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八章 南打北拉(四)

　接到劉一民攻佔滄縣的電令後，按照原先擬定的作戰計劃，正在冀魯邊的曾中生、蔡中立即下達了作戰命令。

　這個時候，八路軍教二旅、教六旅完成隴海路破擊戰任務後，按照劉一民的命令，留下陳士渠、曾net鑒率領新二旅、魯西南警備旅展魯西南根據地，劉建立率領主力返回了魯西地區。

　魯西地區、冀南地區是八路軍教導師襲佔天津後開辟的根據地。冀南後來劃歸129師領導，魯西歸教導師領導。王炳三、張霖之等人領導的魯西警備二旅，也就是築先支隊，在日軍佔領魯西時一直堅持鬥爭。

　為了保護抗日軍民，魯西軍區從八路軍教導師南下南宮時候起，就開始組織老鄉們挖地道，一年多過去燃文小說網了，魯西地區村與村之間都形成了互相連通的地道網。鬼子重兵掃dang佔領魯西後，在通乾線上修建了許多據點，四處掃dang，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魯西軍民就是依托地道工事與鬼子抗爭，保證了魯西根據地政權不垮、地方武裝不散，是除了泰沂中心根據地和魯東南根據地外整個山東根據地最完整、最堅固的根據地。最後在八路軍攻佔濟南後，日軍為了收縮兵力，避免被八路軍各個擊破，不得不匆匆從魯西、冀南撤退。

　鬼子走了，跟著鬼子禍害鄉親們的二鬼子也走了，魯西人民剛剛揚眉吐氣，鬼子就又開始調集大軍進攻濟南，雖說被八路軍在黃河東面消滅了幾萬人，但鬼子還是佔領了膠濟路、津浦路。這一來，魯西的形勢變得有點微妙了。先是於學忠的蘇魯戰區長官部率領51軍、57軍在范縣逗留，接著是冀察戰區司令官鹿鍾麟任命了孫良誠擔任魯西行署主任、冀察戰區遊擊司令官，石友三的第第五軍也都從冀南山區鑽了出來，進入了冀南，並要求進入魯西。

　劉建立、張洪濤就是在這個時候率領百戰jīng銳教二旅、教六旅回到了魯西。

　大年初一的早上，八路軍魯西軍區司令員劉建立在臨清的軍區司令部接見了鹿鍾麟任命的魯西行署主任孫良誠。

　孫良誠是接到通知來見劉建立的。

　因為沒有對外公布成立山東軍區和各根據地軍區，孫良誠並不知道劉建立是魯西軍區司令，但他知道劉建立是教二旅旅長，國民政fǔ實授的中將。

　孫良誠到臨清已經幾天了，魯西警備二旅司令員王炳三坐鎮聊城，沒有時間見他，魯西警備二旅政委、代理魯西行署主任張霖之倒是見了他。但是張霖之告訴他，魯西屬於山東省，不屬於冀察戰區管轄，鹿鍾麟司令官無權任命魯西行署主任。范築先將軍殉國後，日軍佔領魯西，是八路軍收復魯西並堅持魯西敵後抗戰，尊重人民的民主權利，選舉產生了魯西各縣抗日民主政權，山東抗日民主參議會會議決定，成立魯西行署，配合八路軍領導魯西人民抗戰。

　張霖之說了許多，核心意思就一個，那就是魯西行署早有主任，不需要孫良誠再來成立什麽魯西行署，更不需要他來擔任魯西行署主任。

　孫良誠把張霖之的話報告給了鹿鍾麟，鹿鍾麟此時雖然早已不是當初驅逐溥儀出故宮和中原大戰時期馮軍前敵司令時的意氣風的上將軍了，但是他畢竟是國民政fǔ任命的河北省主席、冀察戰區司令官，身後又跟著石友三的第五軍、張蔭梧的河北民軍，於學忠率領的蘇魯戰區部隊也還呆在范縣一帶，可以支援作戰，而冀南我軍經過日軍重兵掃dang後，實力大損，正處於恢復展期間，魯西我軍由於劉建立率教二旅、新二旅、魯西警備旅渡河作戰尚未返回，鹿鍾麟覺得腰板硬了許多，馬上指令孫良誠必須在臨清建立魯西行署，撤銷八路軍sī自建立的魯西行署。

　劉建立返回魯西後，就聽了張霖之的報告。劉建立修養再好，也氣得義憤填膺，馬上決定由張洪濤指揮教二旅、教六旅向德縣方向秘密運動，他要留下來會一會這個孫良誠。

　孫良誠到魯西軍區司令部後，和劉建立互相寒暄後，知道了原來是教二旅旅長劉建立，心裡登時就一陣訝異:教二旅可是劉一民三個旅之一的主力部隊，劉一民突破隴海路南下，怎麽教二旅卻到了魯西?難道是劉一民接到了張霖之的報告，緊急調教二旅到魯西來對付自己的?

