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瓦爾納大教堂乃至整個瓦爾納教區的最高領導者,雷歐理所當然的獲得了最好的那一間房間。這間原本屬於前任主教的房間地板上鋪著柔軟的地毯,然後便是寬大舒適的沙發和絨床,還有一張與其他家具相比毫不遜色的紅木書桌,從房間的窗戶裡還可以俯瞰到瓦爾納城的全景。處處顯露出來的奢侈貴氣與樸素的外表相比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雖然從目前來看冒充計劃取得了初步成功,有些耿直的洛薩牧師顯然並不認識安東尼,並且僅僅因為那封委任狀就相信了雷歐的身份,但是雷歐的心中並沒有任何的欣喜,反而在心中多了幾分煩躁之意。如果說那名目前看來有些神秘莫測的執事還算不上什麽大事的話,那麽這個送來請柬的胡安子爵在雷歐的心中就有很大的問題了。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請柬送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雷歐甚至懷疑自己前腳剛進城,後腳那些看守著城門的衛兵就有人跑去子爵府送信了,否則的話手上的這張請帖根本不可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送到自己的手中。那麽這只能意味著一點——胡安子爵一定早就已經提前向衛兵們打好招呼,讓他們關注新來的藍衣主教了。
雖然說雷歐並不知道這位領主大人為什麽要關注新來的藍衣主教,事實上雖然主教的轄區和領主的領地大多數時候都是重合的,但絕大部分領主和主教都保持著一個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鑒於最近幾位帝國皇帝對於教會日漸疏遠,堅決站在皇室一邊的領主們自然有樣學樣對主教們敬而遠之,甚至到了近些年來許多主教從上任到離任都沒有和轄區內的領主見過面的地步。
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的這位領主,瓦爾納城的胡安子爵第一時間送來請柬的意義就十分的值得推敲了。在雷歐看來,這位子爵這樣做的原因無非有兩種,第一種就是這位子爵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須要第一時間和新任的主教大人商談,但雷歐並不認為有什麽事情能夠緊急到這個地步。
第二個原因便是雷歐真正憂慮的來源,那就是——這位胡安子爵或許認識真正的藍衣主教安東尼!鑒於他們同是貴族且請柬送來的速度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兩人或許還關系匪淺!
雷歐越想越是發愁,赴約是肯定要赴約的,那麽假如這第二個原因成真的話,自己身份的暴露就已經成為了必然,這樣一來這個冒充任務豈不是剛剛開始就被迫要馬上結束了?
雖然說雷歐的心裡更希望能夠找個地方安心修煉手中的雷米爾之書上所記載的神術,而不是來這裡當個什麽勞什子主教。但毫無疑問的是假如他拒絕冒充安東尼的話,別說是那名能夠格殺聖苦修士安布羅西的神秘強者雷峰了,只怕身邊這個和雷峰簽訂靈魂奴役契約的神殿武士達爾文第一時間就要和自己翻臉動手。
此時只有一級神術師實力的自己當然萬萬不可能是中階神殿武士達爾文的對手,所以自己必須要來冒充已經死在利托山脈之中的安東尼。但是假如自己身份暴露了呢?鑒於光明教廷對於瀆神者和異端的狠辣手段,雷歐十分肯定到時候自己面臨的肯定是來自於宗教裁判所的那些恐怖裁決者們的追殺,到時候別說是區區一個中階武士達爾文了,就連達爾文背後的雷峰出手能不能保下自己都是一個大問題。
總而言之,無論是雷峰也好,教會也好,兩邊對於我們這位新晉的年輕神術師雷歐來說那都是惹不起的龐然大物。
但偏偏雷歐為了自己又不得不夾在兩者的中間,無論得罪了哪一邊都是一個死字。“唉,早知道當時就乾脆吊死在利托山脈算了。”雷歐忍不住開始唉聲歎氣了起來。 “蠢貨。”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達爾文突然開口了。
“啊?”雷歐忍不住一愣,用不解的目光看著神殿武士。
“我說,你簡直就是一個蠢貨。”達爾文用鄙夷的目光看著雷歐:“如果那位胡安子爵真的看穿了你的身份,那麽他只要悄悄的寄一封信到教廷,然後等待著裁決者前來將我們兩個一起殺掉就是了,還多事送這張請柬來幹嘛?”達爾文的語氣雖然十分的尖刻,但卻一針見血。
“對啊!”雷歐忍不住一拍大腿,心中的擔憂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臉上不由得哈哈一笑:“我怎麽沒想到呢?”
“用一句我老家的諺語來說的話,你這就叫做——當局者迷。”說完這句話之後,坐在沙發上的神殿武士又變回了一座不會說話的雕像。心情大好的雷歐沒有去理會達爾文,而是走出房門招手喊來了一名正好路過的教堂雜役:“你去幫我把洛薩牧師找來。”
很快的洛薩牧師就來到了雷歐的房間,這位看起來有些直性子的牧師似乎在忙著什麽事情,臉上全是汗水,進門之後便對著雷歐行了一禮:“請問主教大人何事相召?”
雖然從洛薩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對於雷歐這次突然召喚有些不滿,但是雷歐並沒有因此心生芥蒂,反而更加欣賞起這位中年牧師的直性子了。無論如何,這種凡事都寫在臉上的下屬總要比那些個表面忠心耿耿實則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暗地捅你一刀的家夥好多了,不是嗎?
因此我們的主教大人說話時的語氣相當的溫和:“洛薩牧師,這次找你來是想要跟你了解一下我們的領主大人——胡安子爵。”
“子爵大人?”洛薩愣了一下, 顯然並沒有想到雷歐問的竟然是這個問題,不過他還是很快的回答道:“不知道主教大人您希望從我這裡了解到什麽呢?其實因為事務繁忙的緣故,我對於他的了解並不算多。”
“事務繁忙?”雷歐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聲,要是他沒看錯的話,教堂大廳的那座布道台上可是已經落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對於負責傳道的洛薩牧師來說,這顯然並不是他事務繁忙的證據。再加上現在問到執事之時那遮遮掩掩的態度——哼哼,看來這位直性子的牧師,其實還是對自己隱瞞了一些東西啊。
但雷歐心裡也明白此刻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因此他的語氣仍然十分的溫和:“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就行了。”
“好吧。”洛薩點了點頭,想了一會之後才說道:“子爵大人是兩年前來到這裡就封的,這兩年裡他為瓦爾納城做了許多好事,打掉了城裡的黑幫團夥,將許多人渣都關進了大牢,並且還減免了許多之前領主的苛捐雜稅,總的來說這裡的人們都認為這位年輕的子爵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領主。”
“就這些?”雷歐等待了一會之後發現沒有下文了,於是便出口問道。
“就這些。”洛薩點頭。
雷歐沉吟了一會,這才開口說道:“那你去忙吧。”
洛薩應了一聲之後,退了出去。
“走了,達爾文。”就在洛薩走出房門後不久,雷歐也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去哪?”達爾文問道。
“去看看我們這位直性子的牧師說的是不是真話。”雷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