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葉並不可憐四娘，她或許因為蠢被醜鬼勾搭、利用，而當前所有線索指向她，進入香山的人員，除了她之外，其余的都能夠很快核實清楚，也是黎葉親自來的原因之一。

　他醒來後，並未去看尋死覓活的四娘，只是冷笑一下，便離開酒店……

　外面天剛放亮，街上的人群很密集，新的一天的繁忙又開始了。

　黎葉買了早點，去看金秀欣，正好遇見想要出門的她。

　他笑道:“正好，給你買了早點，趁熱吃。”

　南方人叫吃早茶、早點、早餐、早飯，北方人很多地方叫吃早餐、早飯等，但是不管怎麽說，都聽得懂。

　故而，金秀欣的發呆，並不是因為聽不習慣黎葉的口音。

　她狐疑道:“你今天跟昨天很不一樣，你不是說今天不來麽?有什麽喜事麽?這麽開心！”

　黎葉摸摸臉，訝道:“我在笑麽?或許是見到你我雙方的合作即將開始，我是挺開心的。呐，蜜汁灌湯包、酸辣粉，還有蛋米酒，都是你喜歡吃的。”

　他將早點塞給她，從她懷裡抱過睡眼惺忪的小家夥，小家夥眯著眼睛看看他，縮在他懷裡又困覺了……

　金秀欣淡淡笑了下，轉身回屋，眼中精芒一閃。她絕對不會相信黎葉的鬼話，而對於他這麽早就來堵門，確實感到很意外……

　一頓早飯，吃得氣氛詭異。

　等李輕眉、李青山、老李到了後，黎葉才將睡著的小家夥，交給老李抱著。他和李青山徑直離去，將談判現場留給李輕眉掌控……

　“怎樣，醜鬼招了麽?”

　黎葉出門一上車，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老東西的骨頭很硬！峰子都沒則了。要不，你親自來?”

　李青山對黎葉的審訊手段，是非常佩服的。

　“不急，等你們多磨磨他再說。這邊，你姐沒那麽快出成績。對了，這段時間，你負責接待咱們北邊來的‘合作談判’人員，讓他們守咱們的規矩！等人到齊，就是咱們收網的時候，希望醜鬼堅挺一段時間！”

　黎葉將這個原本安排給王立峰的任務，轉接給了李青山，他自己則要配合老張、通知接應周首長派來的談判特派專員……

　這計劃非常不錯！

　做得好了，可以直接將所有鑽進來的敵人一網打盡！

　“行，老大，你就看我的吧！我保證他們一個都跑不了。哈哈……”

　給了李青山相當大的震撼、驚喜。李青山頓時格外振奮，開車時整個人都輕省不少，在城內改建不錯的平整道路上，速度輕快幾分，車速還非常平穩，跟他平日裡毛毛躁躁的狂飆風格完全兩樣。

　十分鍾後，來到泉城警局審訊室。

　舊有的一套刑具，全部被老張和老李撤銷了。裡面審訊使用的是傳自黎葉的疲勞審訊法，被王立峰等人發揮了一下，直接用晾衣夾子，將醜鬼的眼皮夾住、吊在上面扯住不許閉眼，醜鬼經過一夜審訊，還挺精神，這疲勞審訊法的效果，還在後面才能夠呈現出來。

　黎葉看了看，便離開了泉城。

　按照金秀欣不經意或者就是刻意泄露的消息，他在家做飯請客的消息，要麽是四娘協助醜鬼同夥傳達的。要麽就是還有人混進了香山的體系編制內。

　“按照排除法，後山那些秘密研究所各部門、安保系統，是不會有問題的。因為經過王立峰和崔大牛篩選後的高規格保密單位的警衛，要是有問題，那他倆就也有問題了！這絕對不可能。”

　黎葉回到家，在書房內翻找檢查一番，發現他做過標記的幾處文件、書籍存放之處，已經被人動過。除了上次馬靈來動過外，苗秀蘭是不許其他人進黎葉書房的。

　“那麽，這內鬼要麽是四娘，要麽就還在這裡！”

　黎葉心裡快速盤算一番，頭緒很模糊……

　直到外面光線黯淡下來，他忽然想起孩子快放學了。

　正好他出來外間，把頭昂起來，看這天色，斜陽夕照，被擋在火紅的雲層裡。一大朵金邊紅雲的下端，正好是訓練營地。

　此時，新一批的隊員們已經被派往華北戰場支援、輪替前一批隊員，訓練營除了假冒武器庫的留守警衛外，營裡訓練場和營房內都是空虛無人狀態。

　“那麽，內鬼能夠滲透，難度也最低的滲透地方，就是孩子們所在的學校了。”

　要是如此，他得趕緊去學校一趟。

　學校新來的老師，就只有苗老爺子了。

　他自是不會懷疑，也不敢輕易懷疑。看得出老牌憤青愛國商人一個，他不願意懷疑老爺子是偽裝出來的，而且說老爺子是影帝也不像！除非他真的看走了眼。不過這個概率相當低……

　剩下的只有等他細查一番再說！

　黎葉一進學校，就在門口看到了老爺子，趕緊招呼:“爸。您今天沒課啊?”

