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地下室就像是怪獸的巨口一樣,敞開著迎接那奮不顧身前進的勇士。
飄搖在風雨中的嬌豔已不複以往的顏色,折斷的枯枝夾雜在一起,如同亂麻一般。
被反覆踩踏的地方,糜爛的泥土在向周圍擴散。水流一陣陣地衝刷在上面,仿佛要撥出其中的枯骨一般。
拖遝的腳步支撐著疲累的主人連續前進,腳底早已磨出血泡,很痛但絕不能停下。
死死咬緊兩側的牙齒,奔跑的人覺得臉頰兩側的肉在不停抽搐,無法控制的緊張感環繞著他的身心。
手心裡緊緊拽著一樣薄翼飛舞的東西,白色的底面朝上泛出異樣的光芒。
他沒有死,沒有被那個深邃恐怖的地方奪取生命。
但是卻搞得傷痕累累。
‘沒想到!沒想到他居然想要殺我!’
奔跑的人眼中泛起絕望和憤怒,還有無盡的仇恨。
‘沒有一個人愛我!為什麽沒有一個人愛我!!’
絕望的心聲如同毒藥一般侵蝕入他的內心深處,讓那邊瞬間腐爛一片。
腐爛了就無法恢復,無法修理,人的心更是如此。
明明剛才還能夠生出一絲希望,看到一絲未來的光明,他可以救自己的,要不是那個男人蠱惑,自己根本不可能成為一個罪惡的人。
一個不行,還能有另一個。人們的機遇不總是那樣的嗎?可是為什麽她一個又一個的都不行呢?!
如果老天真的要讓他如此失意的話,那倒不如變成真正的惡魔,去殺掉那些背叛他的所有的人:
“去死吧!…去死吧!……統統都去死吧!!!”
從緊咬的齒縫間擠出仇恨的話語,奔跑的人感到身軀在叫囂著疼痛和冰冷。
痛入心扉!寒入骨髓!
很多人都感受不到自己的錯誤。很多人都不停的在為自己製造麻煩,卻一味的想著別人的過錯。
此刻奔跑中的人就是這樣一個無法看清自身的人。
這樣的人終將會引領著自身走向毀滅,除非,哪一刻他可以幡然醒悟,命運的救贖或許就在那裡等待著他……
——
“給你!”
在兩個男人重新踏入地下室站穩腳跟之後,G便叫住了前面的人。
他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一張薄薄的被撕裂了的只剩下一半的照片紙。
R回過頭來只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熱淚便奪眶而出。
他沒有接過殘破的紙片,而是揚起頭來長歎一聲。
這歎息聲讓G感同身受,但他還是再次把紙片遞過去,重複著說:“給你!”
“不用了,我這已經有了。”
R伸在口袋裡的手微微露出了一點點,隨之一起露出來的是某件黑色物品的一小部分。
一件小小的,方形的黑色物品。(這裡所寫到的東西前文中都有提起呦,請自行參閱。)
看到這件東西,G明了了,他點了點頭,然後把手裡的紙片重新收進褲子口袋裡,並沒有多過追問。
兩個男人現在已經達成了全部的默契。
所有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都已經互相交換過了。
所以對對方的了解和理解也就更近了一步。
也可以說,直到此刻,他們才算真真正正的達到了一致的同盟。
“她有沒有說什麽?她恨我嗎?”R問,他的眼眸始終藏在黑暗深處不願讓G看到。
“你應該知道的,
在剛剛進入密室的時候,你不就已經試探過她了嗎?” “也許你認為你做的天衣無縫,也許你確實比我們看到了更多的東西,但是你別忘了,我們也不是傻子,我們也會觀察和窺視。”
一口氣說出心中所想,G用心看著R此刻暮然心傷的側顏,想要從中看到他的想法。
但是在黑暗的掩護中的側顏,他又如何能知道其下隱藏著的心呢?
木然呆立了一會,R才再次開口:
“我不是在試探她,我只是告訴了她一句話……”
“什麽?”
“此生此世,君心不變!”
“呵!怪不得她當時傷心的那麽明顯。說句實話,她雖然笨笨的,但卻絕對不是那種不會隱藏自己內心的人。”
“可是你卻再次讓我丟失了她,只因為你的妒忌!”
聽到R的話,G的神情明顯不自然了一下。
“我是想保護你身邊的那個人,我以為你要利用他!”G為自己辯解。
換來的卻是R無奈地搖頭,R把眼眸轉向G,直視著他的眼睛,說:
“你是不是在他面前總是這樣掩蓋心聲,虛偽做作?你知道嗎?他一直以來並不幸福和快樂,你覺得那真的只是你家人造成的嗎?”
“……”這回輪到G選擇了沉默。
或許他是在捫心自問,但是最終,兩個人都沒有就此談論下去。
這一段小小的插曲也就淹沒在了前方重重的危機之中。
人性真的是一個很難理解的東西,不管是善還是惡,其實在它那裡都是平等的。
既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
那些因為瘋狂或者‘忍無可忍’所爆發的殺戮,真的是凶手一個人的責任嗎?
那些因為憐惜或者真心愛慕所構建起來的呵護,真的是無可挑剔的嗎?
作者也許並不這樣認為…
那麽讀者,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