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堡,西門。
作為整個斯班尼帝國的權力中樞、皇帝陛下及其家人居住所在,整個紅堡宮殿群事實上被三道宮牆一層層從外到裡分隔成外城、內城和宮城三大區域。
哈布斯侯爵和雷歐所說的“西門”,指的便是最外一層的皇宮外城西門。
這一夜的西門並不太平。
當雷歐一行策馬狂奔來到西門之時,這裡已經乒乒乓乓打成了一片。
雖然距離並不長,但是對於重傷初愈的雷歐來說,這一陣馬背上的狂野顛簸還是讓他大感吃不消,好幾次差點就栽下馬去,就連停下來之後都要先狠狠的喘了幾大口氣之後才有空打量起目前的情況。
幾百名禁衛軍分成兩支不同的隊伍在宮牆上下激烈的廝殺著,戰鬥的參與人數雖然不多但打得卻極其的慘烈,每時每刻都有慘叫聲伴隨著四處飛舞的殘肢斷臂在空中回蕩,城門、過道、階梯中處處是兵器揮舞的身影,到處是流淌的鮮血。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這些禁衛軍們都穿著一模一樣的盔甲、手裡也拿著一般無二的兵器所以可以斷定他們絕對同屬一部的話,雷歐甚至會以為這兩支部隊擁有某種血海深仇,要不然根本不可能打得這麽激烈而又舍生忘死。
雷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見鬼,起事之前還是手足同袍,起事之後就變成了殺父仇人嗎?侯爵大人,我們要幫哪一邊?”
哈布斯侯爵冷哼了一聲:“我怎麽知道?不過我們可以試他們一試。”說完縱馬向前,大聲喊道:“效忠於大皇子的朋友,舉起你們的雙手!”
哈布斯侯爵這一聲中氣十足,瞬間就傳遍了整個西門上下。
一聲響亮的叫罵聲從戰陣之中傳了出來:“舉你媽個頭啊,手舉完老子的人頭就落地了!快配合我們把宮門拿下來,開門迎接大殿下和公爵大人!”
哈布斯侯爵哈哈一笑,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大家聽我命令,把所有進攻城門的家夥,通通殺個乾乾淨淨、一個不留!對了,剛才喊話的那個家夥誰都別動他,本侯爵要親自砍下他的人頭!”
侯爵大人這一聲令下,跟隨在他身邊的護衛和長公主的護衛們立刻就呼啦啦的衝了上去,只有教廷一方的高手們還在原地不動,等待著雷歐的命令。
雷歐聳了聳肩膀:“還愣什麽,都給我上!”
嗖嗖嗖,數十道閃耀著白色鬥氣的身影立刻電射而出,加入了戰團之中。
雷歐這一方的加入立刻改變了戰局。
面前的這些禁衛軍雖然都是士兵之中的精銳,但是再精銳的士兵也仍然只不過是普通人一個,如果是在戰場上正面相遇的話還可以憑借著訓練有素的陣型和修煉者們相抗,但是在如今這種一片混亂各自為戰的情況下,士兵們在擁有鬥氣的修煉者面前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於是局勢立刻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隨著最後一名大皇子一方的禁衛軍倒下,這場戰鬥終於落下了帷幕。
一名渾身浴血、神情剛毅的年輕禁衛軍軍官來到了哈布斯侯爵和雷歐的面前,立正行了一禮,大聲道:“禁衛軍小隊長沃格特,多謝哈布斯大人率軍為我等解圍。”
“咦?”剛剛從地上站起來的哈布斯侯爵聞言一愣:“你認得我?”
沃格特點頭:“哈布斯侯爵大人乃是國之重臣,平日裡時常進出宮門,屬下豈有不認得大人的道理?”
哈布斯侯爵哦了一聲,將手中提著的一顆死不瞑目的腦袋在沃格特面前晃了一晃:“這是怎麽回事?”
