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峰的援兵趕到得非常及時。
戰兵一千五百名,民兵三千,鐵炮上百杆,還自帶了半個月的糧草物資。
“安姨!”薛洗顏欣喜地道:“竟然是你帶援兵過來?”
安碧如露出一抹狐媚的笑容:“是啦,小姐你可是又漂亮了呢。”
拜月教主安碧如,拜月三人眾之首,薛衣人麾下最得力的重臣。
安碧如轉過水潤的臉兒,乜著吳鋒道:“姑爺也顯得越發氣派了,奴家看得好生心動哩……”
說著,舔了舔紅唇的唇兒。
薛洗顏見她當著自家男人如此說話,神色也有些異樣,正色道:“安姨你又來尋開心了。”
安碧如輕輕在她小臉上捏了一記,拋著媚眼道:“呵……聽說你們拖拖拉拉,到現在還沒圓房,要不要人家代勞啊?”
見薛洗顏剜她一眼,她才改容嘻嘻一笑:“好啦,和你們說笑的。”
薛洗顏白了她一眼:“就是,這麽多年了,安姨你還是這個樣兒。”
安碧如正在得意,薛洗顏卻膩聲道:“不過安姨這趟遠道過來,可是給人家帶見面禮了沒有?”
安碧如一怔。
她領命帶了這麽多兵馬糧草過來,哪裡還記得專門給大小姐準備見面禮?
不過她身上的珠玉首飾多有名品,正想著隨便摘下一件,薛洗顏卻是身若風飄,隻聞一片香風卷過,安碧如胸口水綠色衣襟霎時敞開,滑不留手的瓔珞訶子被薛洗顏一把拽在手裡。
薛洗顏將胸衣提到面前輕嗅,悠悠道:“好香啊。”
俏皮地一笑,道:“這件胸衣質地不錯,安姨你一向最寵顏兒,就給人家做收藏好了。”
安碧如胸口一涼,正覺著被人用力揩了一下,胸衣已經被搶走,她不由完全愣住,正要驚叫起來,卻見後頭幾個衛士正一副要流出鼻血的樣子瞧著她,不由面紅如血,怒斥道:“你們幾個看什麽?再看挖了你們眼睛!”
他們這才畏怯地轉過頭去,眼中猶自帶著迷戀的神情。
而薛洗顏卻好像沒事人一樣,一屁股坐在了吳鋒的大腿上,把安碧如的胸衣揣進自己懷裡,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樣欣喜地把弄著。
安碧如慌亂地將衣襟整理好,暗忖道:大小姐修為是不如自己的,剛才只是一時大意,只是她的手法何時這麽快,莫非已經是征天高手了?
她還真沒想錯。
前一陣薛洗顏偶有奇遇,加上吳鋒和雲海嵐的指點,如今也已晉入征天之境。
倉促突破,根基自然比不上吳鋒穩固。但薛洗顏一心戀著吳鋒,不恤己身,隻想著現在神堂急缺征天強者,至於是否會影響到自己最終的成就,卻不在乎了。
“小姐你……還是這麽頑皮呢。”安碧如歎息一聲,尷尬地道。
吳鋒點了點頭:“是啊,這小妮子,當著她男人這樣胡鬧……”一邊說著,卻一邊用手掌摩挲起薛洗顏的大腿,露出享受神情。
後面幾位神堂的衛士神色如常地看著,似乎對這樣的情景習以為常。
安碧如無奈地搖了搖頭,換上了正經的語氣道:“吳鋒堂主,這番我們過來,你是讓咱們怎麽行動?”