　苗老爺子正跟門衛下棋，看到他來，嗯了聲，又把視線轉到棋盤上，嘴裡說道:“你怎麽回來了?還有半小時放學，等會就……，吃卒子！”他說著話，也不是一定要黎葉回答，全副精力，都化作了一個動作，跳馬吃掉對方的卒子。

　門衛老大爺不是別人，覃一手將所長位置讓給年輕力壯更有精力一些的覃老六後，便陪著孫女進了學校，做了手工課、美術課的老師，兼職做門衛。正好跟苗老爺子湊成一對臭棋簍子的棋友。

　覃一手跟黎葉點個頭算是打了招呼，見到苗老頭出了昏招，嘎嘎一笑，立馬快速翻炮，叫道:“苗老頭，你也有今天！吃馬！”

　苗老爺子面色一沉，立馬不乾:“不算，不算，剛才沒看清楚，是黎葉那混小子影響了我的……咦?人呢?”

　黎葉早看出老爺子走了昏招，趕緊閃人，否則兩老頭悔棋爭執起來，又得賴在他頭上……

　“咦?”

　黎葉在學校轉了一圈，這裡的教職工都是苗秀蘭、原香兒、馮秀芸、李輕眉等人精選出來的，他也都認識。但是苗秀蘭這個掛職校長不在，原香兒這個執行常務副校長兼職教導主任就該留守負全責，但是此刻居然沒有見到她！而且，多了幾個保潔員——他都不認識！

　“保潔員?”

　這個學校的特殊之處，就是所有老師、孩子都會在放學前參與勞動、打掃衛生。也就是說，完全不需要保潔員！

　黎葉趕緊回到校門口，找到苗老爺子、覃一手。

　“苗老師，覃老師，您二位知道新來的保潔員，是誰安排進來的麽?”

　黎葉說起了官腔，苗老爺子沒有反應過來、頗感別扭，但是覃一手跟他比較熟悉，立即反應過來了。

　“新來的保潔員，都是原校長安排進來的。我這裡有入職手令，是原校長簽發的。”

　覃一手對苗老爺子眨眨眼，起身道:“你等著，我進去給你找資料。”

　苗老爺子久經世故，也反應過來，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什麽事情，但是對覃一手很了解，他不會叫“原校長”三字的，私底下都是丫頭、丫頭的叫著，這裡面肯定有古怪，遂不言語，平靜地收拾棋盤……

　覃一手很快出來，遞給黎葉一份文件，輕聲道:“這些人有問題?”

　黎葉遞給他一個小包裹，道:“你和我爸換上避彈衣，去守著孩子們，外面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

　覃一手應了聲:“好，你小心著點，這裡都是孩子。”他接過避彈衣的包裹，幫著苗老爺子收好棋子……

　“今天快放學，就算了，明天咱們接著今天的殘局下。”

　“嘿，我就怕你記不住今天的殘局，擺棋就走新的局……”

　“那不行，今兒我可是吃了你一匹馬的……”

　覃一手拉著苗老爺子聊著，二人進了門衛室裡間休息室……

　“呼！”

　黎葉拿著保潔員的資料，快速翻看起來，對於這些人的蒼白淺顯的簡歷，黎葉看得眉頭緊皺——這絕對有問題！

　覃一手就算了，原香兒的鬥爭經驗如此豐富，是不會看不出來的。

　“你站住，這裡不讓家長進來的。”

　一個粗礦沙啞的嗓音，打斷了黎葉的思緒。

　“嗯?”

　黎葉聞言看去，一個精瘦高個的保潔員正警惕地看著他。

　“你是?”

　黎葉差點笑了，直接道:“保潔員?一個打掃衛生的，你乾當警衛的活?”

　這個四十多歲一臉煞氣的家夥頓時渾身一顫，面上收斂了彪悍，輕笑起來:“這位家長，您說的什麽話?我就是提醒一下您。”

　黎葉也笑道:“你要不是傻，就是愣。你沒看看門大爺都沒管我?你一個掃地的，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吧。”

　他的調侃，句句直戳心窩。

　保潔員眼中殺機一閃而逝，乾癟笑了笑，不再管他:“您自便。”

　黎葉卻問道:“你們是新來的吧?否則怎會不認識我！”

　保潔員眼中慌亂神色一閃，隨即警惕道:“是啊，我是新來沒幾天，不知道您是?”

