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老王!”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孟青山送走老王,滿臉笑容的又去灶房忙活去了。
孟凡在屋子裡修煉,聽到外面的動靜,撇嘴笑了笑,繼續吐納起來。鄉親的生活條件都不太寬裕,能偶爾吃上肉就覺得很幸福了。
次日,孟凡又和父親故技重施,拎了幾隻兔子回來,如此反覆,幾日過去,家裡的兔子皮都曬了一院子了。
而老王那邊,卻還是沒套住一隻,家裡總是隱約傳出吵架的聲音。
當然,自己得了好處,孟青山也不掖著藏著,用大鐵鍋燉了好幾鍋兔肉,挨家挨戶送了過去,所幸孟家莊只有百十戶人家,基本家家都送到了,甚至連張婆子家也送了。
當然,只是送到了柳小溪的手中,張婆子卻是見不到人的,她將自己關在屋中,不知道在捯飭什麽,連小溪都不讓進去,對張婆子的情況,小溪也是不太清楚,平時只是送個飯而已。
這次拿到兔肉,小溪也不敢給張婆子說了,只是自己偷偷吃掉了,因為她知道,給了奶奶,還是免不了要扔掉的,多好的兔肉啊,真是有些浪費了。
還是孟凡家送的呢!
如此這般,孟青山在村子裡的口碑愈加好起來了,鄉親們老遠見了他,都會笑著跟他打招呼,人氣一度超過了孫村長,如果搞一個孟家莊十大好人的評選,孟青山肯定是要得第一的。
但與此同時呢,張婆子更是沒閑著,猶如配合孟凡一般,將那早已經失效的血咒,每天都要來上一遍,發誓要咒死孟凡全家。每次施展血咒,那可是一大碗血啊,幾天過去,張婆子面如白紙,神情萎靡,反倒自己撐不住了。
孟凡也沒太預料到,張婆子竟然慘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只是將計就計罷了,讓張婆子吃些苦頭的同時,還能順便抓些兔子,就這麽簡單的手段,想不到竟然差點要了張婆子的命。
時光匆匆,自打孟凡回村,已經半個月過去了,七月十五的中元節到來了。
中元節,俗稱鬼節、施孤、七月半,是要進行祭祀、掃墓的,傳說這一天鬼門大開,亡故的人要回家團圓,也要放些貢品在路邊,給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吃,就是“施食”了。
每年的這一天,村民少不了要買一些紙錢香燭之類的東西,這一天也是張婆子比較忙的一天,都快趕上清明節了。
不管其他時間如何,這一天她一定是要開門營業的,必定關乎到了錢這個字眼兒。
死人要錢,活人更要錢!
孟凡的鄰居,也就是那個老王,是個孝子,他的老母親死了有幾年了,每逢中元節便會花一些錢,買些祭祀用品,虔誠的給老母親燒過去。
這一天他來到張婆子家買東西,付完帳正要走,卻被張婆子給叫住了。
“王家的兄弟,問你個事。”
張婆子的臉遮掩在黑暗裡,看不清模樣,一頭白發仿佛是被大風吹過似的,凌亂不堪,房屋裡還彌散著一股腥臭的味道,像是什麽東西腐爛了,刺鼻難聞。
“啥事?”
老王一開始是屏著呼吸的,這一說話泄了氣,刺鼻的味道便鑽進了鼻子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有些日子沒見青山兄弟了,他和家人都還好不?”
“老孟家啊,都還行吧,挺好的,老孟每天行行醫,下下地乾活,還抓抓兔子,過得還不錯……咳咳……你還別說,老孟抓兔子很有一套,每天都能抓好幾隻……也不吃獨食,
挨家挨戶的送……唔……現在鄉親們一提到老孟,都會豎起大拇指……說老孟真是個好人呢!” “還能抓兔子呢?”
聽到這個,張婆子吃了一驚,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按她的計算,孟青山早就該死了,就算是沒死,就算是他會醫術,也早該臥床不起,只剩下一口氣了,怎麽還能行醫、下地、抓兔子呢?
