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鋒昂首挺胸,手持長劍,向著趙宗勝走過去。
趙宗勝眼神一掃。
而後嘿一聲道:“不過鎮野境界。”
吳鋒笑了笑:“你也是鎮野境界。”
趙宗勝愣住,而後狂笑起來:“是個有膽子的。”
吳鋒悠然道:“在一個小孩子面前總是很有膽子的。”
又道:“快點將你的戰鎧祭出來吧,你之前大戰數場,體力消耗,現在如果不用戰鎧就與我對決,那是不公平的同級戰鬥,你不是我對手。”
他說得一派傲然,卻點明了趙宗勝之所以能擊敗姬紅顏,關鍵還是在於酒忠次消耗了姬紅顏的體力。
趙宗勝一愣。
而後大聲道:“既然你急著死,我趙日天就成全你。”
他也覺得吳鋒說得有道理。
趙宗勝已經打得有些累了,他想要快點解決掉吳鋒。
吳鋒是神堂的繼承人。但在他眼裡,其實和其他送死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繼承人這種東西不比堂主,死掉了無非是換一個罷了。吳鋒並不討大部分重臣喜歡,如果被乾掉,只怕是不少人反而會為之欣喜。
只聽趙宗勝一聲清喝,塗裝甲片快速從他的祖竅中噴發而出,發出鏗鏘的拚接之聲,在一片燦爛的光雨中將他的身軀完全包裹。
吳鋒相對於碩大的高達戰鎧,就如同一隻小螞蟻一樣。
趙宗勝喝道:“快點將你的武魂戰體也現出來吧。還是說,你現在修為太低,沒有武魂戰體?”
吳鋒只是付之一笑。
沒錯,他的確還無法隨心所欲地發動武魂戰體。
但吳鋒並不認為這算個什麽事兒,也不因趙宗勝說中了而羞憤。
在他眼裡,說到底趙宗勝只是個憑借外物的小孩子,就連修為也被人揠苗助長過,並非苦修所得。
一聲轟鳴,只見巨大的機械足爆發出洶湧的氣勁,向著他覆壓而下。
吳鋒並不硬接,卻是就地一滾,電射出去。
他勾了勾手指,挑釁地道:“太慢,再來。”
趙宗勝飛追過去,向著吳鋒猛然刺出一槍,吳鋒卻是雙足點地,於間不容發之際飄搖出去。
趙宗勝怒道:“這也叫打架?”
吳鋒揚眉道:“怎麽不叫?遊鬥不就是這樣麽?”
說著隨手輕飄飄地向趙宗勝射出一道劍氣,證明自己並非只會逃跑。
林秀貞看著吳鋒這副樣子,很想給吳鋒喝倒彩,但是畢竟吳鋒是代表神堂出戰,他考慮到蘇夢枕的面子,卻也不敢如此,只能祈禱趙宗勝盡快砍下吳鋒那顆可惡的腦袋。
只見吳鋒遊走之時,姿勢一點都不優雅,但腳下陰陽兩種氣息流轉,如同陰陽魚一般,身法格外滑溜靈活,如同泥鰍一樣躥來躥去。
他的武魂是自己的先祖忌部千殤,修煉的主玄功則是忌部千殤傳給他的神魔一念玄功,將陰性的雲笈密譜和陽性的東辰劍典兩種玄功結合在一起。
因為這重緣故,吳鋒與自己的武魂有著極高的契合度。他現在雖然只是在場上逃竄,卻完全發動了武魂的力量,快得不可思議。
趙宗勝披掛高達戰鎧,力量巨大,只要有一擊打實吳鋒,哪怕吳鋒全力運轉真氣,也會被打得粉身碎骨。
然而吳鋒比起高達戰鎧顯得微小,也就格外靈活,偏偏不容易打中。
看到吳鋒這奇怪的打法,趙宗勝心思電轉。
這麽躥來躥去,
無論如何也是沒法擊倒他的。 趙宗勝想了想,隨即意識到吳鋒該是想要消耗他的體力。
趙宗勝已經戰過三場,擊敗姬紅顏的一場體力消耗尤大,事後雖然服用了丹藥,但也不可能完全恢復。
“打算等我力量不足以駕馭高達戰鎧之後,再擊倒我麽?哼,不會那麽容易讓你得逞的。”趙宗勝心中想道,卻是費了老大力氣壓製,才沒讓自己說出來。
他明顯地從吳鋒身上感知到了武魂的氣息。
雖然吳鋒極力掩蓋,但他現在溜得這麽快,一定是全力發動了武魂的力量,其實也撐不長。
那麽我們就比誰更能耗吧——趙宗勝暗想。
他依然不斷地對吳鋒發起進攻,蜻蜓切長槍激蕩處,煙塵飛濺,鋼鐵巨足踏下,土石亂崩。
但實際上每一擊他都隻用了三四成力氣。
待到吳鋒撐不住時,他便能好整以暇地取下吳鋒人頭,甚至連蘇夢枕也來不及救人。
趙宗勝正這樣想著,發現吳鋒又溜遠了。
這樣不行,還是得控制在一定距離之內。
趙宗勝駕馭高達戰鎧飛追上去。
這樣大的戰鎧,以他的實力還真控制得不是很靈便,一不小心就可能飛過頭。
但就在這時,當地一聲轟鳴驟然響起。
響聲來自趙宗勝後方。
怎麽回事?
