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許先才一聲令下，百多號戰士，便隨著57師主力殘部一起開火。

　機槍首先“噠噠噠”的發難，黑壓壓的彈幕電閃般撲進圍上來的鬼子群中，造成的殺傷力觸目驚心……

　此時，幾架鬼子飛機在此出現在常德城上空，鬼子飛行員從天空往下俯瞰，有大半城區都被己方帝國大軍佔領，烽火連天，硝煙彌漫，但能很清晰辨認出守軍57師的抵抗陣營所在——就快緊緊縮成一團了，其中三條街道交叉處，密密麻麻的帝國大軍，就是圍攻不下。故而，鬼子飛行員立即俯衝下去支援……

　“嗚嗚嗚……噠噠噠！”

　鬼子飛機呼嘯而過，隨即又盤旋著飛回來，再次俯衝時，機槍掃射下，打翻了不少守軍火力點，戰局變得更加激烈……

　“麻蛋，跟狗日的小鬼子拚啦！”

　188團跟過來的幾個戰士，一直壓抑著心裡的憋屈，被鬼子飛機壓製住火力後，他們不顧黎葉、刀疤的喝阻，抱著機槍就衝出了戰壕肉牆……

　“噠噠噠噠噠噠……”

　幾道火舌扎進湧近的鬼子群裡，立馬開出好幾條血路，頃刻間，鬼子死傷近百！

　“叭勾、叭勾、叭勾……”

　黎葉打空手裡的步槍子彈後，手一翻，步槍消失、瞬間又出現一支新的滿裝彈藥的步槍，直至步槍掛載模塊裡的彈藥消耗一空，他才拋下手上的這一支打空子彈的三八大蓋……

　他盡可能地發揮渾身解數，幫助身邊戰友們解除鬼子地面攻勢威脅最大的點，從鬼子各層次的指揮官，到機槍手、衝鋒槍和擲彈筒、手雷擲彈兵、狙擊手等，但他只是一個人，能對付的不可能一次性一顆子彈打死上百鬼子，不可避免的，身邊的傷亡逐漸增大！

　“呸呸！”

　吐掉嘴裡被手雷炸過來的塵屑，黎葉順手抹了抹，額頭的血跡黏糊糊的，那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幾個188團戰士的，快速深呼吸幾下，調整好心情後，直接奔向早瞧見的一處機槍點位，那裡的守軍士兵已經給鬼子特級槍手打掉。

　黎葉到位後，那個葛大麻子居然也同時飛撲而至。

　“給我當彈藥手……呃！”

　葛大麻子還沒說完，便見著黎葉一把掀開死死護住機槍的幾個戰士的遺體，利落地檢查一番後，裝彈，上膛，開槍……

　“噠噠噠、噠噠噠……”

　這種節奏感，一聽就知道是高手。葛大麻子頓時樂壞了，自覺地扛著一箱子彈，跑過去，給黎葉充當彈藥手……

　但，這個活計，好像、似乎、也許、大概也不太好做！因為，他發現自己的供給速度，居然趕不上黎葉的消耗！

　“嘶！”

　仔細觀察後，他不禁呼出涼氣。

　這麽快節奏的射擊，居然沒有浪費！

　幾乎彈鏈火舌都擊中在鬼子衝鋒的先頭團隊，或者是火力點集中威脅最大的點上。

　而這種要命時刻，他的彈藥供給速度居然跟不上，不由得老臉一紅，跟這麽個機槍操控高手的配合，他這積年老軍伍，便覺著不配做人家副手，這感覺還是好些年前新兵蛋子時，才有的羞臊感。心底裡著緊時，也是驚喜不已。

　“有這種高手在，咱啊……”

　心裡感慨紛雜，頗不是滋味，但是手下配合速度加緊了幾分，總算讓人家高手等著彈藥，他這機槍副手也太不稱職啦！

　在黎葉更換槍管時，葛大麻子才終於松了口氣，趕緊加快補充彈鏈，只聽聲音傳來，他才微微一愣。

　“把剩下所有彈鏈都串起來，你就別管了，去給我找手榴彈來，越多越好。”

　黎葉手速飛快，換好槍管後，卡好彈鏈，便沒再理會有些吃驚的葛大麻子……

　“噠噠噠噠噠噠……”

　鬼子們才迫近60米內，這邊的機槍再次開火，這種超快節奏+高精準的殺傷效率，跑到先頭梯隊的鬼子們頓時有些吃不消。

　大面積的被擊倒，好些個鬼子給攔腰打斷，淒厲的慘叫聲如同鬼哭狼嚎，讓周邊近處的鬼子們心底發麻！

　“嗚嗚嗚……噠噠噠！”

　鬼子飛機複又俯衝而下，大量機槍彈藥打在黎葉附近，好在葛大麻子沒在這裡發呆，否則還真不好說能否活下來……

　“噠噠噠噠噠噠……”

　飛機速度很快，但是它們呼嘯而過後，這處機槍點位依舊堅挺著，帶給鬼子們的傷害難以估量。

　而飛機的彈藥量並不是無限，幾架飛機對這個打不爛、啃不動的銅豌豆也是毫無辦法，無奈飛走後，地面上的鬼子們士氣降至冰點——50-100米處的區域內，幾乎就是用鬼子們的血肉鋪就的一條鮮紅血路，看著瘮人！