　孫良誠正在思索的時候，劉建立就開始切入正題了，直截了當地說:“孫將軍，我聽說蔣委員長和鹿司令任命你為冀察戰區遊擊總指揮，怎麽遊擊來遊擊去，最後遊擊到了我教二旅司令部駐地臨清城啊?”

　孫良誠當年可是一員虎將，是馮yù祥的十三太保之一，指揮的部隊號稱鐵軍。中原大戰結束後，隨著馮yù祥的下野，孫良誠也過上了隱居生活。這次**有意啟用一些失意將領，孫良誠就出山了。這一聽劉建立語氣不善，孫良誠心裡一陣氣結，暗罵後生子欺人太甚！

　罵歸罵，劉建立的話還得回答。事情很簡單，唯實力而已矣！八路軍教導師軍功之盛，中隊中無出其右者。教二旅又是八路軍教導師的主力旅，那戰績輝煌得不用說。作為軍人，孫良誠想不佩服都不行。

　孫良誠回答說:“劉將軍，蔣委員長、鹿司令官任命我為遊擊總指揮、魯西行署主任，就是要我領導魯西民眾積極開展敵後遊擊戰爭。我現在孤身一人，無兵無將，借重貴部的地方很多。我考慮要盡快建立行署，組織編練部隊。”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建立打斷了:“怎麽著?八路軍在前線與鬼子拚命，你們背後開始搶地盤了?我問你，鬼子攻佔平津的時候你在幹什麽?鬼子攻佔石家莊、太原、濟南的時候你在幹什麽?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徐州會戰、武漢會戰的時候你在幹什麽?鬼子重兵集團掃dang冀中、冀南、山東的時候你又在幹什麽?現在我們八路軍把魯西的鬼子打跑了，你來上任魯西行署主任了，你好意思麽?”

　這話本來不是劉建立的風格，正常情況下他也不會說。但是現在胡老虎率領騎兵旅在濉溪、méng城一帶與日軍jī戰，胡雪融、趙捷指揮新五旅、新八旅在魯南山區與日軍jī戰，日軍重兵集團又已南下宿縣地區，奪取滄縣的機會已經成熟，師長隨時隨地就會下達作戰命令，劉建立沒有時間與孫良誠羅嗦。同時，劉建立知道西北軍出身的軍人一般都喜歡直來直去，話糙理不糙，不用和孫良誠繞圈子、兜彎子。

　孫良誠聽到這裡就知道和劉建立談不下去，自己這個魯西行署主任也乾不下去。除非鹿鍾麟有調動大軍把八路軍趕跑的魄力和能力。但是再一想，孫良誠就知道這種可能基本不存在，憑著石友三和孫殿英的部隊就想把教二旅趕走，確實太天真了。

　孫良誠還想在努力一下:“劉將軍，你是國民政fǔ實授中將，應該服從國家軍令政令，應該支持我就任魯西行署主任。”

　劉建立撲哧一聲就笑了:“孫將軍，不好意思，山東抗日民主政fǔ參議會任命的魯西行署專員就是在下。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讓給你來當呢?”

　這一說，孫良誠徹底傻眼了，再也坐不住了，馬上就起身告辭。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建立更不會客氣了，攔住孫良誠說:“請轉告鹿鍾麟主席，管好河北的事就行了，山東的事有沈主席管。另外，請轉告石友三、孫殿英，劉一民師長接到老百姓報告，說他們的部隊軍紀很差，打鬼子不行，禍害老百姓卻是好手。劉一民師長命令我警告他們，國難當頭，老百姓盼中隊猶如盼星星盼月亮，作為中人，面對日寇侵略，不能保家衛國，本身就是恥辱。如果再欺負老百姓，搶糧搶錢，抓夫拉丁，那就天理難容！”

