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伐話音未落,一聲暴吼轟然響起。
只見一名士兵遽然撕下了臉上的假面皮,而後如同瘋虎一般,向著上官伐撲來。
就如同縮地成寸,留下道道殘影,與一連串滾雷一般的爆響。
雖然在喧囂的戰場,卻越發震心動魄。
上官伐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擋住!快擋住!”上官伐向之前放箭的部下箭手們急速下令。
同時散開心神,與箭手們的心神聯系在一起,使得陣道之力渾成。
虛無之間,似有無形的經緯,將所有人的戰氣凝聚為一,就如同化作一人一般。
隊列當中,有數人揮舞大旗披風。
那是以特殊珍料製成,又繪製了道紋的陣旗,比起一般的旗幟更能提升陣法的效力,起到凝聚人心力量的作用。
那瘋虎一般的人影足踏虛空,爆響如雷,一掌劈向上官伐當胸。
所過之處,殘影蕭蕭,而空間都仿佛被他踩得塌陷。
上官伐部下一百多名箭手同時開弓放箭,箭落如雨。
而普泓上人麾下的僧兵,同樣向那道狂暴的身影阻攔而去。
上官伐部下的箭手經過嚴密的訓練,結成堅實的陣勢,陣道之力發動處,同時放箭,威力決不可低估。
當年三河劍派之主李清有絕世修為,也因毫無提防,在嘩變的部下一輪箭雨下被射成篩子。
普泓上人麾下的僧兵則紛紛念咒,金色的萬字印輻射開來,令箭光越發璀璨,殺傷力進一步增強。
但那人只是隨手一蕩。
連天的箭雨紛紛化為塵煙。
有士卒被高空中滾下來的氣浪掃中,頃刻倒地吐血。
更有一人因離得太近,被白軍浪在空中一腳踏下,登時遭氣浪所震,頭蓋骨破碎,腦血橫流而出。
上官伐感覺只是眨了個眼,那人就已經抓住了他的脖頸,掐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人有著與地上的屍體一模一樣的面容。
“死。”白軍浪眼中噴火道,話音卻冰冷。
“蘇有光,你……你壓根沒有受傷……你的修為實力,本來完全可以把顧泰能壓著打!”上官伐喘著氣,眼睛凸出,驚駭莫名道。
白軍浪並不作答,哢嚓一聲扭斷了上官伐的脖子,鮮血飛濺。
上官伐還未來得及完全想通這是怎麽一回事,就已經斃命。
他沒有閃避,任由這鮮血濺了自己滿身。
熾熱的血,能夠越發激發他的殺戮之心。
白軍浪不喜歡殺人,但當身上被鮮血染滿的時候,便能夠揮灑自如地運用自己的殺意。
無論是他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
天性不喜肆意殺戮的他,如果不具備這一點的話,根本無法在戰場上作戰。
一邊的普泓上人心膽皆喪,顧不上自己麾下的僧兵,向著神霄軍軍陣急掠過去。
他足下生出七色祥雲,掠行極快,如同光火。
白軍浪眼神一閃,掌中勁氣噴吐如潮水,似引動茫茫滄海之聲。
一杆真氣長槍凝聚在白軍浪的掌內。
通體冰藍,如同封凍的滄海。
長槍的槍頭是鯊魚頭的形狀,海虎骨文在其間閃爍。
白軍浪眉峰如劍挑起,眼神中煞芒噴吐。
普泓上人亡命奔逃,已經進入了神霄陣中。
離開白軍浪三十丈開外。
這時,白軍浪怒吼一聲,掌中真氣長槍電射而出。
劃破茫茫蒼穹,
粉碎一切阻擋。 普泓上人五官完全扭曲,眼睛睜到最大,血絲自瞳孔中滲出來,發出一聲高昂入雲的慘呼。
身為襄陽郡中的名僧,他面臨死亡卻全無分毫的超脫之心。
在長槍射穿他的胸口前,他的肝髒和膽囊便已在巨大的威壓下轟然破碎。
藍色的長槍貫穿普泓上人的胸口。
鮮血和心臟的碎片自普泓上人胸口的血洞噴出,而淺綠色的膽汁自他的口中激射。
三十丈外,聚氣成槍,將普泓上人一槍射殺。
