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五谷、肖菲菲鎮守的城門一片混亂,被神堂軍成功攻了上來。
而後博寒戰死,他的隊伍也陷入一陣紛亂當中!
有第一道城牆失守的教訓,鄧馳、鄧車、夏驚雲這三大護法在內的諸將,頃刻明白第二道城牆也守不住了。
他們果斷帶著部隊,撤回最後一道,也是最堅固的城牆!
陳五谷和肖菲菲雖然還沒有戰死,卻被他們果決地放棄了。
看到神堂的部隊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來,岩倉士兵們越發慌亂。
他們有些人也向最後一重城門潰逃,有些卻為了奪路自相殘殺起來。
這種混亂局面下,想要倒戈投降似乎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陳五谷狠狠咬牙,瞥見對面的妻子。
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了決定。
他們是將領,現在投降,就可以活下去。
而且他們既然被其他部隊拋棄,投降也無可指摘。
但兩人剛才,已經怒罵過倒戈開城的宋山內。
這世界上,也許有些人不是很有能耐,也沒有七竅玲瓏的圓滑之心。
但他們的本心卻比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更加堅定。
哪怕已經醜態百出過,哪怕被拋棄。
但是我們二人選擇為岩倉戰死,與其他人何乾?
我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也只能死在這裡,絕不為其他人在戰場上驅馳,這就是我們夫婦的選擇!
這時候,他們都已經停止了嘔吐。
雖然下身依然惡臭無比,卻相視微笑起來。
他們成親這麽多年來,一直有這樣的默契。
戰吧。
陳五谷將長刀舞動,如同六道輪回,鋒芒轉動。
十幾名士兵向著他逼近上來。
為首的,是宋山內的親信,薑夜。
他這些年得到不少修煉資源,修為也大有長進。
之前,就是他與宋山內一起殺死了白衣營的副統領辛待機。
很明顯,這些士兵都是出身白衣營。
既然已經成為了背叛者,既然已經讓城上流過第一次血,那麽對於自己曾經的同袍發起攻擊,也毫無顧忌了!
薑夜一直是一個對利益很敏感的人。
所以當年在“謝衣”來到白衣營之後,他很快發現了吳鋒的能耐,並向吳鋒表示了忠誠。
而當宋山內取代了“謝衣”的地位,薑夜立刻選擇成為宋山內最忠實的打手。
這沒有太大的錯誤,在亂世當中,大家都想要更好地活下去。
但薑夜低估了陳五谷的戰意。
當一個人把生死完全看作浮雲的時候,爆發出的力量,便難以想象。
“千夜輪回刀!”
陳五谷怒吼一聲,刀光散開一片黑幕,如同子夜降臨,刀芒激蕩間,似有生死輪回的玄妙蘊含其間。
他親眼看到宋山內和薑夜聯手殺害了白衣營副統領辛待機。
所以他已經徹底放棄了防守。
薑夜大驚失色,急忙以長槍抵擋。
但漫漫的黑光,將他徹底覆蓋。
幾支長槍,插進了陳五谷的身體。
他卻毫無知覺一般,更是長笑起來!
三招。
當三招過後,薑夜發現黑幕散去,而自己看到了自己的胸膛,然後是雙腿雙腳。
他的頭顱急速墜地。
他不甘,為什麽剛剛投誠,正想要在神堂建功立業,卻在這裡戰死沙場?
但他很快失去了意識,只有在亡靈的世界去悔恨了。
而宋山內眼見薑夜戰死,也驚呼起來。
他抬起鐵炮,一槍擊中了陳五谷的太陽穴。
陳五谷本來就已經被一眾士兵圍攻得重傷,無力閃避。
這一槍,足以致命。
鮮血涔涔流出,陳五谷在微笑中,緩緩倒下。
在這時,他看見妻子肖菲菲也發出了最強的一劍。
“神都飛龍劍!”
