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十五世今年三十六歲,比波斯王鮑嘉德還小兩歲。他長得不算俊朗,甚至有些謝頂,但雙目精光四射,顯得精力極為充沛。
據說這位君主堅持每天隻睡一個小時,而且成為了他的習慣——雖然對於高手來說睡不睡無關緊要,但這畢竟是一種享受。
“我們不幸中了斯庫裡那個卑鄙小人的千帆渡海計策。”君士坦丁十五世對於情況進行了總結。
吳鋒也從他精煉的發言中,了解到了具體的情況。
斯庫裡在國內秘密集結軍隊,同時讓曾經在消滅埃及時為自己立下大功的羅德島水軍大肆襲擾拜佔庭的海岸線。
無論是拜佔庭和波斯一方,在密探收集到情報之後,都做出了判斷,斯庫裡想要再次進攻波斯,洗雪忍原一戰的恥辱——雖然他其實是佔了便宜,但在眾人眼裡是恥辱——所以才用海軍來牽製拜佔庭,讓拜佔庭無法渡海襲擊突利同盟的本土。
然而斯庫裡其實在馬爾馬拉海臨近博斯普魯斯海峽的隱蔽懸崖中,開鑿了許多洞穴,讓大量工匠隱蔽在其中,拚裝船舶的零件。
而斯庫裡偽裝集結的軍隊,以民兵冒充戰兵的情況則極其嚴重,騙過了波斯和拜佔庭雙方最優秀的密探。
當夏季海面上升,大潮漲起,斯庫裡的大軍早已悄悄在海岸線上集結。
大量的快速帆船,被以神一般的速度拚裝而成,運載著斯庫裡的部隊,趁著順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君士坦丁堡。
拜佔庭的海軍都被羅德島水軍所牽製,而陸軍幾乎也沒有任何防備!
君堡周圍的整個帝都王畿地區,很快徹底淪陷,被斯庫裡所掌握。
斯庫裡的兵力是戰兵兩萬五千,民兵十萬以上,還有不少部隊留在本土,用於維持治安和防備波斯王鮑嘉德。
而城內的守備兵力則是戰兵一萬,民兵五萬左右。
其實,對於龐大的拜佔庭帝國來說,早就有勤王部隊聚集起來,但他們畏懼斯庫裡的威名,光是戰兵就多達四萬五千的勤王聯軍,因為缺乏一位威望足夠的名將來領導,而移動到色雷斯一帶就不敢繼續前進。
他們也曾派出一支先鋒部隊試探斯庫裡的兵鋒,結果被斯庫裡派出一位偏將輕松殲滅,於是勤王部隊嚇得進不敢進,退不敢退,只能在遠離斯庫裡圍城營區的地帶,白白地空耗大量糧草。
吳鋒聽洛絲嘉說起過拜佔庭的歷史。
拜佔庭在歷史上曾多次起落,當意識到無法收復敘利亞、安納托利亞等地之後,這個帝國轉向了對斯拉夫人的進攻和消化,並成功地吞並了歐陸東部的波蘭、立陶宛等地。
但這些地方的部族和城主們消化得不完全,導致拜佔庭的統治核心只有巴爾乾半島,東歐的斯拉夫人則經常背叛,導致拜佔庭國力又衰弱下來。
到君士坦丁十五世的父親君士坦丁十四世的時代,才以胡蘿卜加大棒的手段,強化了對東歐地區的控制,增強了斯拉夫人對帝國的認同感,並將匈牙利也變成了帝國的附庸,開始拜佔庭的又一輪複興。
君士坦丁十五世想要繼承父親的事業,繼續穩固和擴張著拜佔庭的勢力范圍,但他和他父親控制人心的手段,的確都遠遠無法與斯庫裡相比。
因此那些對拜佔庭忠誠度並非極其高的勤王部隊們,顯得如此畏畏縮縮也不足為奇了。
大概只有拚命守住此城,讓斯庫裡的軍隊疲憊不堪,他們才敢殺過來撿便宜。
“斯庫裡的計策,固然卑鄙無比。”副宰相普朝俊發言道,他是個三十多歲的醜陋紅發胖子,奇怪的是,他的妹妹卻很漂亮,是君士坦丁十五世的皇后,並為君士坦丁十五世生下了長子。
“但是他的兵力,絕對不足以攻破君堡堅不可摧的城牆!他自作聰明,最後只會狼狽不堪,如同狗一樣逃走。”
將敵人高明的計策說成卑鄙,這是鼓舞己方士氣的方式。
“恕我直言,鮑嘉德陛下認為,斯庫裡不會沒有別的後招,這也是我來到這裡的重要原因。”
吳鋒刻意強調了“鮑嘉德陛下”,強調自己作為波斯王鮑嘉德特使的身份。
拜佔庭一群重臣可以不把吳鋒這個小小特使放在眼裡,但絕不能將他們最強大盟友波斯的國王鮑嘉德不放在眼裡!
