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的晨風拂動著窈窕的晨霧,令高大的漢白玉門樓時而露出一角。
初陽透過霧影,幽幽地射下來,流瀉成七彩的顏色。
風又略大了些,撕開薄霧,現出一名顏色殊絕的藍衣女子。
她看起來模樣不過二十歲上下,鳳眉如黛,眼含秋水,左眼眼角點了一顆細細的美人痣,更添工麗。肌膚極白,仿佛是冰凝成的一般,全身透出一股清寒之氣,就連滿頭秀發,也帶著幾絲灰白。
身上衣衫頗有些暴露,領口極低露出兩片半圓雪膩,裙幅兩側開叉至股,白生生晃人眼目。偏偏這樣的裝束,卻絲毫沒有輕佻意味,反令人覺著飄飄逸風綽約若仙。
藍衣美女眼神清亮,凝注著霧中與她對立的青袍少年。
“小鋒。”她低低喚道。
“雲姨,我聽著呢。”吳鋒略顯懶散地回應道。
藍衣美女歎息一聲。
吳鋒微笑起來:“那麽,分別之前,抱一個。”
他一把將藍衣美女摟進懷裡,滿懷豐盈。
然後將口唇貼近她耳孔,吹著熱氣:“跟我一起走,怎麽樣?”
“不行……”藍衣美女微微有些猶豫,而後搖搖頭,聲音顫抖著道:“我會拖累你的。”
吳鋒猛地拽住她的手:“女人啊,就是婆婆媽媽的。”
“真的不……”
話音未落,吳鋒眼神一轉,確定四顧無人,便將藍衣美女猛然往下一按,凝視著她的雙目:“真是麻煩啊,難道真要先上船後會鈔?”
藍衣美女神色微動,而後急道:“小鋒,雲姨可是你的長輩……”
“又沒血緣關系,怕甚麽。”吳鋒不以為然地道,而後開始解她的衣帶。
“你……”藍衣美女咬牙。
而後掌心發出明澈的玉白色光華,向著吳鋒胸口推去。
吳鋒一驚,卻是猝不及防,全無反抗之力,身形向後一墜,便往無盡的雲霧中墜落而下。
雲霧彌漫,耳邊風聲呼呼作響,下方竟似沒有盡頭……
吳鋒猛然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清明。
原來隻是南柯一夢,怪不得自己竟敢那般。
在夢裡膽子總是會大一些的。
然而之前幾年的回憶,卻是在刹那之間湧過心頭。
……
沉重的城門在衝車的衝擊下轟然崩潰,牛角號吹響勝利的樂章,成群結隊的銳卒如同洪水一般發動進一步的衝擊,黑衣黑甲的騎士們則沿著坡道急馳,試圖攔截紛紛逃出城外的敵軍。
歡叫之聲彌漫整個河谷,掩蓋了城內漫漫的悲呼。
碩大的血花密集地綻放在丘原之間,不時有修真者駕馭著飛劍和各色法寶衝天而起,然後被連天的利箭紛紛射下,就好像下餃子一般。
整整二十年的交鋒,神堂終於攻破了均陽城,在三河劍派的領地上打開一個缺口,從此肥沃的襄陽郡便如同脫光了衣服的美女,袒露在三川武士的兵鋒之下。
均陽城外不遠處,一名靛衣圓臉的中年漢子身形如風,掠過一處緩坡。
他惱火地看著在青石上呼呼大睡的少年,這少年曲疊著兩腿,睡得一副安閑愉悅的樣子,低低打著呼嚕,嘴邊還流出了口水,不知道在做什麽美夢。
中年漢子拎起一面銅鑼,哐當一聲,道:“呔,新來的小子!”
少年身軀動了動,而後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抬起身來,就看到原野上一片追亡逐北的景象。
“我們贏了?”吳鋒信口問道。
中年漢子怒道:“是!”
“那感情好,我繼續睡了。”吳鋒又躺了下去。
“你……”中年漢子戳著指頭:“這麽重要的時候,你竟然在戰場上睡覺,對不對得起堂主對你的看重?”
“噢……”吳鋒想起夢中的情景, 又揉了揉眼睛:“你……是不是打攪到我做春夢了?林秀貞我乾你奶奶的!”
中年漢子頃刻額頭上青筋暴跳。
正在這時,一位面容清雋,意態高揚的青衣文士凌虛禦風,負手而至。
中年漢子立時下拜道:“林秀貞參見堂主!”
青衣文士卻隻是微微點頭,並不回話。
吳鋒這時方才松松垮垮地站起來,瞧向青衣文士的雙目。
他大喇喇地開言道:“師傅,你手下怎麽這麽多酒囊飯袋。”
說話時,他眼神向青衣文士身後一掃。有幾個臉蛋不錯的青年人,不過都不如他自己,另外還有個穿著鋼甲的美人兒,可惜比起雲姨還要差一截,更不用說死兔子了。
此言一出,林秀貞登時大怒,其他人也都將目光向吳鋒投來。隻聽林秀貞恨恨道:“你……你說誰是酒囊飯袋?”
吳鋒懶散地將身軀向後一仰,悠悠道:“這個嘛,我不是針對你……”見林秀貞神色稍緩,吳鋒才指點著林秀貞以及青衣文士身後那夥人,續道:“恕我直言,我是說你們這群人都是酒囊飯袋。”
此言一出,場中氣氛便似點了火藥一般。
青衣文士卻是摩挲著吳鋒的肩頭,溫言道:“鋒兒,這一戰若非你獻上奇計,預先多番布置,我們也不能這樣輕巧地奪取均陽。當真是辛苦了。”
眾人正想對吳鋒發難,聽得青衣文士此語,一時間都好像喉嚨裡梗了什麽東西一般,嘴唇顫抖,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