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百步的距離,但是帝國內政大臣埃德加卻用了整整十分鍾才把它跨了過去。這不是因為這位當今皇帝陛下的頭號心腹想要偷懶,事實上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位內政大臣向來是因辦事高效而聞名政壇的。
之所以會在路上浪費了如此之多的時間,只不過因為他想要求見的這個人身份實在是太特殊了。
埃德加想要求見的正是他的主子,當今世界第一強國的統治者,斯班尼皇帝查爾斯十六世陛下。
在經歷了由精銳士兵、血色騎士和宮廷侍衛的三次隨身盤查之後,埃德加才被獲準進入到皇帝的營帳之中。
非但如此,當走進這座大帳的那一刻,帝國內政大臣還清晰的感覺到兩道有若實質的冰冷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一掃而過,似乎是在警告著他不要有任何輕舉妄動的念頭。
這樣的待遇如果是放在平日,那麽埃德加只會認為是皇帝陛下過於大驚小怪了。但在今天,站在一個忠臣的角度來說,他甚至巴不得查爾斯十六世身邊的防衛力量越嚴密越好。
和皇帝陛下的禦書房類似,這座大帳的正中央也一樣擺放著一張書桌。必須要承認的是這位查爾斯十六世陛下的身上雖然有著諸多爭議和謎團,但至少他確實是一位勤於政事的皇帝。
埃德加不敢怠慢,緊走兩步來到了書桌之前,深深的彎下了自己的腰,行了一個標準無比的臣子禮節:“偉大的征服者查爾斯十六世陛下,您最忠誠的仆人埃德加祝願勝利永遠與您常伴,願您的敵人墳頭永遠飄揚著紅色的旗幟。”
這是一句標準而又無可挑剔的馬屁。
雖然查爾斯十六世在位這些年來帝國於大陸本土上的功績只不過是在東北方向上獲得了佛朗斯王國的兩個郡,但在海外西大陸上斯班尼帝國的遠征軍卻是捷報頻傳,連續幾次將吉姆尼帝國和伊塔裡王國的聯合軍隊打得大敗,讓斯班尼帝國將半個西大陸都納入了自己的勢力范圍。
從這一點上來說,“征服者”和“勝利”這兩個詞無疑都恰到好處,至於“紅色的旗幟”嘛當然說的就是斯班尼帝國的國旗了。
短短一句話之中不但表揚了皇帝陛下的不世武功,還將查爾斯十六世的傑出文治也稱讚了一番,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也難怪這埃德加如此得皇帝陛下的歡心了。
然而即便如此用心,但埃德加的馬屁換來的卻只不過是一個淡淡的“嗯”字,看起來書桌背後的皇帝陛下似乎並沒有什麽心情去享受這個在平日裡至少能夠博得一笑的馬屁。
“坐吧。”書桌背後傳來了查爾斯十六世的聲音。
如果是在平日,那麽埃德加鐵定立刻拒絕皇帝陛下的這個要求,因為站著匯報更能表現出對皇帝陛下的謙恭。
但今天的埃德加聞言卻立刻就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因為這位內政大臣通過剛才那次試探性的馬屁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皇帝陛下今晚的心情似乎比自己猜測的還要更加糟糕一些。
這個時候的查爾斯十六世需要的不是忠言逆耳的臣子,而是一條聽話的狗。
揣測上意從來都是立足於官場的最基本手段之一。毫無疑問埃德加在這一點上做的非常成功。
“讓你查的事情,都有結果了嗎?”皇帝陛下極具威嚴的話語傳進了埃德加的耳中。
埃德加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基本都有了一些眉目了,不知道陛下希望從哪方面先聽起?”
皇帝陛下微微猶豫了一下,隨後道:“教會那邊是什麽反應?”
埃德加想了一想,
道:“教皇那邊暫時還沒有任何反應,加文主教倒是第一時間就去了裁判所似乎是和奇多進行了會面,只不過根據我們那位內應的猜測,加文主教似乎並沒有在這次會面之中得到他希望得到的東西。”皇帝陛下發出了一聲冷笑,道:“恩希爾這個教皇真是越當越像一個老烏龜了,大難臨頭了還畏首畏腳。加文這個野心家也沒有比恩希爾好到哪裡去,他也不想想裁判所這麽多年來就連教皇都沒辦法插手進去,一個區區的神眷者就能讓奇多低頭當他加文的狗了?真是天真至極。”
埃德加點頭道:“陛下所言極是。總的來說,教會方麵包括教皇、加文主教和裁判所在內的三大勢力目前都沒有任何的異動。”
查爾斯十六世沉吟了一下,又問道:“其他方面呢?”
埃德加又想了一下,然後答道:“黃金獅子家族之中最為精銳的十名高手已經自獅心城出發,預計後天晚上就能夠趕到裡德瑪城。保羅家族之中的精銳也正在陸續調集之中,看起來利安公爵和保羅宰相似乎在暗中策劃著什麽行動。”
埃德加這句話說的就有些誅心了。兩位帝國重臣竟然瞞著皇帝陛下悄悄的策劃著某個行動?任憑誰都會立刻聯想到一個詞上來,那就是——政變。
從這裡就可以看得出來,顯然埃德加已經不再滿足於內政大臣這個位置了。而要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話,埃德加就必須要扳倒面前最大的一個絆腳石——保羅宰相,這樣才能夠取而代之坐上宰相的大位之上。
至於把利安公爵也扯進來,只不過是因為埃德加不想把目的搞得太明顯而已。誰都知道黃金獅子家族在歷代斯班尼皇帝心中的地位,說不定利安公爵的這次行動是出於皇帝陛下的授意也未可知呢。
皇帝陛下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沉默了一會, 隨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關於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繼續追查下去了,他們想幹什麽就讓他們乾,明白了嗎?”
這道旨意顯然大出埃德加的意料之外,以至於這位素來以沉穩著稱的內政大臣臉上也不由得出現了片刻失神。但埃德加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像往常一樣恭謹的答道:“是,陛下。”
查爾斯十六世又繼續問道:“關於這次血魔噬月,還有什麽更多的情報嗎?”
埃德加答道:“所有帝國境內隱姓埋名的黑暗教派信徒都在監控之中,目前暫時沒有發現任何異動。如果一旦發現那名傳送到這個世界的魔王和他們聯絡的話,我會立刻前來稟告陛下的。”
“唔。”查爾斯十六世沉吟了一下,道:“明天把其中幾個抓起來殺了安撫一下人心,明白了嗎?”
“是,陛下。”埃德加應了下來。月亮被吞噬這件事情不知道被多少雙眼睛看在了眼裡,隱瞞是絕對不可行的事情,因此找幾個替死鬼給恐慌中的無知群眾們一個交待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對了陛下,還有一件事情。”本打算告退的埃德加突然說道:“根據我的探子回報,蓓拉公主和那位教會的神眷者雷歐之間似乎產生了一些情愫,您看···”
即便是皇帝陛下的寵臣,埃德加現在其實也搞不清楚查爾斯十六世對於這位公主侄女的打算,但埃德加卻知道皇帝陛下對蓓拉公主其實是頗為關心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良久之後,書桌背後才傳來了一聲歎息:“這孩子,怎麽和她母親一個性格···唉,隨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