這顆新鮮出爐的腦袋當然屬於方才出言大罵哈布斯侯爵的那個人,哈布斯侯爵並沒有食言,最終還是將這個大嗓門的腦袋親手砍了下來。
沃格特看了一眼面前的腦袋,眼中露出了憤恨的神情:“這家夥是我的一個同僚,也是一個禁衛軍小隊長。今夜本是我的小隊在西門值班,沒想到他卻帶著自己的小隊假借交班的名義偷襲我等,若不是大人及時來援,恐怕我和弟兄們都要全軍覆沒於此了。”
沃格特有不少兄弟死在了這場戰鬥之中,也難怪他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原來如此。”哈布斯侯爵點了點頭,突然一臉嚴肅的看向了面前的禁衛軍小隊長:“告訴我沃格特,你是否仍舊忠於帝國,忠於皇帝陛下?”
沃格特下意識的挺直了身體,大聲道:“當然!”
“很好。”哈布斯侯爵臉色肅穆的說道:“如今血色騎士團和銀翼騎士團已經分別被大皇子朱利安和二皇子伊曼紐爾所鼓動,兩支騎兵團如今已經率軍進城,一場慘烈的內戰已經迫在眉睫了!”
“什麽?”沃格特聞言大驚,這名軍官只不過是三千禁衛軍數十個小隊長中的一個,當然不可能像雷歐和哈布斯侯爵這麽快的得知這種消息,聞言不由得有些慌了手腳:“那現在該怎麽辦,大人?”
“現在?”哈布斯侯爵重重的拍了一下沃格特的肩膀:“皇后殿下已經將皇宮中三千禁衛軍的指揮權托付於我。我要求你帶著你的小隊堅守在這裡,不要讓任何人、尤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進入宮城一步!”
“是,大人!”沃格特大聲應是,但馬上臉上又露出了遲疑的神情:“哈布斯大人,不知道您手中可否有令牌為證?”
要知道禁衛軍可是守衛皇城的精銳,沒有皇帝陛下令牌的話,任何人都無法指揮禁衛軍的一兵一卒。
雖然剛剛發生的那場戰鬥讓沃格特已經把哈布斯侯爵的話信了九成,但如果沒有令牌的話,侯爵大人口中所謂的禁軍指揮權顯然還是缺少足夠的信服力。
哈布斯侯爵看起來早就料到沃格特會有此一問,當下從懷中拿出一物扔到了沃格特手中:“自己看吧,此物乃是我從皇后陛下處得來,絕無虛假。”
沃格特定睛一看,發現這令牌果然就是常用的調兵令牌,當下再無懷疑,大聲立正道:“沃格特謹遵大人號令!”
就在沃格特打算將令牌交還給哈布斯侯爵的時候,這名年輕的軍官突然咦了一聲,停止了交還令牌的動作:“大人,這令牌上怎麽有血跡?”
一旁的雷歐心中一震,將目光投向了沃格特手中的令牌。
雖然此刻夜色濃重,但借著城牆上下的火把,雷歐仍然能夠清楚的看到令牌上確實有些幾點已經乾涸的血跡。
哈布斯侯爵哦了一聲,若無其事的接過了令牌:“可能是剛才戰鬥的時候灑到的吧。好了沃格特,馬上讓你的人打起精神來做好警戒,要知道皇后陛下和宮殿之中諸位皇子公主的性命安危,可是全系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了!”
“是!”心知情況緊急的沃格特不再多問,急匆匆轉身整理隊伍去了。
和心思耿直的沃格特不同,一旁的雷歐卻在心中有著另外一番看法:“一枚藏在護心鏡之中的令牌,竟然能夠在護心鏡沒有被打碎的情況下沾染上血跡?誰信誰就是傻子!看來哈布斯侯爵大人剛剛和長公主去‘勸說’皇后殿下交出兵權的事情,好像並沒有那麽的順利呢。”
就在這個時候,宮牆上突然傳來了警報:“有騎兵正在接近,有騎兵正在接近!”
雷歐和哈布斯心中都是一驚,不約而同的快步沿著階梯登上了宮牆之上,向著宮門面前的道路張望。
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在黑暗之中響起,清晰無比的傳入了兩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