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多政材少將的痛苦沒有持續多久。

　在這樣高強度的炮火打擊下，不要說是日軍，就是比日軍裝備再好一點的部隊也不行，原因很簡單，再凶猛的野獸只要進了屠宰場，凶猛就成了刺激屠夫狂笑的樂趣。

　炮群把日軍密集的行軍隊形打散，三個旅的迫擊炮、輕重機槍又把向四周運動的日軍打得往一起靠攏，接受炮群的再次蹂躪。就這樣，幾個回合下來，本多政材和堤不夾貴悲哀地發現，再這樣下去，部隊就要打散建制了，覆滅就在須臾之間。

　本多政材決心殺出一條血路，命令堤不夾貴率領堤支隊殘余部隊為先頭，全軍集中攻擊北邊山梁，生死在此一舉。

　堤不夾貴接受命令後，從彈坑裡爬起來，想把部隊組織一下，向北邊山梁衝擊。這一組織部隊，堤不夾貴忍不住就巴嘎、巴嘎地大罵，因為他的部隊在炮擊中竟然損失了一半兵力。

　堤不夾貴是參加過日俄戰爭的老兵，戰場經驗豐富，罵歸罵，心裡卻明白現在是在和死神賽跑，只有打開一個缺口，才能挽救部隊。於是，親自帶隊，朝北邊山梁殺來。

　後世電影電視上表現日軍.衝鋒的鏡頭，基本上都是一大群日軍端著刺刀向前密集衝鋒，那是一種誤導。日軍是一支戰術素養很高的部隊，特別是日軍的一些將軍如岡村寧次等，都專門到歐洲考察過一次大戰時德軍為什麽戰敗的原因，對戰術研究很深，陸軍大學課程上也是禁止集團密集衝鋒的。

　堤不夾貴的部隊一進攻，防守左.側高地的教二旅部隊馬上就發現，日軍衝鋒隊形竟然和自己訓練時的假想敵的戰術動作一致，都是幾個人拖著一挺機槍，組成一個個戰鬥小組，借地形掩護，躲避八路軍的火力，而且配合很好，交替掩護，攻擊得很有章法。

　本多政材之所以選擇向北邊.山梁攻擊，一個原因是北邊山梁山勢較緩，容易攻擊得手，在這裡打開通道後，就可以向晉北前進。另一個原因更主要，那就是本多政材觀察後發現，防守北邊山梁的部隊，插的火把相對較少，火力沒有其余三個方面密集。堤不夾貴部隊的全力攻擊，似乎印證了本多政材的判斷，雖然堤不夾貴部隊眼看著就要全部陣亡了，但防守的支那部隊的火把線似乎在向後移動，防線有松動跡象。

　本多政材抓住機會，拔出指揮刀，命令傷員留下阻.擊敵人，所有士兵一律拿起武器向北邊山梁衝鋒，一舉突破敵人防線。

　殘存的日軍全部攻向了北邊山梁。

　雖然炮彈不斷落下，雖然北邊山梁上防守的中國.軍隊輕重機槍打得刮風一樣，都阻止不住這群日本兵對逃出生天的渴望。他們的疲勞不見了，一個個象打了雞血一樣，嚎叫著、射擊著，向北邊山梁擁來。

　似乎中國軍隊感覺到了北邊山梁防線有可能.突破，炮群集中轟擊衝鋒的日軍，意圖自然是想阻止日軍突圍。

　北邊山梁上的.機槍火力和迫擊炮火力越來越弱，本多政材認為，那是中國軍隊被皇軍士兵精準射擊擊斃的太多，火力跟不上了、稀薄了，再加一把勁，就要衝出去了。

　教二旅就是原來紅七軍團的12師，骨幹部隊就是警衛師時的警衛二團、十八團時的老2營，與教一師一樣，是劉一民麾下精銳中的精銳、骨乾中隊骨乾。教二旅的第四團，就是原來的警衛二團、紅三十四團，裝備訓練都和王大湖率領的一團一摸一樣。團長張民生、政委何克，都是跟隨劉一民從湘江邊一路殺過來紅十八團勇士。他們故意示敵以弱，就是為了將獨立混成第二旅團殘余集中起來，吸引到陣地前消滅，免得有些鬼子趁夜色和山勢溜掉。

　可憐僅僅學了點孫子兵法皮毛的本多政材不知道，他面對的是一支什麽部隊，不要說知己知彼了，連對手的番號都不清楚，就敢揮軍殺上前來，不死就沒有天理了。

　眼見山梁上中國軍隊的輕重機槍射擊聲越來越小，本多政材大喜，再次揮動指揮刀，所有殘余的日軍都發出了瘋狂的吼聲，不再做隱蔽的戰術攻擊動作，開始彎腰疾跑。因為他們都清楚，爬上山梁，就撕開了缺口，在夜色掩護下，中國軍隊再也拿他們沒辦法了。