　鬼子們呼啦一聲，咆哮著……潰散了！

　“砰砰砰……”

　“噠噠噠噠噠噠……”

　戰士們綴著鬼子們趕了幾百米，但是跑不過這個極速奔逃的鬼子們，好在還有更佳的收獲，等著他們接收。

　於是戰士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來，看得見的武器彈藥，一個小粒子兒都沒放過……

　“副團長，指揮部傳來消息，第九戰區的援軍已趕到外圍，和鬼子交上手啦;第五戰區的援軍正在趕往德山……”

　這個消息並不算好，援軍加起來是有10萬之眾，但鬼子在外圍布置的兵力也不弱、加上日偽全部兵力甚至在局部范圍內還超過國-軍;即便是第九戰區、第五戰區給力、打垮了外圍鬼子，等援軍趕到，他們這邊常德城內，還能否有一兵一卒活下來，還是個問題。

　“師長怎麽說?”

　葛大麻子面色一緊，他顧不上跟黎葉這個高手套近乎，緊追著傳訊兵問道。

　“師長讓我們堅持！等候命令。”

　傳訊兵的話，他自己都感覺有些模糊，但是葛團副一下便聽出弦外之音，面色輕松不少。

　他小心看去，只見附近站定的刀疤和黎葉、許先才幾人都是同樣松口氣的表情，他心裡頓時一動，對黎葉的身份猜測有了個底。

　“準備晚上突圍麽?”

　黎葉喃喃自語著，目前搜集的彈藥，大部分他都存進了步槍掛載模塊中，挎包內的子彈，他都快速壓進了九六式輕機槍的備用彈夾中，正好裝滿30個彈夾，足夠他強化過的槍管，打到報廢臨界點。

　“黎爺?”

　許先才聽見了他的嘀咕，眼睛發光地詢問著看過來。

　“還有彈藥，便打下去。不爭一時得失，早晚常德城還是我們的。”

　黎葉的強大自信心，帶給許先才無盡動力。

　“只是……”

　許先才對黎葉近乎摩拜式的尊敬，但是他們看看周圍只剩幾百的兵力，有些不太敢信。

　“噗！吹牛也不上稅啊！”

　一邊的葛大麻子聽見了，他早前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高手，現在看著黎葉“吹牛”，對他的感觀又低了幾分，癟癟嘴，也沒了交結的念頭。

　刀疤嘴角顫了顫，他對黎葉的“樂觀”也不抱有幻想，即使是他熟知的57師於師長，此時也存了棄城突圍的打算，彈盡糧絕的黎葉，還能有什麽作為?

　這時代的戰鬥主力，還是步兵。他們之間的交鋒成敗，決定了戰役的成敗。

　圍城猛攻的鬼子，還有數以萬計的兵力，57師還有多少?

　“嗚嗚嗚……”

　各人正各自盤算時，天邊的鬼子飛機再次來襲。

　“注意隱蔽！”

　葛大麻子滿臉煙熏妝，呲牙咆哮著，第一念頭便是抓住黎葉這個機槍操控火力的高手，護住他進了早挖掘好的坑洞——其實就是城內民房的地窖改建的。

　其余的戰士們，也都紛紛鑽進各自藏身位置……

　“轟轟、轟轟轟轟……”

　鬼子的飛機這次可不是隻發射機槍子彈那麽簡單，航彈的墜地轟炸，使得這處戰場，變得煙塵彌漫、火光衝天。

　地窖內，眾人脖子上都落了不少灰塵，更嚴重的是熏人的黑煙，眼睛和咽喉都受不了，煙熏嗆得涕淚直流。

　“咳咳咳……”

　黎葉率先跑出來後，趕到機槍點位，擦乾淨熏出來的眼淚，眨巴幾下，除了眼睛有些酸澀，視覺還是清晰如常。

　飛機轟炸過後，果然，鬼子們還是跟緊節奏，烏壓壓地圍了上來。

　因為這次街道給航彈炸平整了，三線堆積的兵線，此時變成了一整塊衝鋒陣型。能夠接觸的最前沿的鬼子梯隊，便至少是2、300往上的數量，來勢洶洶。

　“噠噠噠噠噠噠……”

　黎葉不需要人吩咐，他的機槍率先發難，葛大麻子鏈接好的超長彈鏈，還有大半彈量，打得前排的鬼子衝鋒陣型，立馬前赴後繼地撲倒無數……

　“打！”

　許先才、葛大麻子等人都振奮地大吼起來，數百條步槍連連開火，鬼子們的衝鋒勢頭再次被強力遏止。

　“叭勾叭勾叭勾……”

　現在不是節省彈藥的時候，壓製住鬼子們的強勢衝鋒，才是正道。

　“噠噠噠噠噠噠……”

