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貧唄！”

孟青霜跟他說話感覺心塞，遂不再理他。

安排照顧傷員，還有管理那些愣頭青“進步”學生，就夠她傷腦筋的了。

“……”

黎葉也不打攪她，他還要對養豬場周邊的環境，親自確認完成才行。

由陳胖子帶著黎葉，對周邊的情況勘察一遍後，黎葉便回去找那些愣頭青、呃、學生們……

“什麽布置?”

於濤見到黎葉，腦海裡第一個迸發的，便是強烈抵觸的情緒。

反正你想要咱做什麽，我都跟你對著乾、反著來就是了，新時代的革-命進步青年，哪會輕易受到你這等人的擺布！

“很我來！”

黎葉瞥了眼他們，無所謂地說道:“你們既然不會醫術，也不會護理照料傷員，還不敢偽裝成養豬工人，總得做出些貢獻吧?否則，要是我，可……會很不好意思、上人家陳老板的飯桌噠！”

他這話要不是帶著戲謔語氣，按照字面意思，很有些道理和說服力的，不過，他的語氣輔助加上後，好氣人呀！

“你……”

於濤和他身邊的幾個同學，都憤然色變，被人看作吃乾飯的廢物，年輕人不能忍。

“橫著豎著都是一百多斤，身為一個人，總有用的。”

黎葉聳聳肩，“若是你們真的不願意去，要不……就呆著別動，等著飯熟了，陳老板來叫你們……”

“呼哧、呼哧……”

於濤好歹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主要是看實力好似打不過。

他喘幾口氣，調節好心緒，咬牙道:“說吧！做什麽?”

黎葉轉身便走，背向他們時，隨意地招招手——這動作，也很容易激起自尊心很強的年輕人們的怒火！

……

“做這個?！”

“挖戰壕?！”

“……”

小年輕們都炸開鍋了，自認為跟正規軍人相差很遠，陡然被人安排挖壕溝的體力活計，第一想法是——這家夥是不是刻意用這個來侮-辱他們噠！

“吵什麽吵！”

黎葉語氣森然道:“參加革-命，所謂愛國、抗日，都不是單憑嘴皮子上下碰一下、空喊口號，就能完成的！”

他的強大氣勢頓時鎮住了所有學生，“你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不會連基本的閱讀理解能力都欠缺吧?還是說，我發給你們的圖紙和文字說明，你們看不懂?”

“我可以給你們免費解釋一下的……”

“誰，誰看不懂啦！”

於濤此刻真心不想看見這個貶低他們的人，太可氣啦！

“對，不用你解釋，我、我們一定會按照圖紙要求，完成這些工事噠……”

“就是，就是……”

……

誰說激將法沒用?就看用在誰身上。

黎葉樂得當甩手掌櫃，既然小年青們“鬥志昂揚”、“熱血沸騰”，他也可以騰出空，去醫院弄些醫藥物資來……

他的離開，使得這幫學生青年們都不禁暗中松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剛才確實被他震懾“唬”住了，但誰都不願意承認這點！

“你呀，跟這幫孩子置什麽氣?”

孟青霜覺得黎葉有些無聊。

“你就當廢物利用吧。”

黎葉癟癟嘴，“正好我抽出身、回去一趟，弄些藥品回來，這邊你負責監督一下……”

他跟她交代一聲，便很快回城。

有孟青霜提供的門路，他最先是在黑市洋行，高價弄了些魯格手槍標準9mm子彈、黑-火-藥等，掃空了幾家店鋪的存貨後，正想多找幾個點、再補充些物資，便被一陣槍響抓住了全副聽覺的注意力……

“叭勾……叭勾……”

城內似乎還有戰鬥的槍聲不時響起，

但聽著有有些不像。“難道還有殘余特工，滯留在滬，和鬼子偽軍們打遊擊?”

黎葉決定去親自探查確認一下。

悄然抵達目的地後，發現鬼子和偽軍們，在一處市集內——俗稱的菜市口廣場上，槍斃了好多外籍人員……

戰鬥已經結束，雖說全城封鎖一潰而散，但是鬼子和偽軍也不是全無戰果，至少抓獲了不少外籍特工。

不說審訊問出了多少情報，就說這幾波殺雞儆猴的決然態度，便鎮住了滬上市民們浮動的心！

華夏人自古就喜歡圍觀看熱鬧，特別是小鬼子和偽軍以及偽警察們特意排出的戲碼，看到倒在地上血泊裡的那些洋人，吃瓜群眾們從議論紛紛、瞬間變的靜若寒蟬！

一個小鬼子中尉站出來“嘰裡呱啦”地吆五喝六一聲，便帶著人耀武揚威地離開了……

“太君說啦，儂這些小赤佬，再有膽敢挑釁大泥薨帝國威嚴的，這些……就是下場！……”

