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城,神霄道總壇。
龍傲天靜靜坐在花梨木大案前方,瞧著白衣勝雪、秀發如墨的陽凰兒優雅地為自己斟上美酒。
“真想強行佔有你。”
龍傲天眼神凝注在陽凰兒玲瓏起伏的嬌軀上,歎息一聲道。
陽凰兒狠狠瞪他一眼,懶得理他。
好一陣,她方才開言道:“神堂那邊傳來消息,吳鋒與薛家的女兒辦了圓房禮,現在已經是正式的夫妻了。”
龍傲天喔地一聲,叩了叩幾案。
薛洗顏是他最想佔有的幾個女人之一,得到這樣的消息,他難免有些不快。
“看來那個小妮子一點不把老爹的死放在心上,而吳鋒也沒有一分一毫的危機感啊。”龍傲天做出這樣的評價。
“或者說,他們是想要同生共死,才選擇這個關頭圓房,表示決心?”陽凰兒乜了龍傲天一眼,搶白道。
龍傲天呵呵一聲:“無論如何,是時候給他們找一些麻煩了。”
陽凰兒微微沉吟:“現在神霄不能出兵。”
哪怕天子峰已經與神堂決裂,吳鋒失去最堅強的後盾,但神霄道之前慘敗於村木砦,顧泰能、陽伯符等數員大將戰沒,血跡猶新。
神霄道龍家,說到底只是諸多荊州豪族的聯合體。龍傲天不具備父親龍戰野的掌控力,又未能整合完畢內部,如今再出兵的話,很可能激起內亂,而虎視眈眈的青城王家也不可能沒有動作。
這一點,足智多謀如龍傲天不可能不明白。
陽凰兒又道:“蘇燦雖然有異心,但面對外敵時,卻總能與吳鋒通力合作。然而如果我們一直不動作,蘇燦反倒會按捺不住……”
龍傲天微微一笑:“你是勸我用卞莊刺虎之計?”
陽凰兒點頭。
龍傲天搖頭道:“凰兒,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陽凰兒睜大明眸,露出疑惑神色。
“豫西豪族們大都富於危機感,面對內戰,他們大部分會選擇中立。無論是吳鋒還是蘇燦,能動員起來的只是一小部分人馬,也就是說,內戰斷不會讓神堂元氣大傷,戰後的神堂統合力反而會增強。換而言之,除非內戰曠日持久,否則我們不會有插手的機會。”
陽凰兒垂首沉吟。
“傲天,你這說法,倒也有道理。但如果勝利者是蘇燦,終究比吳鋒要好對付許多……”
龍傲天歎息道:“哪怕蘇燦勝出,那群老頭子也不會允許我立馬出兵攻打神堂的。”
陽凰兒無奈道:“你太急了,對吳鋒的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攻滅神堂不是一時之功,你就不能休養生息幾年?”
龍傲天伸直挺拔的身軀,眸光微顯悵然:“平定天下之路漫漫,遲延不得啊!”
自從花倉之亂,他其實已經明白,自己的手段謀略,根本比不上“江東猛虎”馬千城和“劍南雄獅”王劍笙,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但這兩人都有強敵纏鬥不休,而龍傲天若能盡快攻滅神堂,取得時間優勢,積累起來的實力,便能抹平甚至超越謀略的差距,他將仍舊是最終的勝利者。
陽凰兒攤了攤手:“那你有什麽辦法?”
龍傲天嘿嘿兩聲,露出一抹詭笑。
“你在東海與吳鋒相識的時候,吳鋒是不是買下了羽族的公主?”
陽凰兒一驚,張大櫻紅的小嘴:“你……你怎麽知道的。”
龍傲天目光熾烈如電:“你應該告訴我的。”
陽凰兒遲疑道:“我本以為這是細枝末節。”
龍傲天抿了抿唇:“罷了,罷了,反正我也能查到。我還猜到睚眥一族少主的失蹤是你們做的,為了穩妥起見,我把可能泄漏秘密的人都處理掉了。”
說起殺人,他總是顯得這樣輕描淡寫,視人命如同草芥。
陽凰兒低下頭:“謝謝。”
龍傲天眼神逼視著她:“但以你的聰明,應該猜到吳鋒買下那羽族公主,絕對不是為了所謂的放生。”
陽凰兒愕然道:“可是……那是蘇亂瑾的意思啊……”
龍傲天冷笑一聲:“你會相信?亂世中的諸侯,會放過任何一個擴張勢力的機會?”
陽凰兒悠悠輕歎:“抱歉,我沒有多想。”
龍傲天心中一陣惱恨。
陽凰兒的父親陽伯符死在薛衣人手裡,這和吳鋒脫不了乾系。
而陽凰兒竟然還在顧念和吳鋒的那點交情。
如果不是顧忌陽家仍有不小的勢力,怕背上惡名,龍傲天怎樣也不會放過這位幾乎與自己發生婚姻之約的女子。
他只能想辦法讓自己認為自己是多心了。
“吳鋒的手伸得太長了。”龍傲天嗤笑道:“神堂內部未曾解決, 就打起了並州邶具教的主意,他的確聰明,可惜啊,眼高手低。”
“我不需要給邶具教任何勸說,只要告訴他,他家弄丟的羽族公主被吳鋒買下,這就夠了。邶具教也是聰明人,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羽族公主的政治意義,便是羽族復國的象征。吳鋒將羽族公主私藏起來,打的什麽主意一眼可見。
整個羽族都被邶具教籍沒為奴,百般凌辱,對邶具教的仇恨可謂不死不休。而邶具教對此的敏感性,也是毋庸置疑!
陽凰兒嬌軀一震。
這才是真正的卞莊刺虎之計啊。
天子峰薛定鍔已經和吳鋒結下無法化解的怨仇,而邶具教一旦知道吳鋒的圖謀,定然也會聯合岩倉殿,從北面發兵南下。
如此一來,漢中天子峰,並州全真教,加上荊州的神霄道與三河劍派。
三面四路的致命包圍網就此形成!
“這就是我送給吳鋒的新婚大禮。”
龍傲天負手站起,哈哈狂笑起來,衣襟擺蕩,卷起萬裡長風。
“並州,漢中,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圖謀神堂的時候,也要考慮消耗這兩方的兵力,如此,才是真正的深謀遠慮。而吳鋒這樣還沒有繼位就打起邶具教的主意,偏偏行事不密,留下破綻,現在就是讓他好看的時候了。”
得意的神情,在龍傲天峭拔的面龐上煥發出來,如同烈日的光華。
由薛定鍔和邶具教的兵馬打前站,自己則聯合三河劍派的襄陽兵馬,黃雀在後。這樣的必死之局,若說吳鋒能逃得過,他是無論如何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