要說和斯庫裡交手的次數,只怕沒有人比鮑嘉德更多——絕大部分人都是交手一兩次就徹底完蛋。
這話一出,普朝俊頓時露出了不好看的臉色,臉上的肥肉蠕動起來。
君士坦丁十五世雙目一掃:“鮑嘉德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斯魯的寶貝女兒這次成功地將琉璃之心帶了回來,城防進一步增強,我們的安全性又增加幾分了。”
這時候,吳鋒才知道弗洛爾公爵的名字。
斯魯,斯魯·弗洛爾。
斯魯這個發音在西方有雪的意思,而洛絲嘉那位老爹也的確如同冰雪一樣冷酷涼薄。
宰相藍晶開言道:“其實關鍵,不在琉璃之心本身。”
君士坦丁十五世有些驚愕:“藍晶,你有什麽意見?”
“戰爭依靠的主要是士氣,我們被圍太久,久守易失,城牆上的士兵們已經有些懈怠了。我們要廣泛宣揚洛絲嘉小姐帶回琉璃之心的事情,舉辦一場隆重的慶祝大會。這樣的話,百姓們會安心,富商們會捐出財產用於守城的事業,而士兵們士氣也會有效提升。”
藍晶的容貌很是清臒,他有著深藍色的頭髮,秀美的容顏,透發出一股詩人般的氣息,但雙目中閃現出的精明光芒,又令人感到這位宰相絕非尋常之輩。
“慶祝大會……”君士坦丁十五世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這是個好主意。”
“斯魯,你的長女是我最親愛的弟弟歐根的未婚妻,也是我們拜佔庭最優秀的女騎士,女英雄!她所應該得到的,的確不僅僅是賞賜,一場隆重無比的慶祝大會是必須的。而這位鮑嘉德陛下的特使,一路護送洛絲嘉的英勇騎士,也會被當作英雄來對待!”
弗洛爾公爵只是淡淡道:“我希望不要因此滋長我女兒的驕傲之心,除此之外,我對以慶功大會鼓舞士氣一點也不反對。”
“斯魯,你還是這樣,一點感情都沒有。”君士坦丁十五世無奈地笑了笑。
過了一陣,牧首凱德大人開始發言,說了一堆有關東正教,卻對於守城毫無意義的宗教廢話,如果不是為了禮節,吳鋒簡直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只有副元帥,被稱作“風神”的布雷迪侯爵在整場會議上,壓根沒有講半句話。
他與弗洛爾公爵合稱“風雷二神,拜佔庭雙璧”,因為是弗洛爾公爵一手帶起來的,所以兩人之間的關系亦師亦友。
現在看起來, 布雷迪侯爵比起弗洛爾公爵更加冷硬不愛說話,怪不得這兩人互相如此投契。
“鮑嘉德王的使者!”會議結束時,君士坦丁十五世大聲對吳鋒道:“你一直住在弗洛爾家府上的話,並不合適。在君士坦丁堡的龐大公館區中,有完整而富麗的空宅邸,這段時間,我會安排你住到那兒,並給你配備最好的衛士和婢仆。”
說著,君士坦丁十五世神秘地一笑:“另外,像你這樣的尊貴客人,應該得到非常好的禮物。”
說完,他就在吳鋒道謝之後,下令散會。
吳鋒能猜到,那禮物一定會非常特別。
但他意識到自己將難以每天都見到洛絲嘉的時候,卻有些失落。
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洛絲嘉的相伴,嗅著她金發的淡淡發香。
有的時候,他沉浸在這金發美人的發香當中,心神微醉,甚至都忘記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