　孫良誠感覺自己成名以來從沒有受過今天這樣的屈辱，心裡把劉建立恨的要死，但嘴上還是說一定轉告，那些反映暫編第五軍和第39集團軍軍紀的問題，想必都是誤會。

　孫良誠的解釋劉建立哪裡會聽?就聽他又說道:“鹿主席兼任冀察戰區司令長官，對河北、察哈爾的抗戰大局應該是件好事，最起碼可以整合河北的抗日武裝力量，共同抗日。現在，平津地區被日軍佔領，冀中也被日軍佔領，平漢路、津浦路上的鬼子多如牛，邯鄲、邢台、石家莊、保定、安陽、新鄉的鬼子也多的很，要打鬼子完全可以去那裡打，不必要把部隊置於沒有鬼子的冀南中心地區。他們打鬼子，我們歡迎，而且密切配合。要是光想著來冀南、魯西搶糧、搶地盤、拉壯丁，那絕對不行。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劉一民師長把教二旅放在魯西，就是要保證魯西、冀南抗日根據地的安全。誰如果膽敢到我軍的根據地撒野，那就要稱量稱量他是不是我教二旅的對手！日軍不行，其它人也不行！”

　劉建立話音剛落，孫良誠就告辭而去。

　劉建立不知道歷史上孫良誠後來還是當了偽軍，要是知道，他一定會直接把孫良誠抓起來的。

　孫良誠走後，劉建立就策馬趕去和主力匯合。

　奪取滄縣的戰鬥竟然是先從德縣打響的。

　正月初二是中國人傳統的走親戚的日子。這一天，滄州城mén口的日偽軍崗哨一大早就怎呼開了，出城的、進城的，新nv婿、新媳fù，無論誰從城mén口過，都得接受日偽軍的盤剝。有錢的給日偽軍個紅包，再老成一點的，給日偽軍遞根煙、喊上兩聲老總，附帶說幾句喜慶話、吉利話，自然都能順利通過。沒錢的就倒霉了，男的屁股上得挨上兩槍托，nv的就慘了，不管你是大姑娘媳fù還是大嫂，一律都會被日偽軍崗哨仔細搜查，說是要檢查身上是否帶有危險物品或者反日宣傳品，ng得幾個城mén口都是哭聲、罵聲。

　到了下午的時候，進城串親戚的開始回家了，出城走親戚的人也都6續返城了。日偽軍崗哨又開始忙活了，他們的目光盯的還是那些新nv婿、新媳fù，這些人串親戚回城，一般都會收點長輩、親友給的禮錢，偽軍們mén檻倍jīng，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今天也奇怪，早上出城的新nv婿回來的不少，新媳fù竟然沒有一個回來的。城東mén帶班的偽軍班長丁寶仁站在城mén口的木拒馬跟前焦躁的東張西望，眼巴巴地向東面瞭望。原來，早上的時候城內一家貨棧掌櫃家的兒子和媳fù去走親戚，丁寶仁只是sèmímí地往新媳fù的ng脯上瞄了幾眼，手還沒有上去，送行的貨棧掌櫃就忙不迭地往丁寶仁兜裡塞了幾張皇軍的軍票。丁寶仁現在一心盼著這媳fù走親戚回城，這次一定得上一，那麽俊俏的媳fù兒，要是不的話，可就白長這雙手了！說不定自己還能財sè兼收，順路訛貨棧掌櫃三、二十塊光洋呢！

　丁寶仁一心望著貨棧老板的兒媳fù兒，對其它的進城的、出城的人根本沒有興趣， 讓其它哨兵去盤查。

　眼看著天都要黑了，那回娘家走親戚的貨站老板的兒子媳fù總算是回城了，丁寶仁的心一下子就活泛了，全然不顧那兩口身後跟著一群出城串親戚的朋友，步槍一橫，就擋住了兩口的去路，臉上掛著yín邪的笑容，就開始檢查了。

　這狗賊，可能是等的時間長了，心裡的怨毒無處泄，伸手就朝媳fù的臉上去。

　那新郎官一看不是戲，趕緊從兜裡掏出幾塊白花花的銀元往丁寶仁手上遞去，嘴裡還不停地說好話。

　一見有銀元，站崗的日偽軍全部圍了過來。

　丁寶仁這其實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也不想想，有鬼子在，那銀元能到他手裡麽?

　結果，兩個站崗的鬼子從丁寶仁手裡收走了銀元，還學著中國人的做派，猛吹一下，再放到耳朵邊聽響聲。

　鬼子兵似乎聽到了銀元特有的響聲，收起步槍，揮手叫到:“快快地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