一個肥嘟嘟的偽警局的中年警察，吼得嗓子冒煙，但是感受到狐假虎威的快意，他的面部表情是滿滿得色……

“狗-漢-奸！”

幾個買菜歸來的大媽，不由輕聲嘀咕暗罵幾聲，隨即人群轟然散去、各回各家……

“噗噗噗噗噗噗……”

黎葉早跟隨那個小隊的鬼子們，到了一處酒樓前，他便赫然出手，等小鬼子們察覺到敵襲時，已然所剩不足五指之數。

他換了一輪槍後，前後在一分鍾內解決了單方面射殺的戰鬥。

快速收拾一番，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

或有膽大之人，也只是從店鋪、酒樓的門縫裡，悄然靜默地注視著他;一旦他轉向望來，好多人都捂住心口，安撫自己“砰砰砰”地急劇跳動的心……

黎葉召出九六式輕機槍，給彈夾填裝好子彈後，便收起備用，直至準備了20幾支輕機槍後，此次收獲的有板子彈也全部壓完……

接下來是MP18式衝鋒槍、以前繳獲的鬼子百式衝鋒槍，彈夾和備用彈夾，都填裝好子彈後，他才有了獨闖重兵把守的鬼子醫院的底氣。

這些都是萬一(其實有很大幾率)驚動鬼子後，強勢闖關衝出來的準備。

至於，他這般計劃和籌備的打法，會廢機槍和衝鋒槍的槍管，他不會太心疼，以保證單項任務目標為主(即是弄到醫藥)，醫院不成，還有諸多倉庫，到時洗劫一空、可以想弄多少槍支，就有多少……

“踏踏踏……”

四周街道不久後傳來一陣陣的鬼子和偽軍的倉惶腳步聲。

前後左右都被封鎖，黎葉不得不換裝、繞回了那處酒樓區域，和一些沒來得及避開的人群，一起呼啦擠進了酒樓，沒多久，酒樓前後，都被鬼子們圍住了……

“八嘎！……”

沒多久，陸續傳來幾個鬼子軍官的喝罵聲，酒樓內是寂靜一片，人們生怕喘氣重了些，便會引起鬼子們的注意。

“掌櫃的，弄些酒菜。”

和黎葉一樣想法的，還有不少。

正好飯點，回家是吃不了了，在這裡吃一頓，好多人的財力都能夠承受得起。

“好勒，客官，您先坐，馬上就來……”

掌櫃的趕緊張羅，呼叫小二，開始忙活起來，不過這一切，所有人都配合默契地輕言輕語、輕手輕腳的，像是在上演一出大型默劇……

黎葉吃完，還不能出去，便坐等鬼子們在街上忙活，他也取出新買的黑-火-藥、複裝工具等，用他庫存的大量空彈殼，複裝彈藥……

“踏踏踏……”

聽這腳步聲，不用說，肯定是小鬼子收拾完屍體後、終於開始進入街道各家店鋪進行盤查。

這種行事風格，還真帶有鬼子特征——對自家控制力度，可說是自信到了自大的程度，但偏偏好多事都是疏漏百出……

就像這次，要是在圍觀和等候人群的心態浮躁未定時，第一時間進行排查，理論上講，更利於辨認嫌疑目標;若是遇上心理素質不好的當事人，這點空擋，便是抓獲、或者抓住他馬腳的最有利時間。

但各種拖遝原因和傲嬌心態，導致鬼子們失去了把握這個時機的機會！

黎葉收起所有才衝壓好的彈頭、火-藥等物資以及手扳衝壓機等工具，剛清理完殘屑、脫下手套和工作服、將之收起來，包房的門便被一股大力撞開……

“砰！”

木質門板倒在地板上，頓時摔裂。

“嘶！”

黎葉還真給嚇了一跳，擦擦冷汗，要是再慢上幾秒鍾，只怕便給眼前這些人發現了他在做什麽。

不為自己。

那樣估計會牽連到這家無辜的酒樓老板、掌櫃的、店小二等人，節外生枝，那就非他所願啦。

“你的，什麽的、乾活?”

一個小鬼子少佐“蹩腳”的語言，他自己都說得有些不耐煩，隨後又用一大串鳥語嘰裡呱啦地朝黎葉吼了一通。

“……”

黎葉是真有些懵，聽不懂啊，說人話會不?！

“太君問你呐！做什麽?瞧你那一臉心虛的樣子……”

自有漢-奸翻譯官挑出來刷存在感。

“我?”