　黎葉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給他，笑道:“我家三個孩子都在這裡上學前班，一個在中班，兩個在小班。”

　保潔員愣了愣:“哦，原來如此。那您……”

　他知道這間學校的特殊，進來的都是烈士、或者高乾的孩子，不由得對黎葉的身份暗自猜測起來，愈發不敢輕慢，也愈加警惕。

　黎葉直接把整包煙塞給他，打斷道:“你和新來的保潔員分了。我是誰，你馬上就知道了。”

　保潔員看看新品牌的“泉城”牌香煙，知道價值，心下歡喜，也不敢多問:“多謝了！”

　黎葉平時不吸煙，也從不給戰友發煙，拿過黎葉香煙的，大多是鬼子、也都死了。這家夥要是知道這個情況，是絕對開心不起來的。

　“謝謝就不必了，你跟大家分一分。”

　黎葉拍了拍他，摟著他走向關注他倆的其他幾人。

　“等下你們或許就不會謝我了。”

　黎葉帶著半不情願的保潔員，很跟不遠處那幾人匯合。

　他問道:“就你們六人?這麽大的學校，人太少了。”

　六個保潔員，一個不滿、五個警惕，對他的問話也沒有立即作答，分了煙，紛紛點上……

　“嗝嚓！噗哧，噗，噗，噗……”

　黎葉快速動手，將其中一個最粗壯的膝蓋踹斷、一掌砍中脖子側頸，使其立馬暈倒;隨即，兩把軍刀飛出，將反應最快的一個雙臂各插中一把刀;接著連番幾記鳳眼拳，打在吸煙的幾個保潔員的心口，使其心臟驟停休克……

　“噗通、噗通……”

　六個家夥立即軟倒在地，臉上還留有駭然神情。

　“黎教官，什麽情況?”

　這時學校正牌守衛，趕緊從各個角落裡出來，將黎葉和六個保潔員的偏僻角落圍住。

　“馬上帶他們去泉城，交給李青山、王立峰二人審訊。”

　黎葉將情況簡單介紹一下。

　幾個警衛立即開來一輛卡車，將六個保潔員扔上車後帶走……

　黎葉松了口氣，道:“邱排長，你們的監察記錄，給我看看……”

　邱排長抓著頭，道:“教官，這……，您要哪一天的?”

　黎葉恍然，這記錄不是後世視頻監控數據文件，而是這些警衛每日的手寫監察書面記錄，數量估計不會少！

　他想了想，道:“最近幾天的，從這些保潔員來的那天開始的資料，我都要看！”

　邱排長立即應道:“是！您稍等……”

　按照規定，黎葉也好，甚至老張、老李等人，都是不能隨便進入檔案室的，故而，這些資料，只有邱排長拿出來才行……

　黎葉“唰唰唰”地在取閱記錄上簽下自己名字後，才得到了查閱的資料……

　“你看，這些人來了後，原香兒的課程就停止了，而她是學校最受歡迎的老師啊！出現這個現象，你們為什麽沒有上報?”

　黎葉看了看邱排長，他都能一眼看出不妥，這些專業守衛人員不會太菜的。

　“報告教官，我們上報過……但，隨即我們收到上級指令，不管學校的正常工作調動……”

　邱排長說著說著聲音都變小了。

　“現在察覺到問題，已經晚了！馬上派人去找到原香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黎葉的不滿已經擺在臉上了。

　“這……，原校長昨天出了學校，至現在都未回來，會不會……”

　邱排長吃了一驚，面色開始變得煞白。

　“少自己嚇唬自己，立即跟山下警衛營聯系，查出原香兒的去向位置！”

　黎葉也覺著剛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話，有些嚇著了邱排長，他自己也是惴惴不安，但是沒有線索發現前，不能武斷決定，一切都要查查查……

　不一會兒，邱排長打完電話回來。

　他小跑過來，語氣中透著歡喜:“原校長有下落了，在泉城醫院……”

　此時崔大牛聞訊趕了過來:“頭兒，我查過，山下警衛營沒有那六人的進山記錄，還有這些保潔員的入職文件都沒有備案入檔。”

　黎葉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半晌才睜開:“馬上打通泉城醫院的電話。邱排長你來打， 就說保潔員打群架，全部受傷，問她怎麽處理?”

　三人來到警衛處，電話很快接通。

　“……喂，情況我知道了，人是苗老師的親戚，等她回來處理！”

　原香兒說的是暗語。

　崔大牛立即暴跳如雷:“該死，我就知道原雪的調令有問題！總部已經調了老陳過去，怎會又緊急新增調派她過去?”

　這情況，黎葉在外面不是很清楚，當時聽說原雪調往太行八-路總部，並未放在心上，現在連續出了金秀欣、四娘和醜鬼、六個保潔員的事情後，前後串聯起來，未必沒有關聯。

　黎葉面色一變，道:“原雪、原香兒姐妹有危險了！”

　或許原氏姐妹的危機，只是敵人龐大周密計劃的一環，但是不能忽視，她們姐妹出了問題，現在幫助協作我黨的日系和平人士，會產生怎樣的影響，不可預知。這且不說，姐妹來的安危，因為大娃的關系，黎葉就不得不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