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專門去了一趟醫院,冒充病人家屬,打聽到不少情況。
任繼福左胸肋骨斷了兩根,渾身多處骨裂擦傷,是小腿骨的確粉碎性骨折。
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昏迷了。送他去的兩批人,一群人送到之後立刻拔腳閃人,撞他的人倒是很大方,留下了一筆錢,但沒再露面。
醫院搶救回來後,把任繼福丟在過道一個空病床上,人包得和木乃伊似的,薑萱還特意在病床邊情深意重的噓寒問暖了一番,任繼福在繃帶下露出兩隻眼睛,顯得很恐懼。大概他以為撞車事件是薑萱安排的。
薑萱臨走之前,出了個小小的意外:小護士拉著薑萱問,進口藥用不用?任繼福多處骨頭斷裂,天天到半夜都疼得鬼哭狼嚎的,進口止疼藥效果比較好,可價格非常昂貴。
薑萱幽幽的歎了口氣,說:“他家條件不好,只有人家賠的那點錢,那些錢要是用完了,他連剩下的醫藥費都交不起,能省,就省點吧。”
趙澤君覺得薑萱這樣說挺善解人意的,不是喜歡賭嘛,留點錢去賭場多好,要什麽止疼藥啊。
之後,安排了軍子定時去醫院走廊上轉一圈,觀察任繼福恢復情況,趙澤君自己則是白天上課,晚上有重點性的複習化學,做一些基礎習題,到周末則會去高崗村工地上轉悠一圈。
四合院一層五套房子,二層三套,外加一個小閣樓間,乍一看像是陰森扭曲的畸形古堡。
這天周六晚上,接到了周媛媛的電話,想要全版的《夏小姐》的詞曲,她們學校在拍一部青春紀錄片,想用來當插曲。
趙澤君答應給她,但是要保留版權。
不懂曲譜,只能在電話裡又清唱了幾遍,讓對面用錄下來。
一個口頭版權約定沒有太大約束力,給周媛媛這首歌,有一大半原因是看在夏語冰的面子上,趙澤君現在還不至於慘到為了一首本來就是剽竊來的歌,去進行電話錄音保留證據的地步,反正這東西他滿肚子都是,如果一首歌能認清一個人,挺值。
當然,如果周媛媛真的不顧和夏語冰的朋友交情把歌曲據為己有,等趙澤君騰出手來,這筆帳也會抽空算一算。
可以給你送你,但不能騙我。
任繼福出車禍也傳到了任必達的耳朵裡,作為唯一的親戚,任必達去看過一次,丟了兩千塊錢,算是盡到了最後一絲兄弟的情義。
“任總,你最近沒怎麽給我介紹房子啊,太不上心了吧。”趙澤君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你這樣下去,我可要找其他中介公司了。”
趙澤君這話有點冤枉任必達了。
愛家房產雖然總體量不大,只能算中小規模的中介公司,但正處在上升期,任必達和趙澤君進行過幾次交易後,毫不猶豫的把這個有錢、年輕、出手痛快大方的年輕人加入了優質客戶的名單,巴結還來不及,不可能冷落她。
開學後,任必達又先後給趙澤君推薦了三次房,一共五套,可趙澤君一次都沒出手。
偽四合院的擴建給了趙澤君很大的啟發,城中村這種沒人管的地方,私自擴建余地非常大,將來拆遷,擴建的獲利直追購買的房屋本身,而且擴建的成本非常低,幾千塊錢就能多一間甚至一套房。
擴建有兩個前提:要麽周圍有空間,要麽是連在一起的一大片房子,不影響其他居民。
所以剩下來的錢,他計劃能集中使用。任必達介紹的那五套房,趙澤君看完後都專門帶了梁實實地考察,
擴建余地不大。 為了和安家和任必達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已經買了老白頭、年輕夫妻的兩套房,沒必要再多花錢。
“趙老板,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你跟我說,我好去打聽嘛。”任必達問。
就是要他去‘打聽’,趙澤君說:“任總,總是這麽小雞啄米一套一套買,我實在沒這閑工夫。我想集中一次性購買多套,最好是連成片,一個區域內的房子。”
“哦,我懂我懂,你是琢磨著擴建。小趙老板,你這生意經也是做到家了,佩服佩服。”任必達說。
“我也是賭一把,要是不拆遷,我血本無歸。”趙澤君笑了笑,繼續說:“高崗村的房子,有部分屬於企業單位的,那些老廠,很多經濟效益不行甚至快倒閉了,說不定願意賣。還有,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曾經有人也想在高崗村投資買房,結果等來等去不拆遷,被套住了,這些人手裡肯定不止一套兩套房,要是能查到對方的信息,我們找對方談,說不定可以一次性解決問題。”
“你這個思路絕對正確,不過嘛……”任必達怎把咂嘴,有點為難的說:“這些信息只有房管局、派出所才有,一般情況肯定不讓查……”
趙澤君沒和他多討論‘一般情況’。
這點事都搞不定,還開什麽房產中介公司,他要是查不到房產交易信息,就和於哲查不到商戶營業執照信息一樣可笑。
直接說:“任總,不管我我買多少房,找誰買,哪怕是人家主動找我,我都從你們愛家走程序,手續費一分錢不少你的。你實在不放心,查到信息,我們一起出面找對方。你放心,最基本的商業道德我還是有的,絕對不會你拋掉買賣雙方直接交易。”
“趙老板,你這麽說倒是顯得我小心眼了。”任必達訕訕一笑:“行,你等消息。”
“盡快。 ”
趙澤君抬頭看看天,說:“新聞說近期會有長時間的暴雨天,我可不想才買了房子,就被雨水衝塌了。”
“我怎麽沒聽說要下雨?不過也是,咱們宜江市多雨。你放心,這是我自己的生意,我肯定上心。”
趙澤君正好說好,話到嘴邊停住了,“這樣,宜早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查,我陪你一塊。”
“不必這麽急吧。”任必達被趙澤君急吼吼的樣子逗笑了。
“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我可不想等臨死的那一天,發現自己浪費了很多時間,指望著向天再借五百年來用用。”趙澤君說。
最近央視熱播陳道明版的康熙王朝,片尾曲就是韓磊演唱的向天再借五百年,很有氣勢,街頭巷尾幾乎耳熟能詳。
聽趙澤君這麽說,任必達忍不住多看了趙澤君一眼。
他做了半輩子生意,見過不少像趙澤君這樣,爭分奪秒雷厲風行的人。
這些人分為兩類,一類人僅僅是一時衝動但很快就喪失了興趣,幹什麽都是三分鍾熱度,結果是浪費了很多精力物力,卻什麽都乾不好;而另一類,則是心中有大溝壑,對未來有著明確規劃的人,這類人會覺得時間永遠不夠用。
電視裡的康熙就是這類人,相對於那些瑰麗的夢想和壯闊的人生畫卷,人的一生實在太短暫,才會有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感歎。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到底是哪一類人?
他的心,到底有多大?
“任總,咱開車能不走神嗎?”趙澤君在副駕駛上幽幽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