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綠色的小東西緊緊地抓著手心裡,男人來不及確認那是什麽,就轉身離開了剛剛進入的房間,來的室外。
目光快速地在屋子正前方的樹叢和花叢之間掃視了一圈,此時雖然接近傍晚,但是天色還不算太暗,男人很快就鎖定了遠處的目標,疾奔而去。
來到近前,男人胡亂地踩踏和撥開周圍各種顏色的月季花,顧不上襯衣和褲子被月季花的刺刮破,幾步就跨到了自己鎖定的位置前。
因為生長在自然環境之中,再加上冬暖夏涼,氣候適宜,所以這裡各種各樣的花全都長得十分高大。尤其是月季花,最高的花枝甚至和男人的身高一般高。
右手裡仍然抓著剛剛拿到的東西,男人用雙手撥開面前深綠色的細長花枝,仔細觀察被掩蓋住的下方地面。
果然,這裡有一塊比窨井蓋大一點的地面上沒有長任何花枝,而且土也看上去十分松散,上面的小草大部分東倒西歪,有的甚至根都露出來了,就像是被人臨時堆上去的一樣。
用皮鞋踩斷包圍著自己的月季花枝,騰出空間,然後蹲下身體,手腳並用地扒開空地上面松散的泥土和小草,男人如願以償地看到了一塊已經生鏽的金屬蓋板出現在眼前。
可能是因為種花的緣故,這裡的土層特別的深,男人扒開的土在周圍堆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土坡,還不時有泥土重新滑到中間來。
好不容易終於看到了金屬蓋板的全貌,男人停下來喘了幾口粗氣,這才攤開右手手掌,仔細觀察手心裡的東西。
男人的手心裡有兩樣東西,一樣極其精巧細致;另一樣顯得粗糙,布滿了鏽跡。
看到這兩樣東西,男人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他一下子明白了屋子裡的人為什麽要給他這兩件東西並說那樣的話了。
不浪費任何時間,男人爭分奪秒地行動起來,很快便消失在了花叢之中。
———
地底下的空氣潮濕悶熱,男人小心翼翼地走在深邃幽暗的地下通道裡,輕聲反覆的呼喚著一個名字,還不時地前後左右觀望,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不久之後,男人推開兩扇已經腐朽的木門,進入了一個寬敞的空間。
因為黑暗,他很難看清周圍的事物,只能一邊摸索著一邊找尋。
手裡的兩樣東西已經都使用過了,現在正躺在男人的口袋裡。男人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呢?希望一切都可以順利。'
在寬敞的空間裡來回走動,男人緊繃的神經一刻都沒有放松,睜大眼睛努力觀察四周有沒有危險,嘴裡依然反覆地呼喚著同一個名字。
這裡的地板仿佛剛剛打翻了什麽似的,地上全都是粘粘糊糊的、潮濕的什麽東西,男人連續踩到了好多次,感覺鞋底都被糊滿了,走起路來一沾一沾的,十分不舒服。
呼喊了一段時間之後,男人發現這個空間裡根本沒有任何回應,隻好放棄在這裡尋找繼續向地下深處前進。
因為太黑了,男人根本看不清前進的門在哪裡,只能沿著牆壁一寸一寸地摸索。
摸到某一處的時候,手突然失去了支力點,牆壁邊上出現了一個空空蕩蕩的開口。
不敢馬上投身進入,男人的身體緊貼在一側的牆壁上,努力傾聽著通道內的動靜。
緊張的情緒在他心中不斷擴大,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仿佛超過了周圍所有的聲音,讓他聽不清他該聽到的聲音。
這樣無形中加重了男人的焦躁和不安,
他拚命地屏住呼吸,但心臟跳動的聲音卻又如雷貫耳,讓他覺得情況更加糟糕。 '不能再這樣逗留下去了,'男人警告自己:'為了——,我無論如何都要進去試一試…算了,死就死吧!'
