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堡內,一座莊園當中。
南星?費爾靜靜瞧著面前那張蜜色的俏媚容顏。
夢綺舞正雙目發紅地看著氣息微弱的他。
“為什麽?”夢綺舞看著滿身血汙的前夫,顫抖著聲調問道。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除非是最後一面,不然我真的無顏來見你。”費爾伯爵歎息道。
“你怪我?”夢綺舞神色有些黯然。
“從來沒有。”費爾伯爵平靜地道:“不過你那位師弟是殺伐決斷的人,我能看出來。他絕不會因為你的話就放過我妹妹,所以這樣最好了。”
“你真是個笨蛋!”
夢綺舞忍不住在他腦袋上敲了一個爆栗。
而後才想起,這不是小時候,她最喜歡對吳鋒做的動作麽?
夫君一直比自己尊貴,哪怕看起來愛得那麽深,自己在他面前仍然得恭敬而小心翼翼。
真正的夢綺舞,在她被姨媽帶到拜佔庭的那一天起,就被深藏起來了。
“綺舞,我愛你。”費爾伯爵眼中射出熾烈的光:“我們骨子裡都是笨蛋,可笑我以前一直還以為自己很聰明……”
“你根本不用這樣,我不會當他側室的,你該能看出來!”夢綺舞秀眉挑起,惱怒地道。
“這些不重要。”南星?費爾**一聲:“人只有當失去一切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女人太多,其實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顫巍巍地抬起手掌:“所以綺舞,我這一生,其實隻愛過你一個,只是到了今時今日,我才明白而已。”
“與其靠著你的求情苟活下去,一輩子尷尬無法相見,不如讓你念想著我一輩子……”
費爾伯爵染血的胸口劇烈地**著。
夢綺舞嬌軀劇震。
她猛地吻在費爾的額頭上,用纖手擦去他臉上的汙血。
“你這個笨蛋!哪怕我不和你複婚,又不是說不能再和你**,為你生兒育女——我當年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孩子,我也不比他懂得多多少……”
說著,夢綺舞俏臉發紅:“更何況,哪怕我現在再到他那裡去,爭得過那位天子峰的公主殿下麽?”
費爾伯爵悠悠歎息一聲。
“這些我都知道,只不過,要是我繼續和你過下半輩子的話,等到我壽終正寢的時候,下邊的父親和母親能原諒我麽?”
夢綺舞驀然僵住。
吳鋒的手段的確狠毒,但作為一派之主,做出這樣的事情太正常不過。
然而費爾家之所以遭受滅門,到底是娶了她這個兒媳婦進門所直接導致的。
夢綺舞以為自己能救下丈夫的性命。
但費爾伯爵卻發現,他已經不能再與夢綺舞在一起。
然而失去一切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女人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所以他只能選擇死。
“這輩子能真正愛過一次,死了才沒有遺憾……”費爾伯爵抬起手,費力地摩挲起夢綺舞微帶黃色的柔順秀發:“比起自盡來說,在戰場上負傷的確更適合我這種軍人……”
夢綺舞身軀顫抖著,刹那便無語凝咽。
“你……你一直會這麽哄人……”
半晌,她方才緊咬銀牙,緩緩道。
“和別人不同,你哭的時候特別好看。”費爾伯爵唇邊帶血,微笑起來:“真高興你又能為我哭……”
“不管以什麽身份,你也許真的跟你那位師弟回東方更好,他或許真能找到辦法治好你的病——雖然我妹妹當初用的那種毒藥的確太獨特了……”
“傻瓜!”夢綺舞呼道,猛地將口唇印了下去。
費爾艱難地將雙手抱住了她的後背。
還是熟悉的溫暖,卻有異樣的感覺。
畢竟這是此生最後一次了。
四唇交接,舌條勾吮,纏吻化作天雷地火蔓延。
夢綺舞的眼淚不停地滴落在男人的臉上,動作卻越來越熱烈。
她感覺到自己的長裙被費勁地撩開,那嫻熟的手掌在她豐滾的大腿上摩挲著,發揮出幽微動人的挑情手法。
這個色胚,還是這樣……
她心顫又悲哀地想著。
體內的致命之傷,正快速消耗著費爾伯爵的生命力。
但他並無遺憾。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他現在明白,至少這牡丹須得是自己真愛的女人。
所以無悔。
夢綺舞竭力與自己深愛的男人纏吻著,**著對方的******哪怕唇邊的血腥,入口也是透心的甘甜。
血吸盡後,親吻便越發纏綿入骨,似乎永無窮盡。
但生命力的流失,終究是可數的。
不知不覺間,在夢綺舞肌膚上摩挲的那隻手停滯了,口唇也從熾熱漸漸變成磣人的冰涼。
夢綺舞大聲悲啼起來,淚下如雨,將南星?費爾的衣衫澆灑成一片透濕。
她靜靜地坐到第二天的天明,才算接受了事實。
她不打算阻止吳鋒帶走火麟兒,因為她能感覺到吳鋒的決然和殺意。
但她目前也絕對不打算跟著吳鋒一起回東方。
莊園的後院出現了一口坑**,少婦精致的雙手磨出了水泡與血瘀,而後這裡鼓起了一座小小的墳墓,立上一塊黑色石碑——亡夫南星?費爾之墓。
夢綺舞呆坐在墓前,提著一口花籃,紙花漫天飛舞。
“傻瓜師姐。”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夢綺舞一驚,而後帶著朦朧的淚眼轉過身去。
“你丈夫真是個奇怪的人,到了這時候了,反而想把你托付給我。”吳鋒拍了拍她的肩頭:“他找人給我送了一封信。”
“我……”夢綺舞顫抖著聲音:“不會跟你走的。”
“我知道。”吳鋒道:“那家夥早點對你真正好起來,也不至於鬧到這個下場了。”
他隨即補充了一句:“我沒打算放過他妹妹,那女人是我的戰利品。”
“好好靜一靜吧,這些年,你真的受苦太多了。”吳鋒摩挲著夢綺舞的臉頰:“上次在囚室裡,我可能粗暴了些,對不起。”
還是少年時的溫柔,但已經隱含著一派雄主的氣象了。
夢綺舞怔在當場。
“作為青梅竹馬,親一下總可以吧?”
說完,吳鋒突地捏住了夢綺舞的下頜,就在費爾的墓前對這師姐深深一吻。
而後掉頭不顧而去,隻留下一句話語從風中飄回。
“如果找到藥,我會馬上親自帶過來的。”
僅此而已,沒必要挽留。
一切隨風,至少大家還可以做知己。
只是終究有些不甘心啊,還是輸給了那個家夥……
因為他死了,所以自己不可能贏過他了。
轉過頭之後,吳鋒露出一縷淡淡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