黎葉想了想，該沒有心虛的感覺，你特麽眼瞎麽?

他沒好氣地笑了，“吃飯啊。”

“你……！”

漢-奸翻譯官沒怎麽遇見過這樣“臨危不懼”的，遂拔出槍，來增加自身武力的說服力和證據。

他好像有些生氣，道:“你、你站起來！”

“……哎?被亂摸！”

黎葉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我不習慣，大男人這麽細致地摸我……”

“閉、閉嘴！”

漢-奸翻譯官，搜索一番，毫無所獲，有些惱羞成怒，“呸呸呸，老子稀得摸你麽?你又不是窯姐兒！”

他還不解氣，罵罵咧咧道:“晦氣！”

他不知道這番折騰和言語，已經惹怒了黎葉這個煞神。

要不是已經耽誤很多時間，黎葉還想著去醫院一趟，不想節外生枝，這個狗-漢-奸絕難有好下場。

“太君，這個……”

漢-奸湊到鬼子少佐跟前，一陣嘰裡咕嚕的嘀咕，斜眼瞥了黎葉幾眼，不懷好意。

總有人國語說的不好，但是外語卻說得很流暢，雖是個人天賦，單憑這點說他媚外有些不夠，但實在別扭。

不過，像這個漢-奸一樣，母語說得結結巴巴，鬼子鳥語卻說得異常流利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委實愧對華夏人的血脈——估計他也不是很想擁有這份血脈傳承，但天生是如此難以改變，他想做個純正血統的鬼子，等下輩子吧……

“呼！”

黎葉輕吐一口氣，從沒像現在這麽對一個人深惡痛絕過。

但如果真的對這廝怎樣，有髒了手，就像眼前出現一坨便便，沾不得手，頗為惡心。

“你，太君說了，跟我們走一趟！”

漢-奸親自查過，還很仔細——黎葉身上連把削鉛筆的小刀都沒，遂收起了手槍，招招手，讓兩個鬼子憲兵、押著黎葉出了包廂……

“嘶！”

黎葉出現在酒樓大門口外時，他清晰聽見一聲細微的吸氣聲，側頭看去，只見從魯中銷聲匿跡、許久不見的秦鳴悅，就站在外面那些荷槍實彈的便衣中……

“周處長，您親自來啦。”

漢-奸翻譯官討好地迎了上去，“您看，我和櫻井少佐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

他絮絮叨叨地極力邀功，卻沒看見秦鳴悅愈發黑沉的臉色……

秦鳴悅的身形，要比以前消瘦了，比起在武-漢時的意氣風發，他現在是絕對的兩類迥異不同的氣質。

但是，熟人能夠一眼辨認出他來——即便他戴了副金絲邊眼鏡，也裝不出來儒雅斯文的氣質，自然也改不了特務頭子的那骨子裡勃發的暴虐氣息。

“好久不見。”

黎葉輕松自如地笑著打了個招呼。

“呼哧呼哧……”

秦鳴悅眼神一縮，頓時大口地喘息好一陣才恢復過來。

他的眼中閃過熾熱的殺機、惶恐、和束手無策，只有他這樣的“老朋友”，才深知黎葉的可怕！

“周處長，您認識這人……”

漢-奸翻譯官有些傻眼了，看見秦鳴悅明顯在黎葉面前呈現弱勢——有種耗子見到貓的恐懼天敵的架勢，他眨巴著一對綠豆小眼，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閉嘴！”

秦鳴悅幾乎是爆炸般壓抑地咆哮起來。

隨即他觸碰到黎葉戲謔的眼神，渾身一個激靈。

嘴唇哆嗦幾下，對綠豆眼漢-奸緩和下語氣，道:“你，呼，回去跟櫻井少佐說，這人……交給我處理。”

“是是是……”

綠豆眼漢-奸很識趣地撤退了。

臨走前，側頭觀察一下黎葉，發現他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也不禁在心裡起了嘀咕，但秦鳴悅他得罪不起，也不想攪和進去秦和鬼子少佐之間的競爭，心下還稍微有些後悔——或許就不該添油加醋，把這個莫名來歷的哪家少爺公子哥兒給牽扯進來……

“你……”

秦鳴悅動了動嘴，卻欲言又止，張口結舌。

他腦中閃過在南口初見黎葉時的情景，事易時移，誰想到幾年後，這個他曾為了逃避責難、親自推薦成為軍官的小兵，現在是這麽個名震天下的主兒，心情之複雜，難向外人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