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為渡鴉的寧安似乎有些不太適應動物的軀體,他嘗試邁開腿向前行走,可姿勢別扭極了,他不得不一前一後搖晃著身子,同時左右岔開兩腿,分別向側前方邁進。
這和人類的行走姿勢實在大不相同,後來他發現,自己雙腿十分有力,一下子可以蹦出好遠,用蹦跳結合的方式,可比一步步走方便多了。
最讓寧安感到興奮和喜悅的就是飛行,他忘記自己有多久沒這麽開心過了,當他張開翅膀的時候,天空變成了陸地。
他在空中翻騰,旋轉,加速,就和人類形態在大地上奔跑,跳躍一樣輕松,甚至還能做出更多複雜得多的動作。
只見昏暗的寢室裡,一隻通體黑羽,閃著幽光的渡鴉,在不算很寬敞的屋子裡輾轉騰挪,一會兒穿過床帷,一會兒鑽入窗簾,然後又猛然加速衝出,繞著一盞盞沒有亮起的吊燈飛舞。
活像一只在黑暗中跳舞的精靈,寧安就好像太興奮了一樣,他在空中又打了個轉兒之後,驟然提速,一對劍翅收攏在身側,炮彈般衝向臥室的一面牆壁。
在眼看就要撞到牆上的時候,他突然張開翅膀,身體向後傾,一雙閃著寒光的鳥爪向前探出。
“吱嘎吱——”一聲拉長了的尖銳悶響,寧安鳥身下沉之後使勁一拍翅膀翻了個身,升起高度穩穩落在了床頭上,靜靜看著牆上自己剛才的傑作。
石牆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溝壑,不是白線,不是印痕,而是真的被拉出一道溝來。碎石渣掉落了一地。
雖然是很淺的一道溝,但這鋒利程度已經遠超寧安的想象了,要知道斯萊特林的寢室因為在地下,又是臨湖而建,寢室的牆壁用的都是最硬的大青石,普通人用利斧劈砍,也頂多留下幾道白印而已。
兩隻爪子不時交替著撓了撓,寧安後勁兒上來了才感到趾爪微微有些疼痛。
寧安輕輕一躍落在床上,兩隻翅膀伸出,攏住頭部,鳥身微屈,隨後仿佛極快地轉了一圈就只見這隻渡鴉越來越大,僅僅只是一刹那,眨眼的功夫,寧安重新變回了人形,出現在床上。
他快速走下地,推開寢室的門,也不多和馬爾福他們打招呼,徑直往霍格沃茨城堡外走去。
狹小的屋子讓寧安很不滿足,他根本不想局限在這麽狹窄的空間中,人生第一次,他如此的渴望天空。
他曾經最討厭的就是騎著飛行掃帚飛在高空中,可如今天空對他來說,卻是如此的美好和向往。
夜晚已經來臨,這時候的霍格沃茨已經是禁止學生出校的時間了,好在自從洛麗絲夫人被石化後,費爾奇就整天搬個凳子,守在那面刻了字的牆邊,希望抓到斯萊特林的繼承人。
一樓的大禮堂內,還有些學生在享用著晚餐,但是通往校外的高大正門已經關閉了,寧安轉過頭,穿過人群,朝通往更高層的樓梯走去。
爬過一層層樓梯,來到七樓,拐過一個無人的拐角,寧安輕輕掏出魔杖,在自己頭頂輕輕一敲,好似水銀流過身體,他的身形默默在走廊中隱去,就像從未來過這裡一樣。
隱了身的寧安,在原地站了片刻,確認了沒人跟過來,於是便繼續前進,通過西側一道蜿蜒曲折的樓梯一路向上,漸漸地聽到了冬日夜晚的寒冷風聲。
在不知道上了多少層台階後,寧安來到了霍格沃茨的西塔,小心翼翼地順著西塔樓梯爬到頂樓,寧安到了目的地。
這裡是霍格沃茨的貓頭鷹棚屋,
學生們養的貓頭鷹都在這裡休息,四周是沒有裝上玻璃的大窗戶,這是為了方便貓頭鷹進出。 寒冷的夜風嗚嗚吹過,冰涼的空氣讓寧安心中一清,呼吸都暢快了幾分。
望著無垠夜空中一輪明媚的弦月,寧安不再按捺自己的心情,他抬起雙手,原地轉了個圈,一恍惚的功夫,貓頭鷹棚屋裡多出了一隻精神抖擻的渡鴉。
渡鴉的出現令幾只靠的近的貓頭鷹感到迷惑,它們紛紛發出“歐歐歐——”的短促鳴叫,似乎對突然出現的外來者表示不歡迎。
寧安深吸一口氣,下肢用力一蹬,翅膀輕扇就落到了棚屋邊緣的扶牆上。
月明星稀,臨近十二月的霍格沃茨還沒有迎來它的初雪,可凜冽的寒風仍舊絲毫不留情面,鋼刀般刮削著寧安的羽翼。
沒有絲毫猶豫,寧安迎著冷風,縱身一躍。
渡鴉在空中張開翅膀,宛如一隻黑夜中的精靈,這次它的舞台,是無邊無際的廣闊天空。
寧安肆意地上升,加速,再上升,在加速,他覺得自己快要飛到雲端之上了,霍格沃茨的城堡變成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圓點,他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視角中觀察這所學校。
勉強能夠分辨出獵場,魁地奇球場,還有那一大片鬱鬱蔥蔥高大喬木所在的禁林。