趙宗勝腦海中電閃。
難道是神堂看到必敗,竟然想要破壞單挑規則,以二敵一?
高達戰鎧也有薄弱之處。雖然人體在它面前那樣渺小,但聚集在一點的真氣驀然發起襲擊,仍然有可能將其破壞,甚至造成致命的傷害。
趙宗勝不敢掉以輕心,轉身攻去。
羅廷玉提著一口銅鑼,被勁風掃得倒飛過去,大口吐血,叫道:“我敲我的鑼,你打你的架,我關你鳥事?”
趙宗勝正要怒罵,卻心中暗暗感到一股不祥。
吳鋒眼神冷冽,看向巨大的高達戰鎧。
很好。
機會只有一次。
他的眼神格外精亮,空間在他的眼中卻被解構,只剩下經緯的脈絡。
人體是血肉骨的集合,草木是纖維與水分的聚集,就連巨石也只是無數顆粒堆積在一起。
吳鋒的神念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運轉著,他的頭腦開始發熱,如同燃燒起來一般,他卻毫無察覺。
他的呼吸和心跳都無比平靜。
吳鋒高高端起了手中的鐵炮。
他對自己的槍術有無比的自信。
趙宗勝的高達戰鎧,每一塊甲片,每一條縫隙,在他的眼中都無比明晰。一切的一切,都離不開點線面的聚合。
他的雙目都聚焦在那決定性的一點,再無其他。
計算完畢,定位完畢,瞄準完畢,發射!
砰地一聲槍響。
然而趙宗勝來得及反應已經是被擊中之後。
因為被羅廷玉引走注意力,吳鋒開槍的時候,他已經被吳鋒的氣機所鎖死。
子彈劃出流暢的弧線,自高達戰鎧的中央射入,從裂隙中射進戰鎧內部。
一聲令所有人都為之心悸的淒慘尖叫,從高達戰鎧中發出。
巨大的戰鎧在須臾間迸散開來,而後回到趙宗勝的祖竅當中。
趙宗勝渾身血染,墜在地上。
他突然間大哭起來:“我爸爸都沒有這樣打過我!”
又道:“這一招……我學會了!”
趙宗勝帶著一身的鮮血,衝天而起,勉強逃回城頭上。
然而他離去的地面上,卻是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臊氣,令許多人都為之掩鼻。
這小子……被一槍打得小便失禁了?
“哈哈哈哈哈……”神堂眾人都狂笑起來:“果然是小孩子,竟然尿了,尿了……”
吳鋒吹了吹鐵炮口的青煙,收槍而立。
趙宗勝的修為畢竟只是鎮野八重天。
他不可能完美地和高達戰鎧結合成一體,必定有破綻。
但是沒有任何一種暗器能夠穿透甲片縫隙重創趙宗勝。如果吳鋒在近戰時將武器刺進去,多半也會被反震所殺死。
所以只剩下鐵炮。
那一槍的風情,令無論是神堂方還是三河方都為之驚眩。
酒忠次卻是叫道:“你們使詐……以二敵一,算得上什麽單打獨鬥?”
羅廷玉擦著嘴角的血,大叫道:“我過去敲我的鑼給老大助威,關他什麽事?我出手了麽?我莫名其妙被他打一下我還沒說什麽呢?”
他說話如同連珠箭一樣,雖然是強詞奪理,卻又能自圓其說。
羅廷玉既然沒有出手,按照固有的定義的確算不上以二敵一, 只能怪趙宗勝不聰明,傻傻地被引開注意力。
謀略本來就是實力的一部分。
蘇夢枕一振衣衫,縱聲大笑:“鋒兒,你乾得很好!”
除了蘇燦和林秀貞等幾人臉色不是太好,其他人均有大出一口惡氣的感覺。
趙宗勝這小子如此囂張,卻被吳鋒一槍就打掉了全部的風頭,當眾撒尿,出乖露醜。
這不但是痛快,簡直是不能再痛快了!
身受重傷,躺在一邊的姬紅顏也眼神浮動。她實在未曾想到,還有這樣取勝的方式。
她並不覺得吳鋒做的那些事情,出的那些策略有多麽高明。但吳鋒的行事的確往往出人意表,超乎一般人的思維方式。
吳鋒伸了個懶腰,道:“好累啊。”
他將火銃扔進了空間袋裡,又恢復了那副悠閑自得的散漫神色,信手打了個響指:“搞定。這一下,三河只能乖乖認輸了。”
李忠等人在城頭上相看,一個個都面色如同豬肝一般。
蘇夢枕猛然一揮手,鳴金的聲音轟然響起。
“休整半日,明天繼續攻城!”
沒必要等三河主動認輸了,輸贏大家的眼睛都看著。
神堂的隊伍如同潮水一般後退而去,留下李忠等人愣愣地站在城牆上。
又是這個吳鋒壞事!李忠憤懣地暗想道。
他胸口起伏,突然又掏出帕子捂住了嘴。
咳出的鮮血將帕子染成淒豔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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