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這種生物,只能放在神壇上看,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在神壇上,蒙著一層神秘面紗,怎麽看怎麽美,一旦走入現實生活後,光環消失,可能還不如一般人。
當趙漣發現,原來薑曉雪‘不過如此’,和他想象中的女孩子完全不是一路人,忽然就意興闌珊了,以前對她的喜歡,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愛,自然也就談不上恨怨悲。老趙又一次用最粗暴的手段,解決了最無聊的屁事。
有一次,薑曉雪很明顯的暗示趙漣,如果能幫她在澤聯科找工作,她立刻就和何光分手。
趙漣終於忍不住了,一陣泛惡心,拂袖而去。
何光也知道了這件事,和趙漣深聊了一次。
一場酒喝下來,何光和趙漣算是都看明白了,薑曉雪這種女生,好不好先不說,但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都不合適。
於是兩人兄弟關系更進一步,卻誰都沒要薑曉雪,薑曉雪反而成了學校的笑柄。
趙澤君認識何光,就是在那次尚荷的聚會上,趙漣的其他同學都沒記住,就記得薑曉雪的何光兩個。
當時還聊了幾句,薑曉雪典型的綠茶表,沒啥好說的。何光這個人給趙澤君的印象還行,雖然有些普通人都有的小毛病,但看上去還是比較厚道善良的一個人,要不然也不會和趙漣成為朋友。
“何光,你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趙澤君笑道:“是不是學校裡有人欺負你兩了?”
“趙哥,我休學了……”何光低著頭說。
“趙漣你說,怎麽回事?”趙澤君看了眼趙漣。
趙漣可以說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不是那種惹禍精,這兩小家夥急吼吼的找到澤聯科來,一定是有解決不了的煩求自己幫忙。
“哥,他爸媽要送他去網癮治療中心!”趙漣急吼吼的說。
“啊?”趙澤君一愣:“楊叫獸那個治療中心?”
網癮治療中心,楊叫獸,趙澤君他們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年輕人本來就處於三觀尚未建成穩定的階段,有比較強的叛逆性,另一方面,中國的很多父母教育方式不當,忽視子女的心理需求,而指望用一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所以就把一切矛盾推到了‘網絡’上。
網癮治療應運而生,這個所謂的‘楊教授’在他任職的精神病院開設了網癮治療中心,采用電擊、禁錮、恐嚇的等等很不人道的方式進行所謂的網癮治療。
從‘精神病院’這幾個字,就能看出來所謂網癮治療的荒謬。
精神病,是科學上是有明確定義嚴格劃分的,精神病人,行為和思想不能自我控制,必須依靠藥物緩解;而‘網癮’這個詞,根本沒有明確的定義,更像是一種形容,類似罵人的‘傻X’‘笨蛋’是一樣的。
罵人是傻X,笨蛋,並不代表對方有智力殘障。
從心理學專業角度來看,任何人都或多或少有心理問題,嚴重程度依次為一般、嚴重心理問題、神經症心理問題、和精神病。
前面三類,是心理醫生的工作,而精神病院收治的是第四種,從專業和法律上來說,也只允許收治第四種。
絕大多數沉迷網絡的人,只能算作前兩類,神經症都很罕見,而真正的精神病幾乎沒有,卻被一股腦送到精神病院,接受精神病患者的電擊、藥物治療,這本身就是一種不科學,對人精神和身體的巨大摧殘。
按照對付精神病人的手段,來對付正常人,楊叫獸的治療中心一直以來飽受爭議,大多是負面的,甚至有人把它和傳銷一起,並稱為‘兩大民間邪派’。
去年,衛生部一紙禁令,叫停了‘電休克’治療儀在網癮治療的使用,這個中心把“電休克治療”改名為“低頻脈衝電子治療”,換了個名稱,繼續存在著。
“對對對,就是楊叫獸的治療中心!”
