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河縣在蘇南省最西邊,從地圖上看緊貼著省邊界縣,解放前只有不到兩萬的人口,是出名的貧困縣。
人雖少,卻民風彪悍。地理位置特殊,在三省交界的地方,頗有些三不管的味道,據說從明朝開始,這裡的老百姓白天拿鋤頭耕地,到了晚上,放下鋤頭拿起大刀,三五成群結伴出門改行當起了劫匪,專門搶路過的客商。明清民國三代,徽商、浙商飽受其害,禦河縣成了全國有名的土匪之鄉。
民風彪悍也它好的一面,禦河縣的人膽子大,不怕死,出土匪,同樣也出將軍,解放戰爭和抗日戰爭裡,這個縣先後出了七個將軍,被譽為將軍縣。
解放後,真正的將軍們都在各自的軍區安享晚年,將軍縣留下了名氣之外,還是窮得叮當響。
新社會裡,連搶劫的勾當也乾不成了,只能在農閑時期結伴出門要飯,又成了有名的討飯縣。
直到李四光帶著一批人全國各地找煤礦,在蘇南省發現了幾處大煤礦,禦河縣就是其中之一,這個曾經有過‘輝煌’的小縣才再次煥發了生命力。
趙澤君先坐車去縣城,然後轉車到老牛家,再跟著老牛去不遠的藥廠。
車到用時方恨無,這時候才感覺到還是有輛自己的車方便。
剛進縣境,一路上很強烈的感受到了‘煤’在這裡的地位,從高速出口開始,省D縣道兩邊,幾乎所有的廣告牌,都是和能源相關,坑坑窪窪的泊油路上,隨處可見空著的或者拉滿煤的大卡車呼嘯而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縣城的空氣都是灰蒙蒙的,來來往往的人群,好像每個人都沒洗臉,風塵仆仆,連在路上行駛的轎車,都好像是從時間隧道裡鑽出來的,蒙了一層灰。
老牛就住這種地方,他媽的還想長生不老?做夢呢吧!這破地方,給老子建皇宮老子也不會來住。
老牛嘴臭歸臭,做人還是很場面的,知道趙澤君要來,專門派了司機在縣城等他。
“這車是德源集團的?”趙澤君坐在奧迪上,隨口和司機閑聊。
第一眼看到這輛車他還有點不確定,因為車子掛得拍照明顯不是老百姓能用的。
司機很風輕雲淡的說:“縣裡的車隊全是牛總讚助的,我們公司的車也掛縣裡牌照,出出入入的方便。”
“牛。”趙澤君笑道。
離K縣城,司機在縣道上一路開到八九十公裡,完全把路上的限速牌當成空氣。
到了老牛的家,趙澤君才知道,自己還是把老牛想得太簡單了。
老牛的家,壓根就不在縣城裡,也不在煤礦區,而是在距離禦河縣有四五十公裡的山裡,周邊山清水秀,愣是在山裡炸出了一大塊平地,蓋了一間佔地好幾十畝的莊園。
莊園旁邊就有個停車場,大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隻一人多高的青銅獅子,趙澤君還沒進門,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大狼狗的叫聲。
門口有個值班崗亭,兩個介於保安、保鏢和混混三者之間的壯漢在裡面打牌,司機道明來意和趙澤君身份之後,一個壯漢打了個電話,沒多久,電動大閘門開了,出來個中年婦女。
“牛總在後面釣魚,趙先生您跟我來。”
“好,謝謝。”
跟著中年婦女走進莊園,迎面就是一個能當泳池的噴泉池子,兩邊兩排三層的樓房,中年婦女介紹說,這裡是牛總平時辦公的地方。
這兩排不算太豪華的樓,大概才是德源集團真正的核心所在。
前面是辦公區,後面就是生活區,一路上穿過好幾個院子,頗有些蘇州園林的風格,用圍牆隔成了一個個單獨的區域,每個區域裡,都有獨棟的小別墅。牛勝利的五個老婆,還有家族的核心人物,就住在這裡面。
