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開始是她主動求他收留……
可他很快就應下,立刻將她帶到了齊王府裡,讓她住在離他最近的院子裡,讓她過著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優渥生活,也沒拒絕她的陪伴……
她還以為,他的心裡也是有她的。
沒想到,他對她毫無眷戀。
齊王世子俊美的臉孔毫無表情,一派漠然如冰:“沈老太爺帶你離開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有何資格阻攔。”
只要他給她一個名分,就能留下她!
可他卻隻字不提!
分明就是看準了她對他一片癡心,不肯離開……
沈青嵐又傷心又難堪,臉上淚痕未乾,眼中又有了水光。
殊不知,只有在意你的人,才會在意你是否落淚。
有男子喜歡女子嬌柔,也有男子憐惜女子的淚水。齊王世子卻是天生的冷硬心腸,對著梨花帶雨嬌怯可憐的沈青嵐並沒多少憐惜之意,隻簡短地說了句:“讓人收拾行李,喜歡的東西可以都帶走。”
沈青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哽咽著應了一聲,然後掩著臉匆匆退了出去。
……
沈老太爺的眼睛卻亮了一亮。
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思。
齊王世子雖然性情冷硬,對沈青嵐倒也不是全然無情。不然,也不會說最後那句話。
只要齊王世子對沈青嵐有一絲憐惜就好。
哪怕只是一點點,也足夠了!
反正,以沈青嵐私生女的身份,無論如何是沒資格做正妃的。就是世子側妃,也沒她的份。能做一個得寵的侍妾,也足以讓沈家和齊王府攀上關系了。
沈老太爺心裡飛快地盤算著,對著齊王世子的態度又殷切了幾分:“多謝世子對嵐姐兒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我今日將她帶走,日後世子若有用到沈家之處,我們沈家上下一定肝腦塗地,絕不推辭。”
齊王世子見多了阿諛諂媚逢迎討好的嘴臉,對沈老太爺的厚顏無恥並不意外,淡淡說道:“沈老太爺言重了。顧莞寧是我的表妹,我是看在她的份上,才會收容沈青嵐。”
“沈老太爺是顧莞寧的外祖父,也算我半個長輩。日後若有事求到齊王府,我不會袖手旁觀置之不理。”
這麽輕飄飄的一句承諾,當然當不得真。
不過,沈老太爺深諳打蛇隨棍上的道理,立刻笑道:“世子說的是。我們沈家和顧家是親家,和齊王府也算姻親了。本就該守望相助,常來常往。”
只要顧家沒將沈氏的醜事宣揚出來,沈家和顧家就沒正式撕破臉皮。在外面借一借顧家的招牌也無妨。
反正,私下說過什麽話,顧家總不可能知道。
齊王世子目光一閃,看向沈老太爺:“我現在就有一事請教。”
沈老太爺心裡一緊,面上卻依舊笑得熱絡:“世子隻管張口問,只要是我知道的,絕不會隱瞞半個字。”
“沈謙到底是怎麽死的?”齊王世子緊緊地盯著沈老太爺的臉孔,不放過他臉上的半絲神色變化。
沈老太爺早有心裡準備,毫不遲疑地答道:“我昨日剛到京城,沈謙的死訊,也是從顧家人口中得知。說他是暴病身亡。”
好一個狡猾的老狐狸!
明明知道內情,卻一個字都不透露,將一切都推到了顧家身上。
齊王世子暗暗冷笑一聲。
往日和定北侯府來往密切,他從未在侯府裡安插過暗樁。也因此,顧家若有意隱瞞,他便什麽都不知情。
現在看來,他是太過自信了!
從今日開始,他也該暗中做些部署才是……
“沈老太爺忽然到京城來,總不會只是為了將沈青嵐帶走吧!”齊王世子冷冷道。
沈老太爺一臉愧色:“說來慚愧。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俱都被查出了貪墨瀆職,現在都被革職押送來京城,關在刑部天牢裡。我沒別的辦法,才厚顏到京城來,求到了定北侯府。”
沈家兩位舅爺一起出了事?
齊王世子眉頭皺了起來,目光愈發幽暗。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緣故!
“如果世子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問,我就帶嵐姐兒離開了。”沈老太爺恭敬的語氣裡,含著一絲焦慮。
沈老太爺的焦灼急切倒不是裝出來的。顧莞寧隻給他三天時間,這三日裡,他必須處置好沈青嵐。否則,兩個身陷天牢中的兒子,怕是難逃此劫。
當前最要緊的,是先撈出兩個兒子的性命。至於攀附齊王府一事,日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齊王世子略一點頭,不再多言。
……
一個時辰後。
沈老太爺面無表情地坐在馬車上。
沈青嵐坐在他對面,一雙眼眸早已哭的又紅又腫。她的身邊,放著五個包裹,裡面是衣物首飾之類的東西。
她進齊王府時,孑然一身,一無所有。出府的時候,帶了這麽多包裹。足可見,齊王世子並未薄待她。
沒了外人在場,沈老太爺也不再掩飾心裡的厭惡和不滿,皺眉道:“我們沈家又不是養不起你,你將齊王府裡的東西帶出來做什麽?”
眼皮子這般淺薄,又這般虛榮貪婪,委實讓人瞧不起。
沈青嵐也不是傻瓜, 豈能聽不出沈老太爺話語中的嫌惡,頗有些委屈地應道:“這些都是世子讓人給我準備的東西。我都帶上,是想留作紀念。”
想到以後即將離開京城,再也沒機會見到齊王世子,沈青嵐不由得悲從中來,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沈老太爺看著淚水漣漣的沈青嵐,目中閃過一絲精光,忽地低聲道:“嵐姐兒,我知道你心裡還惦記著齊王世子。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以後必有你如願以償的一日。”
沈青嵐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心中惶惶難安:“你說的都是真的?”
沈老太爺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我是你嫡親的外祖父,當然會盡力為你謀算。”
外祖父三個字一入耳,沈青嵐的俏臉陡然白了。
原來,沈老太爺什麽都知道!
可這麽多年來,卻對她一直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