肖菲菲長呼道。
劍芒席卷如龍,虹光飛舞,三名澠池戰兵的頭顱被掃上高天。
而她則被時信清一槍插進了胸膛。
陳五谷和肖菲菲同時倒向地面。
在最後一刻,他們用最後的力量挪動著,當身體墜地的一瞬,正好握住了對方的手。
手掌還是溫暖的。
夫妻本是同林鳥,黃泉路上不分離。
……
當岩倉軍退入第三道城牆後,神堂士兵們越發士氣高漲。
他們明白,鄧三石一夥人,已經成了徹底的困獸之鬥,而岩倉那豐盈的府庫,就在眼前。
所以不用吳鋒再激勵士氣,他們稍作休整,就向著第三道城牆猛撲而去。
一鼓作氣,憑借高昂的士氣一舉攻下岩倉,這才是對付堅城的最好辦法。
因為岩倉城內糧草太過充足,根本無法圍困,而對於三面皆敵的神堂來說,也沒有那個時間來消耗!
所以現在的選擇,只有不計代價,蜂擁蟻聚地攻城。
最笨拙,最原始的方式。
但在士氣如虹的時候,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號稱“天下弱兵”的神堂兵,在攻城的時候,也未必會畏懼死亡,只要他們的戰意澎湃起來,只要利益看上去唾手可得。
亂世蒼涼,哪怕不修煉,不從軍,隨時也可能橫遭慘死。
那何妨拿自己的性命去拚一場富貴榮華?
投石機、樓車、井闌、衝車、雲梯,各式各樣的攻城武器,對岩倉最後一道防線發起致命的打擊。
岩倉的戰兵已經只剩下千人左右,縱然陣法能抵消大部分的攻城傷害,但神堂的強猛火力,也令岩倉軍應接不暇。
畢竟,岩倉兵的精銳程度,其實是比不上神堂驍勇們的。
哪怕經過鄧愛侯的改革,又哪裡比得上經過蘇夢枕吳鋒兩代整備的雄兵?
何況,現在神堂士氣正如虹高漲。
鄧三石咬牙切齒,血紅著雙目,終於親自登上了城牆。
岩倉比起清洲還要堅固得多,唯一的問題只在於,陣法的控制者必須在城主府附近控制陣法,對其進行微調。
所以鄧三石壓根就不能離開,親臨最前線鼓舞士氣!
畢竟神堂高手的數量,可是遠在岩倉之上啊!
他眼神突然變得凶狠如狼,掃向城頭的一群床弩兵。
這也是對岩倉最忠誠的一批將士了。
哪怕現在士氣如此低落,他們也會選擇與岩倉共存亡。
“雨神的力量啊,毀滅天地之間的一切!”
鄧三石身軀一振,以手指天,一股浩瀚如海的氣勢突然從他身上散發開來。
一股龍形的雲氣,須臾之間在城頭聚集。
烏雲。
二十多架床弩同時發射,與此同時,雲氣分散開來,化為黑色的雨絲八方噴濺!
伴隨著二十多根粗大的弩箭,同時在空中炸開,化為漆黑的顏色。
被擊中的神堂士兵, 在射擊密度大處頃刻粉身碎骨,遭創者也很快臉上透黑,在劇毒之下頃刻斃命。
戰兵如果不是被重創,還能運功壓製毒性,民兵則只要被沾上,就不存在生還的希望了,只有死,沒有傷!
三十多名戰兵和近百名民兵,在這一輪齊射下,葬身沙場之間。
更有薑家三名小將,薑濤、薑銘、薑戈,正躍躍欲試,想要立功戰場,便猝不及防,在這戰法之下,屍骨無存!
這麽多年了,鄧三石終於修煉出了他的戰法——“豪雨”。
不同於他父親的高級弓兵戰法“鬼雨”,“豪雨”屬於十分罕見的守城武器戰法,不但能借助武魂大陣之力,還能以劇毒攻殺敵人。
一時之間,神堂士卒紛紛悚然。
但他們心中也明白,這只是鄧三石最後的困獸之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