甚至都成了人人誇讚的好人了!
簡直是……
沒天理啊!
難道自己那麽多碗血,都給狗喝了嗎?
這孟青山沒事,那他家人肯定更沒事了,血咒本來是靠孟青山為載體傳播的。
老王見張婆子不言語了,一路小跑離開了,倒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會想到,這張婆子竟然會乾出一件極其驚人的事情來。
“孟青山,你和你家兔崽子一樣壞!”
“一個整沒了我的仙師,一個中了我的血咒還不死!”
“不死也不給我過來看病換藥!”
張婆子恨恨的咒罵著,伸手掀開了褲腿,露出流膿潰爛的傷口,片片碎肉從大腿上剝離,露出發黃的骨頭,散發著惡臭,簡直讓人無法直視,無法呼吸!
其實她這有點錯怪孟青山了,若不是她經常給自己放血,又施展血咒之術,那傷口怕是早已經好了。加之孟青山被她搞得也是病來病去的,差點還丟了命,草藥也沒存貨了,實在是沒什麽余力了。
甚至連孟凡都覺得,她的腿應該已經好了,畢竟父親給她換過幾次藥,小溪也沒找過來,應該是已經好了呢。
“老身的腿哇!”
張婆子的眼睛裡迸發出點點惡毒的光芒,神情猙獰起來,仿佛刹那之間變成了一隻惡鬼。
咒罵了一番,頹然靠在了一個紙人身上,神情憔悴,突然,她好像想起來什麽似的,將手伸到蒲團下面,拿出一樣東西來,臉上瞬間有了神彩。
“仙師啊,這塊千年鬼骨,弟子可給您好好保留著呢,您說這鬼骨妙用無窮,可以起死回生,枯木逢春,弟子現在遭了難,就先用了啊!”
說著,張婆子便在地上爬行著,拉來一個火盆,將手中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放到火盆裡,點燃了。
說來也怪,那快枯骨遇火即燃,散發著鬼火般的幽藍火焰,瞬間燒了個乾淨,唯獨剩下了那團火焰,冉冉飄在了空中,繼而異相發生,火焰幻化成一隻長著雙角的麒麟幻影,忽地一聲,從張婆子屋中飛了出去,向著豬蹄山而去了。
“好生奇怪。”
這情形連張婆子也搞不懂了,隻以為這是枯骨的正常燃燒現象,應該是效用還在的,瞅了瞅火盆,只剩下一撮白灰,便用手捏了起來,撒到了傷口上,卻再無神奇的事情出現了。
那隻麒麟的幻影卻兀自飛著,一直到飛到了豬蹄山的上空,盤旋了兩圈,徑直飛進了那道巨大的山體裂縫內,消失不見了,裂縫地底的那具黑色棺槨發出的心跳聲更為猛烈,聽了讓人很是不安。
是夜,那心跳聲驟然停止,那具神秘的棺槨突然爆出一聲巨響,隨即便炸裂開來,冒起了一團白色煙霧,一個嬌容雲鬢的少女,身穿白色長裙,從白色煙霧內走出,身體恍惚而透明,飄然的樣子倒像是仙子一樣……
”睡了多久了……爺爺還沒醒麽……正好可以好好玩了……“
她伸展了一下一下妖嬈的身姿,如一縷輕煙似的,從荒山野嶺中的墳塚上輕輕飄過,一道縹緲陰森的歌聲在山間回蕩……
“死人快睜眼……伸手撓蓋板……墳裡冷清清……家裡有熱飯……”
那歌聲越唱越快,最後連成了一片。
“快睜眼!”
“撓蓋板!”
“快睜眼!”
“撓蓋板!”
那些一直沉寂著的墳塚,似乎被歌聲喚醒,開始從棺槨裡,發出了詭異的聲音……就連那些被鬼影收走了的冤魂,也都被那道陰森的歌聲硬生生的召喚、抽離了出來,張木匠的、柱子的……飄蕩在荒山野嶺上……
“嘁嘁喳喳!”
“嘁嘁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