下定決心,男人一咬牙一跺腳,離開隱身的地方拐過牆角向通道裡更深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是男人運氣好,還是老天爺不想再驚嚇他,這回竟然走了一小段就看見亮光。
雖然離通道的盡頭還隔著一大段距離,但是那邊傳過來的光亮已經可以讓男人隱隱約約地看清楚自己周圍的環境了。
眼睛向周圍胡亂地掃視著,不僅是要確認有沒有危險,也是在尋找自己承諾要找到的那個人。
現在還完全不知道凶手究竟躲在哪裡,所以男人依然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把雙手抬起來圈在嘴邊,男人輕輕地一聲又一聲地呼喚著,擔憂那個人可能因為藏起來或者受傷而聽不見他的呼喚,所以刻意把尾音拉得很長。
眼睛無意之中掃過地面,男人猛然發現一條長長的已經乾涸的血跡呈直線一直延伸到前方通道的盡頭。
血跡很寬,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爬過這條路留下的。
男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顧不得多想,男人立刻撒開兩腿沿著血跡飛奔過去。
通道的盡頭是一條長長的幾乎與地面垂直的木製階梯,階梯很狹窄,但足夠一個人向上攀登了。
階梯上方是四方形的出口,光亮就是從出口外面照射進來的。
但是血跡並沒有延伸到階梯上面,而是到階梯前面一點點就沒有了,在階梯的最底下幾塊木板上面,男人可以看見好幾個殘缺的血手印印在上面。
似乎是受傷的人爬到這裡之後就沒有力氣再前進了,有可能這個人因為傷重死在了這裡或者爬到這裡之後被隨後趕來的凶手追上殺死,然後凶手把屍體帶到了別的地方。
或者……受傷的人雖然傷得很重無法行走,但還不至於喪命,這個人因為沒有辦法爬上階梯,所以自己擦掉了接下來的血跡,然後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對於男人的內心來說,他強烈的希望是第二種結果,但世事難料,他也只能盡力而為。
抬起頭來,男人覺得就他目前所處的環境來說,除非牆壁裡有新的暗格或者密道,要不然兩邊是根本藏不住人的。
唯一可以藏住人的只有階梯後面的一小塊牆壁折角,那裡因為牆壁的遮擋,頂上照下來的光亮根本一點也照不到。
從男人現在所站的角度看來,折角裡顯得幽深而且黑暗,好像有什麽東西藏在裡面,又好像什麽也沒有。
壯起膽子,男人慢慢繞過階梯向折角的方向靠過去,心裡不停的祈禱著一切順利。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男人的心也漸漸狂跳不止,呼吸開始變得粗重。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開關木門的聲音,然後是一個人大踏步地向男人所在的位置走過來的腳步聲。
'怎麽辦?怎麽辦?!'
男人一時慌了手腳,但他馬上反應過來:現在只能孤注一擲了。
男人不再猶猶豫豫的,他立刻撲向牆角,把自己的身體藏進黑暗之中。
幸虧那一片陰影夠大,男人可以藏身得很完美。
進去之後,男人的身體立刻碰觸到了一個柔軟的物體,好像是一個人斜靠在那裡。
男人的頭靠近那個人的身邊,聽到了十分微弱的呼吸和呻吟聲。
感覺到有另外的人靠近身邊,牆角裡的人微微動了一下,想要驚叫卻沒有叫出聲來,仿佛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出任何喊叫了。
因為兩個人完全都看不清對方的臉,而通道裡的腳步聲又越來越近了。
所以男人隻好伸出手抱緊原先躲在牆壁折角裡的那個人,並在那個人耳邊輕輕地'噓'了一下,示意其不要出聲。
感覺到靠在肩窩裡的頭顱微微地點了幾下,男人這才稍稍放心,把注意力集中到外面的腳步聲上。
幸運的是,外面的人並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走過來之後就直接走上了階梯。
然後,停在了階梯的中間,開始與上面兩個人對話。
整個對話過程十分簡短,而且好像還沒有說完,站在階梯上的人就匆匆離開了,離開時的腳步聲還顯得十分慌亂。
上面的人所說的話男人並不能全部聽清楚,但階梯上的人所說的話男人聽得一清二楚,他總覺得話裡有什麽東西很奇怪,但卻一時之間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等階梯上的人走遠之後,男人才慢慢地挪出牆角,並把原先在裡面的人也抱了出來。
等到兩個人都挪到有光亮的地方,男人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事態有多麽的嚴重。
幾乎是同時,男人猛地抱起懷裡的人向階梯衝過去,準備爬上階梯去求援。
但是因為太著急了,男人一個沒有站穩踉蹌了一下,一隻皮鞋就脫離了他的腳被甩到一邊,膝蓋撞到地面上,被撞得生疼。
顧不上許多, 男人站起來之後直接踢掉了另一隻皮鞋,就這樣穿著襪子向階梯上面跑去。
幸好懷裡的人十分嬌小,沒有造成太多的負擔,男人才得以順利爬上階梯。
就在他快要接近出口的時候,突然——
他聽到了上面傳下來的幾句對話,瞬間男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停住了腳步,抱著懷裡人的手也開始微微地發抖。
“我都聽你的,只要能救出姐姐他們,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那麽,我要做什麽呢?”
“誘餌!”
……
結合剛才自己所聽到的對話,男人的眼神變得十分陰暗和犀利,他覺得自己剛才能夠摔掉皮鞋可真是太幸運了。
毫不猶豫地轉過身體,男人將腳步放到最輕,一步一步重新走下了階梯。
走過最後一塊木板,男人停住了腳步,借著上面傳下來的光亮,男人看向懷裡人的臉龐。
'多麽相像的一張臉啊!”男人在心裡想著。
用極輕的聲音對懷裡人說:“對不起,我不能把你交給他,但是,我一定會全力救你的。你放心的,只要他沒事,我便絕不會放棄你!”
懷裡的人似乎已經進入半昏迷的狀態,根本沒有聽清楚男人所說的話,只是一味地發出微弱痛苦地呻吟聲。
再次向出口處看了一眼,男人下定決心,就地蹲下身體,盡可能用自己所能想到的辦法對懷裡人受傷的地方做了一些應急處理。
然後抱起昏昏沉沉的人,偷偷地離開了那裡,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