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浪不知道啥是補氣丸,可給屋裡還有氣的師兄弟喂下去之後,不到半個小時全醒了過來。
那些人醒來之後,看著凌亂的未央閣,卻並沒有任何鬼魅的身影再出現,似乎也明白發生了什麽,紛紛盤膝而坐,凝神靜氣的恢復身上的傷勢。
饒萬春看了看劉浪,也將滿肚子的話咽了回去,同樣盤膝閉目。
饒九妹眼中淚光閃動。
這一劫,龍虎山元氣大傷,甚至還死了好多師兄弟,但卻依舊沒有將仇報了。
心中雖然憤恨,但卻沒有辦法。
影無垢,泥人王這隻吞賊只是幫凶罷了,而殺死饒無貪肉身的凶手卻是一隻叫非毒的影無垢。
在此之前,饒九妹以為自己龍訣已入化境,雖然不能說縱橫這個世間,但也定然會難逢敵手。
可如今看來,自己的目光猶如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一般,根本沒有看到外面廣袤的世界。
臉頰上掛著緋紅,饒九妹看著自己的右手手心,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真正的龍虎訣。
“難道,真的有仙道存在?我們龍虎山的祖師為什麽要開這種玩笑?”
的確,如果可以修習龍虎訣,就算千難萬險,饒九妹也不會在意。
可是,要修習這門高深的法門,卻偏偏加了一句陰陽相濟,必須雙修!
給饒無貪報仇的欲念跟和劉浪雙修的渴望混雜在一起,慢慢在饒九妹的心中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念頭。
“如果能修成這門龍虎訣,會不會真的能殺死那些影無垢,替父親報仇?替師兄弟們報仇呢?”
不經意的抬起頭來,看著正抱著鬼鬼的劉浪,饒九妹的心中莫名泛起了一股酸水,臉頰火燒般滾燙。
鬼鬼雖然受傷不輕,但畢竟曾經差點死過一次,剝皮煉骨都挺了過來,練成了畫皮之術,自然也沒那麽容易死掉。
聽聞劉浪問起,鬼鬼自然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將下山之後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劉浪。
劉浪起初隻猜了一個大概,認為鬼鬼跟饒無貪有著某種交易,可聽完之後,不禁對饒無貪的行徑有些嗤之以鼻。
原來,鬼鬼跟饒九妹使了一計,讓饒九妹將自己趕下山,然後將自己幻化成饒無貪的樣子,再出其不意的出現在龍虎山上,借機揭穿泥人王,或者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可是,鬼鬼下山之後,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剛剛將自己幻化成饒無貪的樣子,突然感覺背後刮過了一道陰風。
鬼鬼扭頭一看,看到了這輩子讓自己永難忘記的一幕。
只見一個衣著襤褸,好似囚犯一般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後,那人身上的鐐銬竟然以詭異的形式慢慢解開,然後散落在地,又詭異的消失不見。
而當失了鐐銬的囚犯慢慢抬起頭來時,鬼鬼驚奇的發現,對方竟然正是自己幻化的饒無貪。
饒無貪狼狽之極,可魂魄大都有一定的幻化能力。
待解了鐐銬之後,饒無貪的魂魄慢慢把自己變成了仙風道骨的模樣,滿臉的熱切的盯著鬼鬼,聲音嘶啞的說道:“你幫我殺掉王無貪,替我報仇之後,我傳你龍虎訣。”
鬼鬼短暫的遲疑之後,很快就明白了饒無貪的意思:他要跟自己做交易。
可自己本來就是要做這件事,竟然會如此巧合的碰到了饒無貪的魂魄,而且還有龍虎訣可以學,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等饒無貪直接將自己擠進鬼鬼的身體之後,鬼鬼這才明白,自己被暗算了。
一具身體裡只能容納一個魂魄,就算神仙也不例外。
就算偶爾可以容納兩具魂魄,但必須一主一輔,最終那佔據主要地位的魂魄會將另一具魂魄吞噬掉。
饒無貪一鑽進鬼鬼的體內,立刻扼住住鬼鬼本來的魂魄,控制住了鬼鬼的身體。
這時鬼鬼才明白,饒無貪似乎並不僅僅是報仇那麽簡單。
他想直接佔據鬼鬼的肉身,獲得一次重生的機會。
劉浪聽完之後,重得錘了一下地面,狠狠的罵一句:“死不足惜!”
鬼鬼的聲音雖然很小,但饒九妹顯然也聽到了。
聽完鬼鬼的話後,饒九妹閉上了眼睛,也盤膝坐起,但嘴角,卻銀牙輕咬,心情複雜又糾結。
誰會希望自己的父親是如此陰險狠辣之人?
饒九妹本來為父報仇的強烈念頭,像是石灰被當頭澆了一盆水一般,燥熱難耐,心火中燒。
裝作什麽都沒有聽完,饒九妹扭過頭,卻像是自己的內心被凌遲一般,一刀刀割了下去。
所有人都慢慢恢復了過來。
可是,沒有人臉上露出半絲驚喜,有的,卻只是悲痛。
龍虎山弟子看向劉浪的眼神也完全不一樣了,敬佩,複雜,渴望。
兩個時辰之後,饒萬春也站了起來,走到劉浪身邊,拱手抱拳,目光堅毅:“劉浪,謝謝你救了龍虎山!”
劉浪扶起鬼鬼,咧嘴一笑,卻有黯然神傷道:“還是沒殺死吞賊和非毒。”
眾弟子都圍攏了過來,直直的盯著劉浪,卻是久久不語。
饒九妹經過了思想的掙扎之後,終於也鼓起勇氣,走到劉浪面前,聲如蚊蠅般低聲道:“劉浪,有一個地方,或許有你想要找的線索。”
劉浪一怔,不明白饒九妹為何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不禁一臉的疑惑。
饒九妹此時不敢直視劉浪的眼睛,扭頭朝著未央閣外面走去,“那裡曾經是爺爺他們煉丹的地方。”
劉浪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略一遲疑,連忙對鬼鬼道:“鬼鬼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鬼鬼自然沒有意見,輕輕點了點頭:“教主小心。”
劉浪跟在饒九妹的身後,不遠不近。
饒九妹走在前面,不急不緩。
夕陽西下,拖起了兩條長長的影子,與龍虎山的絢麗宏偉遙相輝映,形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宛如兩個戀愛中的小情侶。
羞澀,忐忑,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
心砰砰直跳。
“咕咕……”
半空中,一隻昏鴉叫了兩聲,從二人的頭頂上掠過,一頭扎進了龍虎山後山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