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同輕紗一般籠罩而下,帶著冬日的寒意,卻越發清澈純粹。
庭院中落盡秋葉的樹木,也如同籠上了薄薄的輕煙。
廂房當中,卻是一片暖煦。
屋內燭火已經熄滅,只有簷下的風燈散出淡淡的幽光。
錦被當中,兩位美人僅著褻衣,相擁而臥。
薛洗顏將臉蛋靠在雲海嵐高聳的胸口上,閉著嬌眼,露出極為愜意的表情。
她沒能繼承到娘親的挺茁,所以對於這樣的豐腴顯得很是偏愛迷戀。
身軀卻如同小母貓一樣,微微蜷縮起來,好像在害怕什麽一樣。
從容跳脫的她,其實是非常缺乏安全感的吧?
雲海嵐尚未睡著,雙眼靜靜地看著懷中的少女,感受著對方的心跳。
睡夢中的薛洗顏,完全褪去了平時的慧黠,神態純淨得如同全無瑕疵的水晶一般。
睫毛輕輕翕動著,顯得格外柔弱。
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雲海嵐眼中浮現出一陣複雜神色。
明明她與薛洗顏之間算得上情敵,她卻輕易地就如此母性情懷泛濫。雖然是因為考慮到吳鋒今後的發展,早早地主動選擇了退出,但也不應如此才對。
不過這小姑娘真是很讓人憐愛呢。
薛洗顏的秀發散在枕上,絲絲落在她腮邊,微癢,卻清潤得很是舒服,還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雲海嵐拉了拉被角,將錦被又捂得緊了些。
吳鋒靜靜立在院中,瞧著窗內情景,有幾分豔羨。
這死兔子,真有些手段。
連自己都沒與雲姨這麽親密過。
畢竟當年吳鋒年紀小,對於感情也顯得懵懂,那一段情緣,現在看起來單純得不可思議。
但也幸虧如此,不然兩人也無法抽身了。
像現在這樣互為知己,如同親人一般相互關懷體貼,也未嘗不好。
吳鋒猶記得,當時他曾說過,要將與雲海嵐之間發生的一切美好從容珍藏在心底。
只是……
吳鋒吞了一口唾沫。
瞧著雲大小姐挺翹好似波浪的胸臀,再想到薛洗顏那略平的身材。
實在很有些不甘心。
吳鋒將雲海嵐送給他的錦盒打開。
每年的生日禮物都極為貴重,但更重要的是承載了雲姨對他的殷殷心意。
盒中是一根霜白色的珊瑚,散發出淡淡的寒意。
涼月照耀下,氣息越發清冷。
上面卻有許多血一般的色暈,在白色背景的襯托下極為亮眼。
吳鋒鼻翼翕動著。
他能感覺到這並不是天生的血痕。
而是真正的血。
北極冰海當中的冰雪珊瑚,產於兩千丈深的海底,百年只能生長一寸。
此物對於征天境界的修行大有裨益,更能夠調和體內多余的陽氣,使得陰陽均衡。吳鋒是天陽體質,陽氣過重,雖然修行起來勇猛精進,卻也大有走火入魔危險,冰雪珊瑚正是他如今急需之物。
冰雪珊瑚生長之地,寒煞自然聚集,形成一片極寒殺陣,貿然闖入者,九死一生。殺陣的攻擊力由闖入者的修為決定,除非是聖級高手,不然難保無虞。
冰雪珊瑚接觸人血,能自然吸收,且血痕不會褪色,顏色永遠如新,就好像自然生成一樣。
吳鋒能想象雲海嵐在海底身受重創,全身鮮血淋漓的模樣。
當年他打開陣門,將雲海嵐從古墓中喚醒後,雲海嵐體內留下寒疾,曾吸食他的天陽之血來療治,如今卻是用自己的血來還給了他。
這份禮物,比起去年的冰魄丹又不知道貴重多少倍。
吳鋒心中一顫。
只是,這樣的禮物他寧肯不要。
這幾年兩人一路走來,互相扶持,已經說不清誰給誰的好更多一些。但吳鋒心中一直認為,男人便該保護女人,哪怕雲海嵐的修為遠強於他,他也不願意雲海嵐為他而受傷冒險。
最難消受美人恩。
他抖抖索索地將這一份珍貴的禮物收進空間袋,卻心中隱隱作痛。
雲海嵐當他只是個孩子,他卻總覺得對方是個柔弱的小女人。
讓雲姨做他的家臣,只是為了讓她在死而複生,曾經的親朋故舊都已經不在之後,能有事情做,有心靈的寄托。而不是讓她為了自己受到傷害。
吳鋒覺得是時候找個機會,和雲海嵐認真談談了。
……
三天后。
吳鋒與薛洗顏相依坐在精美的猩紅色鑲金絲波斯羊絨地毯上。
吳鋒從懷中掏出一枚蠟丸,這是小妖精齊琪今天早上交給他的。
“阿犬那邊傳遞過來的?”薛洗顏問道。
吳鋒點了點頭,從囊中取出一把小刀。
薛洗顏心中訝異:這一枚蠟丸大如荔枝,莫說是修習過武功之人,即使是孺子小兒,也能夠用手指捏碎,何須使用小刀?
