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無能，害死三軍。

　不過，沈萬山被升任為坦克部隊指揮官，其實和黎葉有很大關系。

　國府高層考慮:作為和黎葉在武陽一起戰鬥過的“戰友”，以黎葉的個性，歷來就對同生共死過的戰友另眼相看。

　果然，當沈萬山帶坦克部隊離開時，黎葉沒有“刁難”他們。

　當然，不能否認，沈萬山的表面官場功夫和套路太完美，也迷惑了國府上層，讓他來擔當坦克部隊指揮官，導致因為他指揮不力、坦克部隊遭逢重大損失！

　典型的，算計得一時，算不得一世。

　黎葉讓剩下的4輛坦克加入他們的行列，初時也沒多想，但隨後立即明白過來——沈萬山這是想要讓他背鍋啊！

　“這廝，還真是腹黑官場的一把好手！”

　黎葉看破並未說破，這一路上，鬼子大大小小的團隊隨時可能出沒，這幾輛鬼子自產的坦克，便是拉仇恨的一大利器，也就是說，沈萬山看到了風險，其實他自己估計在擔心能否活著抵達前線戰場吧！

　“轟轟轟……”

　“噠噠噠……”

　一輛8-9式坦克+三輛95式坦克的組合，應付些零散的鬼子小股部隊，可說手到擒來、輕易之極。

　好幾次過後，連剩下的幾輛坦克內的士兵、以及卡車上的所有傷員們，都認為他們是運氣不好、才會遇見上千數規模的鬼子，還是機械化部隊，吃敗仗好像還能說得過去吧……

　不過，隨著日漸接近芙蓉山前線戰場，大規模的鬼子部隊遭遇的次數的增多，給了那些心存僥幸、想要洗白可恥的戰敗記錄的家夥們，那是狠狠的一記當頭棒喝！

　“彈藥還有多少?”

　黎葉問的是沈萬山，這彈藥也只是指坦克的。

　“炮彈，各車平均還有50發以上;就是機槍彈藥估計都不算多，估計勉強還能夠再打上一場的量。”

　沈萬山記性很好，其實他真不是當主官的材料，搞搞後勤統計還是蠻適合的。

　“那行，這次就交給坦克來解決戰鬥。”

　黎葉不管沈萬山面色變得蒼白與否，他給出好處，道:“這戰後，戰利品物資優先補給坦克……”

　“可是，這波敵人太多了啊！”

　沈萬山不想送死，他強調出敵人數量有上千之多！

　“多麽?”

　黎葉見到所有坦克兵也都士氣低落，便決定給他們打個樣。

　他接手了8-9式坦克的駕駛、兼主炮手職位。

　隨即，一個人影也趁機溜了上來，卻是曲大嘴上來搶佔了一處機槍位置。

　“走著，爺們給你們這幫慫兵打個樣，來多少鬼子，咱都吃得下！”

　曲大嘴的豪言壯語，並未激起士兵們的熱血和亢奮，大家都默認為一副蛇精病的樣子看他。

　這讓曲大嘴同鞋很不爽，決定在戰場上打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戰績出來！

　眼看著鬼子們開始打-雞-血般朝這邊敢死衝鋒上來。

　其余坦克兵和原坦克部隊的傷員們，包括沈萬山都嚇得面無血色，這些天消滅零散小鬼子的優越感，此時早已驚得無影無蹤！

　“打！”

　曲大嘴怒吼一聲，坦克上的機槍位置立即爆發出一道火舌，很快鑽進鬼子衝鋒群的先頭部隊中……

　“噠噠噠噠噠噠……”

　這道機槍火舌，立即將鬼子衝鋒陣型割裂出一道血路。

　其余的三輛坦克上的機槍位置，也隨即爆發出數道火舌……

　但這幾輛坦克的火力壓製配合，並不完美，又因為衝鋒的鬼子們數量的緣故，好些個鬼子發瘋般嚎叫著、拚死猛衝上來，這氣勢也夠嚇人的。反正各種因素影響，四輛坦克的火力看起來稍顯不足，最多曲大嘴這邊的殺傷效率遠超其他機槍位……

　“轟轟轟轟轟轟……”

　黎葉這時突然開炮，把前後幾個鬼子衝鋒梯隊都給炸了一遍，他的高效精準炮擊殺傷力，連軍事小白都能看出其中的巨大差距。

　就像神射手和連槍都拿不穩的菜鳥那般，水準的高低，清晰可見。

　等黎葉停下炮擊時，小鬼子的衝鋒群已經變成了零散的、稀稀拉拉的陣型。

　“命令！所有坦克都衝上去！”

　黎葉的號召，是在他開動89式坦克衝出去後，拉開了幾十米的距離，才帶動了剩余的三輛95式坦克、跟著衝上去……

　“轟、轟、轟……”

