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正義使者’,他已經鬧騰得夠久的了,前前後後死在他手上的已經有上千人,整個政_府中下層都人心惶惶,你們還要繼續放任下去嗎?”程穆選擇直截了當地質問葉紫。
這麽長的時間裡,擁有如此武力的特戰部,居然一直讓一個殺人犯逍遙法外,還能不斷繼續作案,在他看來完全就是不正常的現象,必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程議長,話可不能這樣說。為了圍剿這個瘋子,下面已經付出了幾十人傷亡的代價,不少重傷員還躺在病房,你這話將那些烈士的努力置於何地。”葉紫不鹹不淡地應著。
她私下裡確實一直暗示著手下放任侯自的行為,派遣的圍剿人員也基本是些邊緣人物。
因為她獲得權力的方式太過微妙,根基仍然不穩,在中下層的影響力很小,不少人都認為她這是屬於“篡位”。
倒不如讓這把刀給自己的嫡系多搶些位置,反正現在死的也都不是她的人。
而且通過手下的報告葉紫也清楚,如果真要絞殺這種級別的瘋子,要付出的代價絕對是空前的。
哪怕是她親自動手,在對方一直選擇逃避的情況下,事情會變得很難處理,而且還沒有必殺的把握。
一旦他潛入大城市裡,兩個天災級別的能力者對戰,分分鍾又是像之前天慶一樣被毀掉。
還有要是侯自的拚死反擊中受傷,那就更加得不償失,她現在的話語權同樣是建立在作為頂層戰力一員之上,一旦倒下,後果不堪設想。
而大半個月前,負責統管整個聯邦大型工程事項的建設總長,被發現死在了一家高檔會所裡,旁邊用他的血寫下了八個大字——“天誅國賊,正義不滅!”
這讓程穆再一次地將這件事在七人會議裡提了出來,建設總長在高層裡也是他的嫡系,這樣的損失對他們一系是個沉重打擊,要重新讓自己人拿回這個位置,付出的代價絕不簡單。
屍體旁邊“天誅國賊”四字,對他來說更是火辣辣的打臉。
自從大半年以前,侯自在每次動手殺人以後,都會在屍體旁邊貼出對方的詳細罪狀,然後拍成照片,上傳到互聯網上面,變成一種另類的直播。
至於罪狀的來源,大多是通過對受害人殘酷的折磨,迫使對方在短時間內交待出來各種黑材料。
而一直在追捕他的專案組,每次通過網絡手段查到侯自發帖的地址都是不同的黑網吧,但即便是調取周圍的監控攝像頭信息,也對這個可以通過身體微控而大幅改變面目的家夥毫無辦法。
習慣於站在正常人角度的警察們,還很難將自己的辦案經驗延伸到從能力者角度去思考,在他們學習破案的年代裡,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針對瞬移犯罪的內容,也不可能會有念力隔空殺人這個概念。
但不得不說,侯自這種“替天行道”,殺人以後在屍體旁貼上犯罪記錄的行為,讓網絡上大部分人對他的行為並不那麽反感,甚至隱隱還有些支持。
特別是經過核實,這些罪狀都是確有其事以後,更多的人轉而認為這些人是死有余辜。
他在精神正常的時候頭腦很是不俗,自然懂得如何通過輿論不斷地讓公眾認同自己,侯自追求的是他眼中的正義,而不是舉世皆敵。
效仿他行為的人一直就沒有消失過,每個星期都會有那麽一兩個人追隨他的正義腳步,但是在強力的國家機器下,沒有像侯自一樣擁有殺人變強、以戰養戰能力的他們,
最後都只會在無止境的追殺中被碾成渣。 底層積聚的怨氣並沒有隨著社會的大變革而消失,反而在階層被進一步撕裂後變得更加嚴重。
尤其是周圍不少原本已經踏入花甲古稀之年,身體每況愈下的富人,卻依靠著巨大的財富購買到各種昂貴的修煉資源,硬生生地堆出了青春健壯的身體以後,對上層的怨恨與嫉妒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
原本得知沒有靈根不能修仙的凡人,大多只會怨天,但如果他們知道靈根五十萬錢能買到一條,可是自己買不起的話,怨恨的對象馬上就會變成賣靈根的人了。
或者不是每一個人都希望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只要是正常人,都希望自己能活得更久,身體能永遠健康強壯。
但系統上一貢獻點一克的靈石價格,將大多數中老年人隔在了修煉以外,他們相比起幸運的年輕人,想要達到相同的修煉效果,前期付出的就得是他們的十倍以上。
衰敗的身體對靈氣的吸收效果很差, 而光是修複身體所需要的靈材,就價值數以萬計的貢獻點,這還不算靈石蠟燭這些靈氣吸收輔助品的消費。
即使是普通的年輕人,要追上天才們的步伐,也需要數以千計貢獻點的資源,折合成現行貨幣則是數十萬華幣。窮文富武,修道破家,成了不少人的口頭禪。
在無法延壽的時代,或者所有人最後都只能默默死去;但這是個奇跡的年代,每個人都明知道真的會有延長生命,恢復年輕健康的天材地寶,卻因為沒錢這種理由而失之交臂,自然而然地會對整個社會產生深深的不滿。
因為人總是習慣將不好的因素都歸結於外,沒錢首先矛頭肯定不會是指向自己的不努力,而是社會分配的不公。
不過這一切的怨氣現在在擁有空前力量政_府的彈壓下,都還只能潛藏起來,靜靜等待著爆發的一天。
“養寇自重!”程穆放下這四個字,然後轉身離開了會議。
“今天就到這裡吧。”兩方不歡而散。
能力者更多的是支持葉紫這一方,而程穆代表的則是原有的普通人勢力。
他雖然也很想將這個已經搞了無數大案的侯自處理掉,但是奈何手下要負責的事情太多,調配不出來足夠的高階能力者去獨立完成圍殺,再加上美利國間諜偶爾的從中作梗,讓每次的行動都無疾而終。
“或者他說得對,時代確實變了,集體跟個人的強弱關系,沒有那麽的絕對了。”程穆盡管也是踏入了融場期的能力者,但還是感覺有些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