只見吳鋒以刀鋒迅速輕劃蠟丸,一連兩刀,那枚蠟丸便被剖開一條細縫。這時吳鋒隨手在幾案上拿了幾張紙,恰好把蠟丸切口滲出來的綠色液體承接住。他的動作顯得相當小心,是以手上的紙頭雖然已染成一片碧綠水漬,卻不曾染上他的手指。
蠟丸的綠水已經流光,吳鋒丟掉那些紙頭,再用刀子剖開蠟丸。
薛洗顏問道:“這枚蠟丸竟是兩層的麽?”
吳鋒道:“不錯,外面的一層,裝滿毒水。如果不知底蘊之人冒失捏碎蠟丸,不但會被毒水侵膚,危及生命,或是傷及本源。同時內中的密函也會被毒水染汙,字跡消失。”
他一面說,一面剖開蠟丸殼內,取出一枚紙團。先將其余東西放下,然後把這枚紙團放置在光滑的幾案上,細心展開。
薛洗顏悠悠一笑:“倒是有趣。既能傷敵,又能湮滅情報,敵人如果截獲了這蠟丸,必得吃個大虧。”
吳鋒道:“不但如此,由於蠟丸中的毒水,必須以某種特別的藥材救治,而且數量須得極多。因此對方除非不救治中毒之人,如果要救,就得把市面藥肆的這幾種藥材,完全搜購一空……”
薛洗顏嫣然一笑道:“對方這麽一搜購,咱們就有充分的線索,可以偵查對方的底細和藏處了。”
吳鋒頷首道:“正是。因此,這枚蠟丸的設計,可以說是一舉三得……”
薛洗顏這才讚歎道:“真是好算計……是你想出來的?”
吳鋒搖搖頭:“不,這都是阿犬的設計,與我無關。”
薛洗顏一驚,沒想到羅廷玉才潛入敵後不久,就已經成長到這等地步。
“阿犬是個好苗子,我又虧欠他父親,所以我就想把他培養起來,作為方面之寄。如今負責情報工作,正可讓他獨當一面。”
薛洗顏卻是歎息一聲:“只不過,這蠟丸的算計雖然精妙,但終究是小處。處理情報足可鍛煉心性和心智,卻難以培養行軍作戰的布局才能。”
“何況你假裝放逐了他,他現在要在外頭建立起龐大的情報網,完成任務後光榮回來,絕非一年兩載之功。如果等他回來的時候,你身邊已經有了更優秀的人才,再沒有足夠有實權位置留給他,又該如何是好?”
吳鋒一怔。
他隻考慮到現在自己手下缺乏人才,卻沒考慮到以後人才過剩又該如何。
等到他繼承了神堂,接收蘇夢枕麾下已有的人才,更可廣納天下賢士,前來投奔的俊傑必定如過江之鯽。
羅廷玉做出這麽大的犧牲,如果自己不能給他滿意的回報,又當如何?
情報工作是黑暗中的奮戰,任何富於功名心的人,都不甘心做一輩子。
這倒是薛洗顏考慮得比他更遠了。
他無奈地道:“那只能到時候再考慮了。先應付眼前的問題罷,如何打贏接下來的一戰。”
吳鋒將羅廷玉送來的情報仔細閱讀。
果然是極為重要的訊息。
共有兩條,一條與神霄有關,另一條則與三河劍派有關。
“第二條沒什麽實際價值。”吳鋒評價道:“至於第一條……看來我有必要去荊州一趟。”
“要小心。”薛洗顏關切地道:“不然你和雲姨一起過去好了。”
雲海嵐如今是征天三重天, 只差一丁點便能突破到四重天,成為真尊強者。比起現在的吳鋒,無疑仍然強不少。
吳鋒眼神一轉:“顏兒,你不擔心?”
薛洗顏嘻嘻一笑,將嬌軀靠進吳鋒懷裡,用玉指點著吳鋒的面頰,神態嬌媚。
“你是我的,誰也奪不走。”她語氣很是篤定地道。
吳鋒心中一熱,在薛洗顏香腮上輕輕一吻。
薛洗顏閉上眼睛,俏臉暈紅。
但她也已意識到,與三河劍派有關的那條情報,絕對不是沒什麽實際價值,而是完全可以利用上。
這幾天,她纏著雲海嵐,讓她講吳鋒以前的事情。雲海嵐是個單純的性子,被她一番引誘,就說出了許多往事。
其中包括有關李家父子的事情。
現在看到這份情報,薛洗顏立刻意識到,可以大做文章,以削弱敵人的戰力。
只是吳鋒不願意這麽做罷了,他不想傷害李詢。
這種手段也的確不光彩。
但她卻不在乎,只要能幫助她的夫君,用什麽手段都無所謂。
所以,她知道,是時候給羅廷玉發下密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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