還有一棟樓,據說住的都是傭人,廚師、保安等等。
走到莊園的最後面,趙澤君一下子愣住了。
居然有個小型人工湖,湖邊上停著三艘遊樂園裡經常看見的小汽船,一條長廊從岸邊直接延伸到湖中心。
湖中心的小亭子裡,牛勝利在釣魚,一個面容姣好身材更好的小少婦站在他身後,懷裡抱著個大胖小子。
“牛總,趙老板來了。”中年婦女上前輕聲說。
牛勝利‘嗯’了一聲,專注的看著水面。
趙澤君走過去,衝抱著小孩的漂亮少婦點點頭微微一笑,然後叫了聲牛總,蹲在牛勝利的邊上,看他釣魚。
“來了正好,在我這住幾天,我跟你好好聊聊長生藥的事。你叫人去給他拿個凳子來坐。”後面一句話是和小少婦說的。
“嗯。”小少婦一臉婉約的應了一聲,抱著孩子轉身走到帶趙澤君來的中年婦女跟前說了幾句什麽,沒多久,中年婦女就拿了個小馬扎來。
“謝謝嫂子。”趙澤君接過馬扎,衝小少婦點點頭,然後把準備好的蜜蠟掏出來,“給小孩帶著玩。”
“謝謝。”少婦道了聲謝,卻沒接,望向牛勝利。
“嫂子?你五個嫂子都在前面打麻將!”老牛轉過頭來,哈哈一笑,“這是保姆兼職秘書。”
這把趙澤君給鬧了個大紅臉,心想這也太浪費了,多漂亮一小妞,要臉有臉,要胸有胸的,居然用來當保姆。
牛勝利放下魚竿,從‘保姆’手裡把胖小子接過來包著,胖小子咿咿呀呀的叫“爸爸爸爸”,牛勝利樂得滿臉都是褶子,說:“不過也沒叫錯,上個月就變成你嫂子了,等過完年我給她娶進門,那就是正式的六嫂子。到時候有空過來喝喜酒。”
保姆紅著臉在老牛的肩膀上推了一把:“說什麽呢你!”
“行了行了,你去跟她們打牌去吧。”
未來的六嫂子衝趙澤君笑了笑, 轉身扭著小蠻腰一搖三晃的走了,趙澤君回頭看了眼,說:“牛總,你這都第六個了,要保重啊,房中術弄多了,影響長生不老。”
“你少扯淡,女人都弄不了,還要長生不老有個屁用。東西拿來我看看。”牛勝利隨手把蜜蠟拿過去,在手裡把玩幾下,“這東西品相不錯,聽說還能辟邪是吧?”
趙澤君曬然一笑,自己之前做得那點功課全沒用上,人家老牛就是開礦的,對礦物質比自己懂得多。
牛勝利把蜜蠟給胖小子掛上,逗弄著說:“說,謝謝叔叔。”
趙澤君心想這都什麽鬼輩分,我叫你家小六叫嫂子,你兒子叫我叔叔?
胖小子也有兩歲多了,早就會走會說,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捧著蜜蠟嘻嘻嘻直笑,黑亮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趙澤君,就是不說話。
“不錯不錯。”牛勝利滿意的說:“我跟你講,東西好不好還在其次,關鍵是投緣。看來我這兒子,跟這塊蜜投緣。你說巧不巧,我兒子小名字就叫牛石頭。”
“不會吧,這麽巧?!”趙澤君一臉意外。
意外個屁!
過上十幾年,蘇南省誰知不知道德源煤礦的少東家,有個挺搞笑的小名:石頭。
在未來蘇南省的紈絝圈子裡,牛石頭那是一號響當當的人物,也號稱牛三黑:人黑、心黑、手黑。
2015年,年僅15歲的牛石頭和當時一位全國知名的二代公子,為了女明星,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碰撞,對方在微博上給他起了個響當當的外號:牛煤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