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的事情,不過是無數人理念碰撞中一朵不起眼的小浪花。普通人跟超凡者之間,由於利益的不一致導致立場不同,矛盾已經累積了很長的時間,只是有著海族這個外敵壓迫下,沒有爆發內戰而已。
一邊是佔人類總數不過是百分之四到五,卻擁有社會超過八成財富,而且還在不斷試圖擴大特權范圍的超凡者,另一邊是佔絕對多數,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普通人,理念之爭讓人類社會充滿著動蕩。
畢竟這不是等級制度根深蒂固的封建時代,而是至少在表面上倡導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
經歷過信息爆炸教育的現代人,沒有誰會甘心一輩子做人下人。現實或者會禁錮他們的行動,但心中的夢想不會熄滅。
只要有一個火星,就很有可能燃起熊熊烈火。
“報告陳主_席,這大半個月來一共有四百多位認同我們理念的同志加入到組織裡面!”負責統計的新晉年輕人相當興奮。
“將其中兩百人帶到吉斯提斯,把指導當地群眾的任務交給他們。”陳克敵並不擔心會有來自其他勢力的內應,因為思想的偽裝,瞞不過紅色光輝本身,所有試圖潛入的人都過不了這一關。
真正認同紅色光輝的人,是沒有辦法忍受當狗腿子的。
借助盟友侯自的掩護,吉斯提斯內犯罪的人通通都被下放到了郊外,一邊開展農業生產,一邊接受紅色光輝成員的再教育,讓他們漸漸認同相關的理念。
“克敵,你說,教育跟洗腦的區別在哪裡呢?”能夠在跌跌撞撞中走到今天,侯自當然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看出來他們想要幹什麽。
只是他並不在意,反倒是想要看看他們最終能不能成功。因為當了幾年事無大小的執法員以後,他感覺有些厭煩了,治下的人他們的愚蠢從未改變。
為了獲得那麽一些蠅頭小利,一個個挖空心思地去躲避自己的監察,腐敗的官員哪怕是用摩斯密碼去交流,也要將利益交換進行到底。
前輩對後輩若有若無的欺壓,將更多更繁重的工作交給新人,校園裡的言語欺凌,商業上的避稅,各種各樣夠不上違法犯罪,但卻讓人相當不好受的事情,這幾年來他見得太多了。
就吉斯提斯這麽一個幾十萬人的小國,在安穩下來以後同樣滋生了許多灰色事項。
而偏偏這些也不算是違反他定下來的法律,只是遊走在規則邊沿的東西,除非他天天更新法律,將看到的不合自己心意的事情一律定做違法,不然就還得這樣繼續下去。
但這樣做的話,就意味著他會陷入一個越來越深的漩渦中,因為很多東西的定義太模糊了,什麽樣的話才算得上是言語恐嚇欺凌?是不是要檢測每個人說的每一句話?
“功能上來說,洗腦跟教育都是通過信息的輸入去改變一個人的想法乃至三觀,不同的地方……教育很少會越過被教育者本身,替他去判斷正誤。”
負責吉斯提斯事務的這個分身,傳遞出了陳克敵的想法。
“教育灌輸的內容不應該有太多的偏向性,預設出一大堆不正確的東西。洗腦正好相反,必定是帶有某種觀點的偏向。”
“所以你們現在做的算什麽?”侯自問道。
“教育。”陳克敵冷靜地回應,“我們不會向其他人洗腦,灌輸各種主義,然後讓他們像悍不畏死的炮灰一樣在戰場拚命,那跟一輪教本質上沒有區別。我們不是紅色光輝神教,不需要培養狂信徒。”
“我們在做的,是告訴全世界的人,還有這樣一條道路,能夠打破即將形成的永恆階級!”
“很多人在了解到紅色光輝的存在後,也許沒有勇氣直接參與我們的事業,但不代表他們心裡沒有想法。這才是紅色光輝的意義,讓所有人學會思考,而不是盲目地忍受。”
隨著陳克敵的一番話,侯自能感覺到他的背後似乎已經形成了一股讓自己也有些震驚的力量,而且這股力量還在不斷地壯大……
“這就是你們打算培養的,對付怪物的怪物嗎?”他沒有說出來,只是重新審視了這個看似鬧劇一樣的組織。
華亞,天慶。
“自從公審了一批劣跡斑斑的人以後,身披紅色光輝的自殺式襲擊數目下降了不少,但仍然無法杜絕,平均每天還會有兩到三起。”紫鎏海中,會議秘書長給在座的人講述著最近的情況。
“紅色光輝這種東西,在病毒式地流傳開來以後,已經沒有辦法徹底消滅了。只要還有不平,底下的人就會有反抗,只要有反抗,就很可能會借助紅色光輝的力量。”
“不過這也未必全是壞事,至少普通人有了一點反抗的力量以後,下面的人有了製約,不至於做得太過分。”程穆則從更深層的角度去看紅色光輝的存在意義。
站在眾人的位置, 都清楚從直屬手下一直到基層的人,大致是什麽樣的一個情況。活在金字塔頂層的他們,自然是不需要擔心錢這種東西。
但作為中下層的官員,顯然想法就大不一樣了,無論是地位繼續往上爬,還是力量的增長,基本都離不開錢去鋪路,要來錢快的話,不外乎也就那幾條路了。
現在有了可能存在的拚死一擊,某種程度上也製約了這些人的行為,讓他們不至於太過分,算是變種的鯰魚效應。
而且有了紅色光輝的存在,讓派系內的某些異己消失也有了一個不會落人口實的理由,當然這點大家心照不宣就夠了,沒必要拿到桌面講。
經過這麽多年的政治洗禮,哪怕是最初對權力鬥爭一竅不通,只是靠暴力奪權的道院系,也已經培養出了足夠的政治素養,下起黑手算計一點也不弱於其他人。
正是基於上面的一堆理由,華亞聯邦的最高層並沒有下死命令去壓製紅色光輝的影響,而是跟當年對付侯自一樣,明面上大肆追捕,但實際上則只是裝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