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家裡,身上的瘟疫病毒都清理完了,才進門。
正好大家都在,我便把繡花針和鋼絲放在桌子上,然後問我爺爺:“爺爺,這個您認識嗎?”
爺爺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繡花針,仔細打量之後,還輕輕聞了聞說:“這上面怎麽會有屍氣?這繡花針的尖端還有汙漬,看著好像是屍液,這是在屍體上取下來的?”
“對。”我掃了一眼眾人說:“那天孤兒院裡的視頻大家都看到了吧?”
“嗯。”所有人都點了點頭,爺爺說:“兩個黑袍人拖著屍體散播瘟疫。”
“這繡花針和鋼絲就是這黑袍人身上拿下來的,但是那兩個黑袍人也不是活人,也是兩具屍體,只不過他們的行動都是靠著鋼絲,好像有人用鋼絲控制他們,如同提線木偶一樣,提線動一下,他們就動一下,那天見他們走動那麽搖搖擺擺,以為是喝醉酒了,不想竟是死人。”我解釋說。
“提線木偶?”眾人的表情都很驚訝,但最驚訝的還是我爺爺,因為其他人都不是閩南人,這提線木偶是閩南這邊的特色,木偶戲也叫布袋戲。
“對的。”我點了點頭,我說:“就是小時候人家紅白喜事請來家裡演的那種木偶戲,大家應該有聽說過吧,還有就是不是最近幾年電視上很火的那個霹靂布袋戲素還真,那個就是木偶戲啊,我以前可喜歡看了。”
“看過看過。”王躍也興致衝衝的說:“素還真很厲害的。”
“別打岔,現在說正事呢。”王老爺子瞪了王躍一眼,他瞬間沒了聲。
爺爺歎了口氣,臉色甚是凝重,他說:“鷺島這邊以前也有木偶戲班,不過現在幾乎都失傳了,現代的人也都不愛看那個,雖然現在還能找到會的人,但幾乎也沒有人要學,以前我們鷺島有一個戲班叫五虎班,這個班的拿手戲就是三國時期的蜀國五虎上將的故事戲,所以得了這麽個名字,以前我也挺喜歡看的,但是這個班後來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爺爺,這個五虎班跟這個繡花針有什麽聯系?”我看著爺爺,好像有心事。
“那都是老黃歷了。”爺爺歎了口氣說:“七八十年代,青黃不接,木偶戲班想要生存就更難了,家家戶戶想要吃飽都很困難,除非是大戶人家,家裡有大事才會請戲班來演出,但一般的大戶人家,要請也是會請高甲戲班,這在閩南這邊叫大戲,而木偶戲叫小戲,高甲戲是真人來表演的,大概要十幾個人,木偶戲則就簡單多了,只要兩三個人,外加一個打樂器的,所以在那個年代,戲班的生存是很困難的。”
“然後呢?”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鷺島這邊的五虎班總的有五個人,三個是來至於莆田莆仙傀儡戲的莆仙門,兩個來自泉州提線木偶戲的加禮門,組成的五虎班,這五虎班的五個人都也是能人,個個手裡也都是有真本事的,然後一個人想出了一個路子,也就是推銷木偶戲的辦法,那就是選定大戶人家,然後在大戶人家家裡動手腳,使得大戶人家的家人得病,比如天花這樣的瘟疫,當時的醫療條件不足,還是傳統的中醫為主,西醫為輔。”爺爺歎了一口氣說:“當時就有這麽一戶大戶人家來找我去治病,全家人都得病了,我過去一看,正是天花,當時是有特效藥可以治療,如果用中醫,也可以治好,只不過速度會比較慢,然後我就跟這家人說可以治,也開始治了,治了一個療程之後,我就收到了一張匿名的紙條。”
“紙條?”所有人驚訝的看著爺爺,幾乎同時問:“寫的什麽?”
“紙條上寫著:敢治好這家人,你就等死吧!”爺爺苦笑一聲說:“我還以為主人家就找了我一個中醫,不想之前也找了幾個,那幾個不是不能治,而都是被這樣的紙條給嚇跑了。”
“那您給治好了嗎?”
“嗯。”爺爺點了點頭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豈能因為這個威脅,我就不治病救人了?這不是做醫生的原則,醫者父母心,行醫就必須有醫德。”
“治好了之後,然後呢?”
“離開這家人之後,倒也沒有人來找我的麻煩,因為我也練過,雖然沒有你如今這麽厲害,但是當時也算是不錯的了,可能那些人看出我也是練家子,所以沒對我動手。”爺爺笑笑說。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還笑,難道這事就這麽算了嗎?我不解的問:“那如果是這樣,您是怎麽知道這五虎班搞這些事?”
“那是因為我回來半個月之後,這家人的管家又來找我了,說這家人又得病了,我當時一怔,得過天花之後,治療好的,是不會再得天花的,怎麽又得病了呢?我就帶著不解的心情,去看了一下,原來一家人得了鼠疫!我當時的第一想法就是那些人乾的。 ”爺爺想了想說:“我當時就問這家老爺,是不是有世仇或者得罪什麽人?他堅決說沒有,而且對待鄉裡都還是不錯的,我當時就納悶了,我覺得還是要跟這個寫紙條的人談談,看看症結在哪裡?因為病好治,這恩怨可不好治。”
“找到症結了?”
“那是當然,這些人也沒露面,我只是後來打聽到,鷺島的大部分富人家都會得各種奇奇怪怪的病,但是也打聽到了,這些人家只要得病了,不用請大夫,只要去請木偶戲班五虎班來演一出疒魯戲,並且向窮人派發糧食,自然而然就能痊愈。”爺爺想了想說:“我就沒幫這家人治療鼠疫了,而是告訴他們去請五虎班來演疒魯戲,然後向鄰裡鄉親派發糧食,就可痊愈,當時主人家都傻眼了,不過還是按照我的建議去辦。”
“然後呢?這家人好了沒?”我問道。
“嗯,他們真請來了五虎班,我還見到其中的兩個人,演完之後,第二天主人家的病就慢慢轉好了,我也便離開了。”爺爺笑笑說:“在離開的那個早晨,我在客房的窗台之上,又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謝謝您的諒解,在青黃不接的年代,想找一口吃的,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