　幻想是美好的，當幻想被突然打破時，那就成了殘酷。

　本多政材突然發現，自己部隊的面前，竟然橫亙著一道做過偽裝的戰壕，此刻，躲在戰壕裡的中國士兵全部爬了起來，手裡端的基本都是火器，火力的密度是本多政材平生僅見。

　密集的、連綿不絕的彈雨，猶如潮水一樣，漫上來，湧上來，將獨立混成第二師團最後的力量消化得乾乾淨淨，一點渣滓都不剩。

　本多政材瞪著驚恐的雙眼，隻來得及喊了聲“天照大神啊”，就被子彈的衝擊力打得仰面而倒。他至死都不相信，落後的支那，怎麽會有這樣一支火力如此強大的部隊。

　四團長張民生看了一眼已經平靜的戰場，眉梢都是笑意，嘴裡蹦出一句:“狗日的，都來吧，爺爺在等著你們呢！”

　21日的凌晨兩點，劉一民先後接到了曾中生和劉建立的報捷電報。

　心情激動的劉一民，忍不住站起來，走到羅榮桓、蔡中面前，把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饒是羅榮桓個性沉穩如山，也忍不住淚水潸然而下，嘴裡喃喃道:“整個察哈爾派遣兵團啊，就這樣全被我們消滅了?那可都是最精銳的日本鬼子啊！”

　蔡中說:“加上第五師團主力，我們等於乾掉了3萬多鬼子精銳，而且是成建制地消滅。日本人這下恐怕是要瘋狂了。”

　劉一民心情平穩一點以後，接著蔡中的話說道:“日本人豈止是要瘋狂，我估計日本天皇想把寺內壽一吃了的心都有了！這次大捷將極大地鼓舞我國軍民同日寇拚死戰鬥，意義是異常重大的。不過，也有負面作用，那就是日軍會盯著我們不放的，接下來，恐怕日軍就會集中兵力對付我們了。”

　劉一民還有心裡話沒有說，那就是擔心日軍大本營由此調整政策，把對付蘇聯、美國轉化為集中力量對付中國，那樣的話，壓力就太大了。

　不過，劉一民內心裡一直有個想法，那就是要憑中國人的力量，徹底完勝日本，免得象後世歷史上那樣，日本人隻承認敗於美軍、蘇軍，而不承認敗於中國軍隊之手。

　要想實現這個目標，中國軍民怕是要做出更大的犧牲和努力了。

　蔡中對劉一民，早就是極具信心，說極度崇拜也不過分，張口就說:“怕什麽?來一個師團我們就消滅它一個師團，來兩個師團就消滅它兩個師團。有多少鬼子我們就殺多少鬼子，直到把鬼子殺乾殺盡為止！”

　劉一民哈哈大笑，照著蔡中就擂了一拳:“蔡主任這話說的好，有氣勢。我們就是要不斷地主動發起攻擊，將鬼子一部分一部分吃掉。這樣打上幾年，鬼子的精華就會消耗殆盡，到最後，讓他們把學生娃都送上戰場，一聽八路軍的衝鋒號聲就主動投降，怕我們怕到骨子芯裡。那時候，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就徹底勝利了！”

　羅榮桓點點頭，從兜裡掏出一盒煙，塞到劉一民手裡，說道:“師長，給毛主席、朱總司令他們發報吧，我擔心他們和我們一樣，一直在等著消息呢！”

　劉一民馬上命令錢壯飛給主席和朱老總發報，報告全殲敵獨立混成第二旅團、獨立混成第十五旅團。

　蔡中建議將消滅華北方面軍臨時航空兵團主力的捷報也報上去，應該同時報蔣介石，爭取讓他再給點錢。

　劉一民搖搖頭， 說等明天戰果全部統計出來再報，還要召開記者發布會。現在報告蔣介石，蔣夫人馬上就會知道，說不定她明天就不走了，而且可能還會提出讓我們把繳獲的飛機交給她，那我們的損失就大了。至於讓蔣介石給錢的事情，我從來就不抱希望，用他的錢哪裡有我們自己開礦辦廠、發展經濟賺的錢用起來舒心啊?對蔣介石任何時候都不能心存僥幸。

　羅榮桓心裡對劉一民的話那是絕對認同，對蔣介石那是要絕對提高警惕的。特別是宋美齡，明天必須得送走。就說:“師長，你安排各部隊集結休整，安排好後就去休息。明天早上我和蔡主任去送蔣夫人，送走後回來再向你匯報。不過，明天蔣夫人走後，我們一定要召開一個記者發布會，把我們的大捷宣傳出去，擴大我黨我軍影響，鼓舞全國人民士氣。”

　劉一民聽後不再多說，直接命令劉建立派部隊趁勢收復忻口，在忻口以南抓緊休整部隊;命令曾中生率部就地休整，等待進一步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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