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當真應了那句古語: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氣槍去勢不息,又連續穿透四名神霄軍重甲銳卒,方才消散在空氣之中。
神霄軍士兵們望向白軍浪的身影,一個個浮現起恐懼萬分的神色。
白軍浪一抖衣襟,轉身回來,將地上那具替身的屍體抱起。
“珍瓏棋局第四重,除蟲行動。”
白軍浪聲如寒冰道。
珍瓏棋局不止三層,還有第四重。
那就是除蟲行動,引出隊伍中的奸細,一網打盡。
如今金鵬堡上官伐、普泓上人、焚香城城主雲易嵐三人都已經被引出殺死。神堂軍裡的內應,遭到清除一空。
龍傲天的謀策,到底翻不出蘇夢枕的掌心。
這第四重注定了聯軍的慘敗,再無翻盤的機會。
白軍浪卻殊無得意,眼中隱隱現出沉痛之色。
終究是差了一步。
蘇夢枕隻算到可能有內應,但不可能猜出是上官伐等人。
畢竟上官伐等人明明與三河有血海深仇。
就這一步算錯,致使他如同兄弟手足的影武者殞命。
蘇夢枕也不會輕易讓擁有征天修為的影武者作為棄子。
須臾之間,神堂軍內的三名內應就已被一掃而空。
三人的部卒也都震懼,不敢再有行動。
白軍浪目光如刀掃向他們。
他們登時感覺如同被寒冰凍住心口。
“我們……我們願意誓死為神堂作戰!”頃刻間,便有人道。
縱然他們是內應的部兵,但要堵死神霄軍的後路,仍然需要他們的力量。
白軍浪當然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只是冷哼一聲。
他們主子的死,已足以對他們產生震懾。
但因為上官伐、普泓上人、雲易嵐三人被發現為內應,並殺死了白軍浪的影武者。哪怕三人已被誅殺,本軍的士氣仍然會受到影響。
“我需要六名勇士,隨我當先殺入敵陣。”白軍浪如同電光一般的雙眸打量著軍陣,如能看透每個人的心底:“夠膽量的給我站出來!”
聲音如同巨雷從他喉結處滾出,炸響在茫茫夜空之下。
眾人紛紛相看。
不是每個人都有白軍浪這樣的實力。
跟著白軍浪殺入敵陣,白軍浪也未必能護住他們。
但白軍浪那寬闊的胸膛,厚實的脊背,卻散發出一種溫暖的光芒,讓青年人們感到可以信賴。
很快有人舉起了手。
“我!”
“我!”
一個個聲音此起彼伏。
不但有青年,甚至也有少女。
女子的修煉天賦不會比男人差,但修煉乃是艱辛的道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道上,女子較難得到修煉資源,也難於克服修煉道路上的辛苦。
但在世家中,仍然有著大量的女修。為了磨練子弟,各世家豪族也會將女性後輩派到戰場上來。
白軍浪露出滿意的眼神,從中選出了六人。
當中有左家的兩個青年俊傑。他們的弟弟左成政,是蘇燦的忠實追隨者。
還有蘇家的一名旁系子弟。
另外三人也都是神堂中的世家子弟,而且修為不低。
白軍浪長笑一聲,抓起腰間的酒袋,向嘴裡猛灌一口酒,而後投到左家老大的手裡。
這二十五歲的青年人振奮地飲下一大口,隻覺此酒辛辣無比,如同要把咽喉乃至胃袋都給完全燒穿。
但在這千軍萬馬的戰場上,卻越發鼓起男兒的熱血豪情。
與神堂第一猛將共飲一袋酒,更令他感到榮耀。
“此酒如何?”白軍浪微笑問道。
“好酒!”左家老大慨然作答,聲如斬鐵,充滿慷慨豪邁之氣。
酒袋飛快地在這些青年人手中傳遞,到最後一人時,酒水也正好飲盡。
冷風如刀,吹拂之下,酒勁似乎在轉瞬就衝上頭頂,卻轉化成無盡的殺意。
白軍浪擊掌如雷,而後將身上被鮮血浸透的外袍直接撕成粉碎,拋散在風中,****著上身殺入敵陣。
他的肌肉虯結,肌束磊磊,如同古松的枝柯。而身形搖蕩之時,又如同古銅色的颶風,無可阻擋!