寧安看到了遠處的溪谷,河流還有蒼茫的山脈,看到了高聳的懸崖,幽深廣闊的黑湖。寧安從未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過,他忘記自己飛了多久,隻覺得好像體內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他不知不覺飛過一片大湖,在大湖的旁邊寧安見到一排排茅草覆蓋了屋頂的村舍,看起來是一處村落。
寧安俯衝而下,向村子裡飛去,他突然想到坐落在霍格沃茨附近的村子,恐怕只有霍格莫德了。
攏起翅膀,兩側的氣流呼嘯而過,不一會兒寧安就從高空急速飛落,他一路滑翔著飛過村子中央的大道,撲騰了幾下翅膀,正正好落在大道拐角處,一間小木屋前的木樁上。
木屋正門一處鏽跡斑斑的支架上,掛著破破爛爛的招牌,上面寫著“豬頭酒吧”,不知是不是為了更形象的表現這間酒吧的名字,招牌上還畫著一個被砍下來的豬頭,血跡滲透了包裹著它的白布。
“果然是霍格莫德。”寧安在心裡想著,沒想到居然會直接飛到豬頭酒吧來,這裡是霍格莫德最髒亂的酒吧,同時也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
更重要的是,這裡的老板是阿布思?鄧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鄧布利多,他雖然和鄧布利多有些矛盾,卻一心一意幫助著自己的哥哥。
寧安翅膀一陣飛到了酒吧的招牌上,他正猶豫著要不要變回人身,進去喝一杯,就聽見正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同時伴隨著一個男人油滑的聲音:
“這天兒太冷了,阿不福思,你為什麽就不能行行好,讓我進去喝一杯?”
寧安低頭看去,兩個人推搡著從正門走了出來,說話的男子正是被推出來的人,他身材矮胖,裹著厚厚的長袍,腦袋上包著頭巾,將臉捂得嚴嚴實實的,此時被推了個踉蹌,險些沒摔倒在地。
而將他從酒吧推出來的那人,個子又高又瘦,身材和鄧布利多極為相似,穿著長靴和棉襖,長著一大堆長長的灰色頭髮和胡子。從剛才的話看來,這人正是阿不福思。
“弗萊奇,你早就被禁止進入這間酒吧了,”阿不福思粗聲粗氣地說著:“好了,別廢話了,快滾吧。”
叫做弗萊奇的男子慢慢取下了包在頭上的頭巾,露出了他那一頭薑黃色的頭髮,寧安也看清了這人臉上那一雙衝了血似的眼睛,讓人看著總覺得不太可靠。
他扯下頭巾,表情變得有些憤怒卻無可奈何的模樣, 弗萊奇猶自憤憤不平地說:“我大老遠…從萊斯特郡趕過來,天冷得要命,只不過想喝一大杯黃油啤酒暖暖身子——我可是在為鄧布利多辦事!阿不福思!”
寧安本來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站在招牌上,可當聽到弗萊奇說到鄧布利多、萊斯特郡時,他猛然心中一個激靈,不由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阿不福思似乎有些不耐煩,又推搡了弗萊奇兩下,嘴裡厭惡地說:“想喝酒你可以去羅斯默塔那裡喝,三把掃帚歡迎每一位客人。”
弗萊奇低頭掰了掰手指,語氣軟了下來,帶著點懇求地說道:“嘿,阿不福思,我最近手頭的錢都用光了——你知道,為鄧布利多辦事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羅斯默塔那兒的酒太貴了。”
“真不明白,憑你這樣的人能給鄧布利多幫什麽忙。”阿不福思故意做出不屑的表情,好像鐵了心要把弗萊奇擋在酒吧外面。
聽阿不福思這麽說,弗萊奇漲紅了臉色,他賊眉鼠眼地瞅了瞅四周,見沒有人,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些炫耀似地說:
“哼,我,我敢說這次我調查出的東西一定能幫鄧布利多大忙——”
寧安側過頭,將自己的內耳對準兩人,仔細傾聽著。
弗萊奇一邊說著,一邊得意洋洋地把手伸入懷中,掏出一隻小小的玻璃瓶,瓶子裡流動著一些水銀一樣的液體。
“怎麽樣?這是萊斯特郡某個麻瓜的記憶——”弗萊奇啞著嗓子神秘地湊近阿不福思說道:“我敢肯定這能幫鄧布利多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