　好在三輛95式坦克的炮手還沒菜到家，在鬼子們重新扎堆後，他們的37mm主炮上，用的可是數量不多的前裝105mm的次口徑榴彈，先後的轟炸，百米外的小鬼子們頓時給炸懵！

　“哈哈，打呀！”

　曲大嘴開心壞了，用機槍撕裂敵人陣型，確實沒有追著鬼子潰兵、來的爽快。

　“噠噠噠噠噠噠……”

　在他的機槍率先帶動下，此時的四輛坦克組成的進攻方陣，才算是真正的坦克部隊應有的狀態。

　時間一長，小鬼子們靠兩條腿，哪跑得過這些坦克，被攆上的，大都給機槍掃射而死，沒一下死透的可就遭了罪啦，“哇啊”的淒厲慘叫，並不能修補好身上的槍眼血窟窿，也不能阻止生機的流逝……

　慘！

　太慘！

　好些沒參與追擊的戰士們，都不禁冒出一丟丟不該存在的同情和憐憫。

　“原來，我們這麽厲害！”

　“是啊，我們並不是曇花一現啊！”

　打掃戰場時，好些個坦克兵才相信，他們並不是只能用來強行偷襲、才能乾翻小鬼子的，而是坦克啊，就該這麽玩啊！

　好些人的視線不禁投射到沈萬山身上——這人跟人比，可以羞臊死人啊！

　這次遭遇戰，只是戰場的一次縮影罷了。

　如此幾番後，在鬼子身上邊打邊伺機尋摸補充機槍彈藥，四輛坦克(機槍位)都慢慢重新恢復了火力，主要還是戰士們重新建立了戰鬥信心，這可絕不是用一兩次遭遇戰的勝利堆砌得起來的！得看指揮官是誰！

　“黎爺，前方就是芙蓉山主戰場了。”

　沈萬山不太好意思說分手，但他覺著這個提示已經很明顯了。

　“知道了。”

　黎葉沒說話，曹剛烈和陳清泉挺身擋住了沈萬山。

　曹陳二人對沈某人的怨念，很難平息。

　自從沈某帶隊，用坦克截停了數千後撤的鬼子後，給後方白馬山區的各條陣線都帶來了極大的威脅和破壞。

　人小鬼子後路都沒了，還不敢死拚命掙扎求存?！

　故而，從白馬山一直到芙蓉山，一直不斷遭遇這些鬼子零散的小股部隊的襲擾，大半“功勞”都要算在沈某人的頭上，不怨他怨誰?！

　“黎爺，根據上峰指令，我們得去獅子山高地待命……”

　沈萬山這些天來，怎不知道頗受排擠。但他再不說，到了芙蓉山，可就真沒他什麽事啦。

　他也是為了前程，不得不冒險找黎葉“通融通融”，因為他算準了——黎葉就一樣子貨“特聘顧問”，可不被上峰看作是國-軍“自己人”噠。他的要求，黎葉很難干涉“國-軍內部”事務！

　“正好我們也是去獅子山高地噠！”

　曹剛烈冷笑幾聲，“嘿嘿，剛好，咱們可以作伴，同去！”

　“嘿嘿，是啊，這一路，有我們警衛偵察連的配合，咱們彼此間都能撈到油水和戰功啊。”

　陳清泉一副“我完全為你考慮”的樣子，分析道:“再說，沈兄你淡泊名利，可這到了前線主戰場了，遇到的敵人可不是一路上的大小貓三兩隻啦。你確定要分開、單獨趕路?”

　一者關乎前途，一者是身家性命安全問題。

　“這……”這可愁死了！

　沈萬山面色變了又變，他皺著眉頭，怎都定不下心來。

　“到了獅子山再說。”

　黎葉瞥了眼，他開口發話，就是最後決議。

　曹陳二人才沒繼續打趣調侃沈萬山。

　但沈萬山似乎並不領情，他陰鷙的目光，看向黎葉時的隱隱神態表明，他並不感謝黎葉給他解圍、替他做決定……

　世上總有那麽一群人，他搶奪別人的功勞、耍手段陰下別人的成績，他認為是自己應得的;別人幫助他，也是應該的;但要是有人不讓他得逞，那就是天大的不該，偷偷畫圈圈詛咒你、汙言穢語誹謗敵視你還是輕的！

　但此刻情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主要是害怕。

　“……是！”

　沈萬山有千萬句話要說，要分辨，要解釋，但看到連自己部下的坦克兵，都巴巴地追隨黎葉等人，沒人理會他這個正牌坦克部隊指揮官，他還能說什麽?！

　其實他答不答應，休整完後，四輛坦克都在黎葉的帶領下，重新啟程，氣勢十足地開進了芙蓉山主戰場……

　“叭勾、叭勾……”