聽趙澤君也門兒清,何光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哭喪著臉說:“趙哥,你可要救救我,我家人要送我去治療,錢都交了。今天對方就帶車過來抓我,一大早我家人就把我房門反鎖了,我是從三樓爬水管跑出來的……”
“你別急,慢慢說,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乾嗎要把你朝那個地方送?”趙澤君問。
“我真沒網癮!”何光哭喪著臉說。
何光玩遊戲,玩得耽誤了學習,和家裡關系鬧得很僵,休學半年,這都是真的。
說起來,也和趙澤君有關……感情上受挫,英雄聯盟實在太好玩,因為投資商鋪失敗他家庭氣氛一直很不好等等原因,加上何光自我控制能力的確很弱,在休學後還是天天打遊戲,和家裡人大吵了幾家,甚至差點離家出走,以至於被他父母判定是‘網癮’。
這年頭人人都上網,長輩們同樣會接觸到網絡。
有意思是的,在互聯網上,長輩和晚輩之間,往往是反過來的,社會經驗豐富的長輩們,到了互聯網上,反而像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很容易被各種信息欺騙,輕易相信所謂的專家、廣告。
上輩子,趙澤君爹媽學會了微信之後,經常在朋友圈裡轉發什麽‘有良知就轉發給親人’、‘全國都震驚了!’、‘今年新交規一次扣12分開車者必備’‘一百萬都買不來的養生知識’之類虛假新聞。
何光父母在網絡上發現了著名的‘楊叫獸’。
精神病院的知名專家,擁有三大國家專利:‘治療網癮的藥物’、‘治療網絡成癮所致精神障礙的藥物’、‘精神病患者關節固定防護帶’,每一項都能百分之百治愈網癮,曾經被央視專題報道的學科領頭人……
何光好歹是大學生,一聽楊叫獸這三個字就炸了毛!連忙反駁說,要是三種都能百分之百治愈,幹嘛還要發明三種,一種不就夠了?
上網一查,這個楊叫獸甚至不具備藥師資格!
但何光越是反對,越是不配合,他父母看來,兒子的病情就越嚴重。
他父母的看法很簡單:電視台都播過他的節目,這還能有假?台能幫著騙子做廣告?是台權威,還是你權威?
之後何光就一直被禁足,昨天晚上,他偷聽到父母打電話聯系治療中心的人,今天就派專車專人來接他,何光嚇得尿都要噴出來了,一咬牙,從三樓順著水管爬下來。
想來想去,只有趙漣能救自己。
因為趙漣的堂哥,是趙澤君。
一股腦說完,何光又急又渴,嘴巴都幹了,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情緒稍微穩定了些,大著膽子說:“趙哥,您這有吃的嗎?我昨天晚上到現在一口都沒吃,餓得實在受不了了。”
“吃得嘛,暫時不急。”趙澤君指了指電腦,開玩笑說:“我這裡可以直接登陸英雄聯盟後台服務器,要不要給你刷點數據,你玩一會?”
“趙哥我錯了,這時候哪還有心思玩遊戲啊。”何光哭喪著臉說。
趙澤君搖頭笑笑,去隔壁吉安娜小辦公室隔間,從她抽屜裡摸了一大包餅乾,回來丟給趙漣,說:“先墊墊肚子。趙漣,你們兩在這裡呆著,我早上有個會,開完會中午帶你們去吃飯再說別的。”
“好。”
“謝謝趙哥!”何光嘴裡塞著餅乾說。
趙澤君開會去了,辦公室裡就剩趙漣和何光兩個人,趙漣給何光倒了一杯水,何光接過來咕咚咕咚猛灌幾口,噓了一口氣:“哎媽呀嚇死我了,幸虧你哥收留我,不然我肯定得被楊叫獸十萬伏特電死!”
說完,他還是有些擔心的四周看了看,小聲說:“趙漣,你哥不會嫌麻煩不管我吧?那我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楊叫獸網癮治療,在趙漣這樣年輕人的心目中,絕對是一塊巨大的恐怖陰影,難怪何光嚇成這樣。
趙漣怕給趙澤君找麻煩,沒直接回答他,而是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天天玩遊戲有意思嗎?你就不能和你家人好好聊一聊?”
“我跟你講,我家人要送我去治療的根本原因,壓根不是玩遊戲,而是覺得我不聽話!”
何光鬱悶的抓著頭髮,說:“怎麽好好講?台簡直害死人,我爸媽看了那個‘戰網魔’的節目後,簡直中了邪一樣,堅信楊叫獸是專家大師!現在中邪的是他們,只要我有不同意見,他們就說我有病,必須治療!”
見何光苦惱的模樣,趙漣實在不忍心,安慰說:“你放心吧,我哥既然留你在這裡,不會不管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哥肯出面,蘇南省就沒他擺不平的事!千萬救救兄弟!”
趙澤君這個會議時間不長,沒一會就完了,回來看見何光一袋餅乾吃得渣子都不剩,笑了笑,說:“走,帶你們去吃飯。”
三個人從電梯下樓,剛走到大樓門口,還沒上車,只見不遠處停著的兩輛麵包車忽然打開門。
五六個穿著同樣製服的人,從兩輛麵包車裡魚貫而出,衝上來圍住了趙澤君和趙漣何光。
“幹什麽?!”跟在後面的軍子臉一沉,和安德烈一左一右護在兩側。
安德烈嘴角一挑,露出一個不陰不陽的怪笑。
跑建武市澤聯科大門口,堵趙澤君?
這幫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想找死,直接摸電門多簡單。
掃眼看了下對方的車牌。
哦,原來是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