“哪裡都不用去。”吳鋒擺了擺手:“留下來守城就好了,我這城裡兵力不夠。”
安碧如微惱:“我們千裡迢迢過來,就是守城?天子峰的軍卒戰鬥力,要勝過你們神堂……”
吳鋒仰起頭,懶散道:“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乖乖聽話。”
語氣竟好像哄小孩子一般。
如此疏懶模樣,真讓安碧如感覺此子當真是個亡國之主。
可是之前會盟的時候,她還曾經看見過另一個吳鋒,舉止得體,風度翩翩,與現在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不怕我趁亂搶你的城?”安碧如終於忍不住道。
“這樣嗎?”吳鋒抬起眼皮,笑了笑:“那我就讓嶽父大人主持公道,你先得把城池還給我,然後我還讓他將你交給我處置——把你摁住打屁股幾百下,打腫為止。”
偏偏如此言語輕薄時,吳鋒的眼神顯得更加清澈,笑容也看不出半點淫邪。
薛洗顏也全然不以為忤,依戀地偎在吳鋒的懷抱裡。
安碧如氣惱地想道——真是兩個小瘋子!門主將寶貝女兒許配給這家夥,倒是絕配。
“那奴家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安碧如道:“倒想看看新姑爺能將這一仗打成什麽樣子呢。”
她的意思是,不讓天子峰的援兵參戰,神堂這一戰如果敗了,說不定就有滅門之禍。
吳鋒卻並不回答,只是眼神打量著她,悠悠道:“安姑娘,你現在年近三十,還是完璧吧?”
安碧如嬌軀一震,面紅如血。
不待她答話,吳鋒懶懶地歪了歪脖子:“不是那種女人,就不要天天言語纏雜地招搖,很容易出事的。”
言中之意,似將她當作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吳鋒說完,立時摟著薛洗顏,站了起來:“那我這座宛城的守備,就拜托安姑娘了。”
言畢,抱著薛洗顏,往內室而去,隻留下安碧如呆若木雞地僵在當場。
吳鋒走後,一群侍立的衛士一個個捂嘴竊笑起來。
安碧如一揮水袖,終於忍不住怒斥道:“你們……笑什麽笑!”
……
水野館遭受神霄軍的圍困,已經有半個月了。
外圍的城寨被一一攻落,就連扼守水路的堅城——村木砦,也落入神霄軍之手,將水野館的領地與神堂領地徹底分割開來,不得相顧。
神霄軍的統帥顧泰能和陽伯符用兵極穩。他們不緊不慢,一方面約束士卒不得劫掠,一方面在進攻的過程中招納百姓,許以利益,收買人心。
按照龍傲天的指示,蘇夢枕以仁義治百姓,取神堂也要憑借仁義取之。
神霄軍這次進攻,無論是消滅水野館,或者進一步奪取神堂南部領地,都嚴格控制軍紀,力求給百姓以好印象,為以後徹底攻滅神堂做準備。
這樣的政策,令水信元全民皆兵,發動百姓力量抗敵的計劃失敗,組織奇襲亦損失慘重,不得不憑著堅城固守。
顧泰能和陽伯符則有償雇傭水野領地上的百姓,繞城修築工事進行圍困, 一要圍城打援,二要令水信元無路可逃,將城池困到人吃人的境地,如此,必定有人斬水信元一家頭顱來獻,而神霄軍則可收獲吊民討無道的名聲!
求援的信件如同雪片一樣送往神堂,經過討論之後,終於決定由二公子蘇燦領兵出征。
兵力是戰兵六千,民兵一萬五。
而神霄軍的戰兵數量接近一萬,除了圍攻水野館之外,還有一小部分人馬在新野城外修築營寨,聲稱要攻打新野,與水野館方向的部隊形成掎角之勢。
蘇燦宣稱,敵人想要圍城打援,再斷我軍後路,因此必須謹慎行軍。
所謂的謹慎,就是行軍三十裡之後,就扎下營寨,命令加固堡壘,與新野方向的敵軍相對峙。
有士兵指出新野城外的敵軍只是疑兵,要麽不管,要麽全力攻破之。
這兩項提案都被蘇燦否定,並下令,有妄議軍機者,定斬不饒!
稍懂軍略的士卒都心懷不忿,有人私下議論,指出新野城是蘇燦的領地,蘇燦才如此行事,誤了軍國大事。
蘇燦此時顯出雷霆一般的果決,將幾個帶頭議論的人抓出來處決,自此謗議方息。
而神霄軍士兵們得知此事,紛紛小覷蘇燦,以為此子畏我如虎,不足為慮。
就連顧泰能和陽伯符兩名主帥,也似乎懈怠了起來,招來歌女舞伎,置酒高會,日夜笙歌。
士兵們也受到影響,在營中賭博召妓,恣意歡愉,似乎根本不在戰場,而是身處舞榭歌台之中。
決定神堂存亡的村木砦之戰,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