　“砰砰砰……”

　“噠噠噠……”

　步槍、手槍、衝鋒槍、機槍，還有不時出現的爆炸聲，隨著眾人的深入，各種戰鬥聲響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清點彈藥，準備戰鬥！”

　曹陳等人迅速下達指令，當然心事重重的沈萬山一聲沒吭，不過也沒人再願意聽他的瞎指揮。

　芙蓉山是鬼子經月來都沒能啃下的一塊硬骨頭，算是目前的正面戰場最前沿之一，除了資水等流域一線，就是這芙蓉山戰場了。

　這塊兒，鬼子目前糾集了第47師團、第116師團、獨立混成第86旅團、以及左翼戰場潰敗回來的第34、68兩師團的部分零散兵力，總數以萬計。

　當然，看似數量頗多，其實各自分散成聯隊、大隊規模、甚至中隊的也有，各部也遭遇國-軍抗戰，不會一下子全部出現在黎葉等人面前。

　但這主戰場前線，各部混戰在一塊兒的委實不少……

　“黎爺，好消息！”

　曹剛烈帶來的卻不是主戰場的消息，而是他們曾突圍出來的鬼子左翼的戰報喜訊。

　“說說。”

　黎葉看到大部分戰士神情緊繃的狀態，便讓曹剛烈將這個好消息告知大家。

　“新寧被94軍的兄弟們收復啦！”

　繼武陽、武岡後，新寧城的勝利消息，確實振奮人心。特別是從新寧突圍出來的警衛連的戰士們，都近乎滿血復活的狀態。

　除了曲大嘴和薛長貴、薛禮洪三人外，只有曹剛烈、陳清泉和沈萬山知道，沒有黎葉奇跡般地消滅鬼子的野炮聯隊、坦克聯隊，並在新寧突圍斷後時削弱了鬼子的航空戰力，以及屢次消滅鬼子機動戰力超強的騎兵，好些戰鬥，國-軍還真不會這麽輕松地拿下來。

　這也是沈萬山忌憚黎葉的原因之一，他怎敢正面硬懟遠超他這級別的猛人啊！

　“這是好事。”

　黎葉給予肯定，趁著大家開心歡呼之時，也提醒道:“但鬼子潰兵肯定會更多地往這邊扎堆！”

　這個警示，可以夠得著威脅的程度了。

　他提議道:“大家趁著這個勁兒頭，一鼓作氣，爭取天黑前，趕到獅子山高地。”

　“是！”

　勝利好消息的歡欣+未知危險的刺-激，所有人應諾，聲音洪亮得蓋住了機車的馬達聲。

　這片區域的山路，被戰火毀得不輕。

　但大家有了動力，趕路的速度並不算慢，天黑前，順手解決了幾波零散的鬼子，也和幾隻國-軍部隊打過照面，一路以一衝而過的架勢，順利抵達了獅子山高地附近……

　“轟轟轟……”

　愈加清晰的炮聲，幾乎掩蓋住了周邊山區的所有聲響。

　“去看看。”

　黎葉和曹陳等人商議後，隊伍停了下來，派人前去偵察和接頭，免得被守軍當成敵人……

　“報告！”

　二薛身擔著偵察重任，率先靠近偵察，不過很快回來。

　“鬼子起碼至少有一個聯隊的兵力，在圍攻獅子山高地。”

　他倆帶回來的消息，也嚇了眾人一跳。

　隨即薛禮洪補充道:“鬼子人太多，我們很難靠近，但最少有幾個大隊在同時進攻……”

　“這邊是炮陣所在啊！”

　沈萬山不算泄露機密，這炮聲已經暴露了獅子山的部署。

　“還等什麽?”

　黎葉自然鑽進了89式坦克內， 先帶著坦克組陣、趕去支援。

　“都跟上！”

　曹陳二人也是面色一緊，要是獅子山陷落了，他們絕對會受到牽連，一個不準時或者不及時抵達戰場的罪責難逃——誰會聽你倆說什麽路上鬼子太多、營救坦克部隊什麽的，陣地丟了，這是明擺著的失職，降職處分還是輕的！

　所以，這芙蓉山獅子峰高地再怎麽危險，他們都得第一時間去增援，沒有商量和緩緩觀望的余地。

　“……哎！”

　沈萬山面有不甘地歎了口氣，也只有他還在惦記、盤算他的那些進退得失，但不管怎樣心思，他不得不跟上去。

　現在也算統一戰線了，獅子山高地和炮陣丟了，他自然也難逃處分，想想就身心發寒打顫啊——不僅僅是因為處分，還有眼前的危局啊，數千鬼子怎麽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