真氣再次在他手中凝聚成海虎長槍,刺破浩茫。
長槍飛旋,卷動螺旋形的勁氣。
“蘇有光,你休得凶橫……”
一名神霄軍將領冷聲道。
他的名字叫伯仁,是天麟族的族長。
所謂天麟族,其實就是一群蛇妖罷了。
自從武祖平定妖族,妖類衰落,逃入深山窮谷以及茫茫東海,時至今日,大部分的妖族都與人類和平共處。
每個大門派之下,都有一些妖族為之效力,或是如同雇傭兵的身份,或是直接佔據一塊領地,如同人類豪族一般。
只見伯仁嘶嘶一聲,身形一翻,化為一條五丈長的白蟒,吐出毒氣,向著白軍浪纏繞而來。
撲鼻的妖風,令人聞之便要膽寒。
與此同時,百余頭小蛇妖也同時顯出本體,盤踞在伯仁的身旁,擺成一個陣勢。
這些蛇妖不但鱗片堅硬,天生不必披甲,且身具毒性,實難對付。
但白軍浪只是冷哼一聲,一掌劈出。
伯仁突然感到,陣勢的力量如同滾湯潑雪一般轟然瓦解。
而後真氣長槍呼嘯著,猛地刺中了伯仁的蛇頭,正好命中雙眼,將左眼和右眼打得對穿,令伯仁轉瞬斃命。
伯仁是征天一重天的高手,加上身為蛇妖皮糙肉厚,又現出了本體,無論如何也該能擋上幾招。但在狂暴的白軍浪面前,竟在陣中被一擊斃命!
白軍浪如同龍卷刮過,在一片毒氣當中突破群蛇陣,殺入神霄軍陣中。
實在太快,看不清他的動作,只見七零八落的蛇陣中蛇屍遍地。
六名青年武士亦振奮狂呼,挺起手中的長槍,徑直殺入敵陣。
神霄軍的後隊幾乎是在眨眼間便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這……還是人麽?”
“神堂軍第一猛將,便是如此可怕?”
“真是戰鬼一般的人物……”
神霄軍士卒們牙關打顫,戰戰兢兢地議論著。
這世間,的確有一種人,具備這樣的力量——以一己之力,將戰局扭轉。
伯仁的戰死,令神霄軍士兵們越發震駭,一個個顫抖如篩糠,面如土色,不敢攖其鋒芒。
白軍浪便領著六名青年人,縱橫馳騖,在神霄軍陣勢中肆意衝殺,十蕩十決,一往無前,全無一合之敵。
而神堂軍伏兵也再次開始了對神霄軍的猛攻。就連上官伐、雲易嵐、普泓上人這幾位內應的部兵們,也被白軍浪所當無前的氣勢所感染,奮勇作戰。
那是一種絕代的豪邁氣質,在刹那間就充滿人的心懷,令人忘記一切利益的考量與對死亡的畏怯,投入純粹的戰鬥當中。
真正的猛士,當他戰鬥的時候,所有追隨他作戰的人,都會有自己本是為戰鬥而生的感覺。
而今日之戰後,白軍浪以及隨他一同衝陣的的六名青年武士,也被並稱為燃豆阪七槍而名震天下!
<ahref=http://www。qidian。com>www。qidian。com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a><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