　黎葉打光彈鏈後，便換成新繳獲的九六式機槍，30發彈量的彈夾，6.5mm口徑子彈產生的殺傷力，在黎葉的操作下，不弱於適才的重機槍。

　快速換裝彈夾，成了黎葉幾乎不斷火力的絕招，他這一杆機槍的威力，讓同樣操持機槍的葛團副有些臉紅。

　“轟轟轟……”

　但這突出的威脅點，也是鬼子機槍和擲彈筒的關照力度最大的地方，黎葉幾乎吸引住了鬼子八成的重火力。

　而他隨後的反擊，同樣的數百米射程的威力，他更加精準，使得鬼子的重火力點逐漸減少——付出的代價，便是全身被扎傷:有卡在避彈衣上的子彈頭，嵌入皮膚表層;有手雷爆炸後的碎片，扎破防護造成的，整個人幾乎變成了血人。

　鬼子們有些絕望地發現，這個火力點還在吞噬著他們勇士的性命！

　30發彈夾打光，鬼子們見始終無法衝鋒到百十米距離內，本來心生退意，此時見到這邊超強火力點熄火，歡喜地衝了上來……

　“轟轟轟轟轟轟……”

　隨即，更加絕望的是，大量的手雷覆蓋式轟炸，幾乎都是臨頭、或者及腰位置的爆炸，先頭梯隊不知道換了多少波，還是連連被炸翻……

　駭然中，鬼子們本能地心寒透徹地撒腿就跑——潰敗之勢再難改變！

　鬼子們扔下上千屍首後，潰逃得無影無蹤，這處三岔口街區，已然成了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

　“霹靂波拉！”

　硝煙殘燼，余灰火星被風吹散開來，這輕微聲響，好像遠方過年的細微可聞的鞭炮聲。

　“你是……?”

　葛大麻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黎葉，他此時已經將黎葉和想象中的一個人聯系起來。

　“嘎嘎，費什麽話，葛大麻子，快打掃戰場吧！”

　刀疤扯著他走遠，沒給他介紹黎葉認識，也算是對這廝早前輕視黎葉的一種變相懲罰。

　“哈哈，有意思！”

　許先才立即想明白葛大麻子還不知道黎葉的身份，也隨即幸災樂禍地跟了過去……

　不多時，那邊傳來葛大麻子的告饒聲，和刀疤、許先才二人的戲謔聲。

　黎葉啞然失笑地搖搖頭，沒理會他們，自顧自地搜集彈藥，有了這波武器彈藥補充，他們足夠抵抗到天黑了。

　此時需要刀疤他們這種精氣神，堅守戰，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了，身為前站指揮官的葛團副，他的壓力需要適當地調節釋放，否則，光光是急劇銳減的兵力數目，便可壓垮他的心理承受力極限。

　“咦?”

　黎葉搜撿完彈藥後，戰士們說什麽不肯讓他參與搬運鬼子屍體的苦力活，他便主動擔負前敵偵察任務。

　步槍在手，絕對清晰視野中，鬼子的指揮部已經移到了幾乎最前線，鬼子的活動范圍和兵力布置，幾乎都在他的生物熱能掃描中呈現，一清二楚。

　這是鬼子師團級別的指揮部，沒想到鬼子居然猖獗到如此地步！

　潛行到最佳位置上，瞄準，開槍……

　“叭勾！”

　上萬氣血能量的收割入帳，黎葉心裡一喜，應該是旅團或師團長級別的鬼子大官給他滅掉了。

　當下連連出手，隻這片刻，鬼子指揮部內的將級、佐官、尉官等，便給他擊倒數十個個……他想著:“不會是把鬼子指揮部連鍋端了吧?”

　“怎麽了?黎爺！”

　葛大麻子當先跑了過來接應他，刀疤和許先才自是跟在一起來了。看著遠處鬼子炸營般的混亂，都吃了一驚。

　“可惜了，咱們要是有一個團的兵力也好啊。”

　黎葉搖搖頭，歎口氣道:“鬼子暫時顧不上我們啦。打擊抓緊時間休息……”

　他們連著好幾天沒休息，硬挺著一口氣在撐著。此時鬼子陣營內大亂，不少人都松懈下來，眼皮子直打架。

　“我馬上派人核實情況。”

　葛團副開心得無以複加，黎葉的槍口還在冒煙，當然是他遠程狙殺了鬼子大官，否則鬼子不會混亂若此。

　他帶人跑去師部匯報核實，這邊戰士們早就橫七豎八地躺倒一地，呼呼大睡，是唯一渴求夢想……

　“放心休息，我去前面探探，順便……”

　黎葉叮囑刀疤幾句後，看了看滿地疲累的戰士們，他道:“我會把鬼子們引到別處，不用擔心，即便是有復仇的小鬼子，也不會是大部隊。”

　他單獨行動，到時可以毫無顧忌地輪換使用機槍、步槍、手槍，還有重新恢復彈藥儲備的擲彈筒小炮……

　在他朝鬼子陣營摸去的同時，鬼子一支精銳小隊也朝他這個方向快速奔襲而來，進入天黑前的最後一戰，估計會比前幾波更加激烈。

　因為這隊鬼子，怒火熾盛前來復仇探查;而黎葉，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