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世界的土著都發動不起來?！他們難道就沒有一點想要改變現狀的心思嗎?”

　一個深處地下的秘密聚會點裡，幾個年輕人坐在一起，一邊喝著悶酒，一邊互相抱怨著大業的不順。

　“說別的都好好的，識字教育跟基礎算術教起來也願意接受，但只要一提到變革有關的東西，他們就會馬上變得很奇怪，好像看到了什麽惡心人的東西一樣。”

　“對，他們的眼神給我的感覺，完全是跟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蓮蓬的反應差不多，簡直就像是基因層面的厭惡。”

　“不想聽，不要說，告辭，惡心三連。”

　酒過三巡後，有人開始飆段子。

　“這裡面我覺得肯定有什麽問題，活在魏朝這樣一個封建王朝的底層，不可能連一絲想要上位的欲望都沒有……我們古代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呢。”

　“這個世界王侯將相可是真有種的，魏朝法律明文規定，任何非評議會血脈世家的人，都不允許當官。

　普通人頂天了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師爺，絕對不可能成為體制的一份子。

　而且這裡沒有什麽科舉製，世家也從來不跟普通人通婚，都是在內部進行聯姻。換言之，一般人在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存在什麽上升的機會。”馬上就有人反駁道。

　“但越是絕望的社會，群眾應該越容易發動起來才對。”

　“也許是習慣了，誰知道呢。”

　“幾千年都沒有絲毫的進步，大多數人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這樣落後的制度，不應該再保留下去！”

　“說得好！”

　“乾！”

　“嗝……”一個酒嗝破壞了原本熱血的氛圍，但很快被眾人無視掉了。

　……

　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來自方舟上的各個團隊都陸續正式開展了自己的計劃，但他們十分鬱悶的發現，莽荒界的隊友真不好帶！

　無論想要搞什麽大事情，都免不了要發動廣大民眾。

　打算走種田爆工業平推路線的，必須得培養出大批的技術人員跟工業人口，去支撐背後的生產體系，不然光靠一個小隊的穿越者，要實現社會的工業化就是開玩笑。

　然而穿越者們無奈地發現，自己教導出來的普通人他們認字了，他們懂四則運算了，他們能進工廠當生產工人了，但卻永遠堅持現在的社會是最好的，世家理所應當地統治一切，自己也理所應當地應該服從。

　對於社會改良的問題，也從來都是避而不談。

　……

　“這反造著太難受了，他們都是被洗腦了吧。”這兩年裡，盧玥笙總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炎盟沒事找事玩的一群人，在盧玥笙加入到聯盟裡面以後，十分俏皮地同意了支持她推翻世家，建立新秩序的舉動，而且還一致將她推到前台，成為了起義組織的明面領導人。

　然而這時候他們遇到了跟其他團隊一樣的問題——根本動員不起普通人！

　以前在寒落城裡經商的時候，她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種問題，各種促銷理念讓她輕而易舉地擊敗競爭對手打開市場，一些來自地球的小商品小創意，也深得本地人的歡迎。

　但現在盧玥笙發現，只要一談及世家統治這塊，自己稍稍提出那麽一些新觀點，這些人就會馬上換成另外一個人格，變得相當奇怪。

　她完全沒有想過，自己還會遇到這種困難，人的性格還能轉換得這麽快。

　“簡直是‘莫談國事’的終極版本……”

　“單靠言論管制絕對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更別提我們來這裡那麽多年，都沒聽說過有誰因為亂說話被抓的。”林炎陽也察覺到了不對。

　“魏朝的世家好像完全不在意普通人的言論。”

　“普通人之間的對話，似乎也從來不會聊到政治！”他們突然發現了這點不對勁。

　“無先生，您覺得是怎麽一回事?”盧玥笙將問題留給了坐在一角，日常拿著暮火研究的白墨。

　他半年前就從“望遠鏡”裡“出關”，然後便隱去白字，一直以無生這個名字遊離在眾人當中。

　“群體印象扭曲?”聽到盧玥笙的問題以後，白墨放下劍，輕輕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對於這個身份來歷成迷，平日裡也甚少說話的人，炎盟裡的人一向是敬而遠之的，要不是他自稱來自方舟，說話也明顯帶著地球風格，加上盧玥笙對他又莫名的信任，他們肯定不會讓白墨參與到聚會當中。

　“你的意思是，有人扭曲了所有人對這方面的固有印象?”

　“將政治等價成排泄，就不會有正常人再多加討論了。”白墨冷不丁地說道。

　“做得到嗎，這完全是天方夜譚！”

　“細想一下，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副盟主，你也瘋了麽?！”林炎陽旁邊的小哥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

　“無生兄只是比喻得比較獨特，我換個例子吧，像我們古代華國，性確實是一個與每個人都相關，但所有人都不願多談的話題。

　倘若真的有這等扭曲人心的大能，以文化的力量，將政治在大魏的地位引導成跟古華國裡的性話題相當， 說不定能做到這地步。”林炎陽一本正經地解釋著，他似乎也被白墨的思維帶到同一個溝裡去了。

　“古人確實避談性……”

　“正常人也確實不會隨便聊跟拉屎相關的話題……”

　“你們就不能想點正常的嗎?譬如像思維鋼印什麽的！”一臉崩壞的少年，為了挽救即將翻車的話題，大聲地喊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可能性也挺大的，無視一切理由，相信是一切，所有平民從一出生就被打下思維鋼印，堅定相信只有世家能拯救他們。”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應該還有極少數人支持我們。”盧玥笙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在聽到她的主張後仍然堅持已見，但依舊有極少數的人被他們的理念說服，加入到了起義籌備團隊當中，這似乎就有了矛盾。

　PS:推個書《歡迎來到撲街隊》……一本各種意義上有味道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