認同公爵您的想法。要知道黑薔薇軍團可是肩負著守衛都城與吾王之責,假如黑薔薇軍團拔營東進禦敵,到時候帕裡斯城誰來守衛?”
路易公爵大搖其頭,道:“即便黑薔薇軍團東進,我們在帕裡斯城周圍也仍然有兩個預備軍團的駐扎,只要戰線不被推到帕裡斯城下的話,這兩個預備軍團的兵力用來防守和穩定帕裡斯城內的形勢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兩位帝國重臣的意見一時相持不下,殿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其實並不需要調動黑薔薇軍團,我們可以將銀河軍團從南方調過來。”有人提議道。
“不可能,”路易公爵斷然否定了這個提議:“且不說銀河軍團最近正在輪休,即便他們在接受命令後第一時間全軍北上,也根本來不及在吉姆尼人發動攻擊之前抵達邊境。一旦我們邊境那五個軍團所組成的防線被吉姆尼人突破的話,即便銀河軍團是我國數一數二的精銳軍團,也不可能以一個軍團之力抵擋吉姆尼人的十萬大軍。”
“別忘了還有晨星軍團,他們就駐扎在離邊境線只有一個星期路程的皮卡迪城。”又一名王國重臣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晨星軍團?”路易公爵臉上的嘲諷之意幾乎要滿溢出來了,語氣中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自從十年前在茵萊河旁的那場大戰之後,‘耀眼的晨星’就已經徹底的隕落了。現在這支晨星軍團雖然還沿襲了當年那隻無敵雄獅的番號,但以軍部的了解來看,現在的晨星軍團完全是一盤散沙,甚至都已經不再具備參加戰爭的能力了。”
當路易公爵提到茵萊河這個字眼之時,正在王座之上打盹的波拿巴十一世的身體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
這時候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佛朗斯王國宰相科斯蒂爾·洛裡斯公爵開口了:“或許我們可以派出使節前往裡德瑪城,
尋求斯班尼帝國的幫助。” “沒錯。”“宰相大人此言極好。”“斯班尼帝國身為大陸第一強國,只要肯幫助我國,哪怕是發表一下聲明,我看吉姆尼帝國都是萬萬不敢輕舉妄動的。”其余大臣們紛紛出言附和。
路易公爵臉色一沉,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大圓桌:“我反對!”
議事殿中一片寂靜,就連王座上的波拿巴十一世都微微的睜開了眼皮,掃了路易公爵一眼,但馬上又閉目打盹去了,。
“各位大人!”路易公爵乾脆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波拿巴十一世的鐵王座之下,轉身面對著自己的同僚們:“有人還記得上一次我們向斯班尼帝國求援是什麽時候嗎?有人還記得當時為了請動斯班尼帝國的十五萬軍隊,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嗎?”
“很好,沒有人說是吧,那就讓我來說!”路易公爵環顧四周一圈之後,大聲開口道:“在十年前那場與吉姆尼帝國的戰爭中,我們佛朗斯公國原本形勢一片大好,卻沒想到我國最強的主力部隊,無敵的晨星軍團在茵萊河一戰中了敵人的埋伏,最終全軍覆沒。這讓整個戰場的局勢頓時逆轉,吉姆尼帝國二十萬大軍趁勢反撲攻入我國境內,形勢岌岌可危。”
“此時的斯班尼帝國派來使節,當眾言明可以出兵幫助我國,但卻提出了諸多苛刻無比的條件。眼見吉姆尼大軍漸漸逼近,我們敬愛的陛下只能無奈的答應了貪婪的斯班尼人的要求,但是有人敢在這裡大聲的說出斯班尼人的條件嗎?”
整個議事殿鴉雀無聲。
“五百萬金幣,還有加洛尼亞郡的領土!”路易公爵的臉上布滿了憤怒,右手用力的在身前揮動著:“是的, 斯班尼人只不過發表了一個聲明,再讓它們的十五萬軍隊象征性的動了一下,就從我們這裡拿到了五百萬金幣和一個郡的領土!”
路易公爵的聲音越來越高昂了,充滿了鼓動和狂熱:“諸位,想想吧!既然我們擁有著足夠的實力去抵擋吉姆尼帝國的入侵,那為什麽我們還要去請求斯班尼人的幫助嗎?難道我們真的又要再一次的放下王國的尊嚴,去忍受貪婪的南方老(斯班尼帝國位於佛朗斯公國西南)對我們一次又一次的獅子大開口嗎?”
路易公爵的聲音在議事殿中久久的回蕩著。
作為一名主和派,王國宰相洛裡斯公爵仍然希望堅持自己的建議:“我能理解您的想法,路易公爵大人,可是——”
“沒有可是。”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洛裡斯宰相的話,然而整個佛朗斯王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洛裡斯宰相卻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被打斷而顯露出任何一絲的慍怒之情,因為說這話的人來自於——那座象征著榮耀和權利的鐵王座。
“傳我的命令。”佛朗斯之王,菲利普·波拿巴十一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並且從王座之上站了起來,他的聲音果斷而堅決,讓所有人都明白這個命令沒有一絲一毫違抗的余地:“告訴安德烈,他的部隊可以向東出發了。”
“謹遵吾王之命。”議事殿內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向著他們的王齊齊行禮。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路易公爵嘴角那一絲極難察覺的笑容。
安德烈·諾曼底,這個名字不但代表著一個人,還代表著一個職位——黑薔薇軍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