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君公主要出宮,自非等閑小事。
阿奕唯恐父母不允,特意拉上阿嬌一起去相求。
阿嬌素來講義氣,對玥姐兒尚且百般回護,對自己的親弟弟就更不用說了。口中嫌棄得不行,行動起來正好相反。
“……父皇,母后,我們已經十六,說來已長大成人。便是出宮,也一定會謹慎行事,絕不會出半點差錯。”
阿嬌毫不猶豫地將想出宮一事歸咎到自己身上:“長這麽大了,我還從未見識過京城燈市,所以想出宮一回。懇請父皇母后應允。”
阿奕良心有點不安,正要說話,阿嬌已悄然伸手擰了他胳膊一把。
阿奕隻得閉上嘴。
顧莞寧目光一掃,眼底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隻你們姐弟去嗎?”
阿嬌笑道:“當然不止。我還邀了蕙妹妹柔妹妹一起去。虎頭表弟謙表弟也會同行。”
蕭詡皺了皺眉,淡淡說道:“蕙姐兒柔姐兒同行無妨,丁遠征羅謙就算了。你們都不算小了,瓜田李下總該避嫌。”
阿嬌:“……”
阿奕和蕙姐兒就不算瓜田李下了?
簡直是典型的雙重標準!
顧莞寧笑著白了蕭詡一眼,輕嗔道:“他們自小一起長大,親如姐弟,有什麽可避嫌的。照你這麽說,阿奕也別去了。”
蕭詡身為親爹,對愛慕女兒的兩個少年郎十分挑剔嫌棄:“他們兩個怎麽能和阿奕相提並論。”
阿奕眼睛一亮,十分狗腿地奉承:“父皇英明!”
阿嬌:“……”
顧莞寧哭笑不得,瞪了阿奕一眼:“行了,你那點小心思,誰看不出來?出宮一回無妨,切記要守禮。若是唐突冒犯,惹得蕙姐兒的父母動了怒,將婚事多拖上一兩年,到時候可別哭著來求我。”
阿奕訕訕笑著應了。
顧莞寧又對阿嬌說道:“別聽你父皇胡言亂語,虎頭和謙哥兒一起去就是了。”
阿嬌重新有了笑容:“母后英明!”
蕭詡:“……”
……
得嘗所願的阿嬌姐弟喜滋滋地走了!
對顧莞寧百依百順的蕭詡,難得板著臉孔不高興一回:“阿奕和蕙姐兒親事算定下了,一起出遊也不算失禮。虎頭謙哥兒同去算怎麽回事?我的阿嬌又不是嫁不出去,天底下優秀的少年郎多的是,非要在他們兩人之間挑一個才行?”
顧莞寧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我是有意將阿嬌嫁給自己的侄兒?”
蕭詡:“……”
蕭詡變臉比翻書還快,立刻義正言辭地說道:“阿嬌是皇后娘娘的掌中寶心頭肉,娘娘自會為女兒挑一個最好的夫婿,絕不會存半點私心。”
然後開始自我檢討:“是我這個當爹的太過狹隘自私,舍不得女兒出嫁。看著有混帳小子在女兒身後打轉,心裡便不痛快。這才故意挑刺找茬,處處鬧別扭。”
顧莞寧輕哼一聲:“算你還有些良心。”
蕭詡再一次靠自己的機智化解了夫妻爭執口角的危機!
夫妻調笑幾句,才說起正題。
“阿奕和蕙姐兒兩情相悅,無需煩心。倒是阿嬌,心意未定,令我有些憂心。”顧莞寧悄然輕歎:“我仔細留心過,阿嬌對虎頭和謙哥兒一般無二,並無區別。”
少女情竇初開之際,對著自己喜歡的少年,總該有些羞怯。
偏偏阿嬌坦蕩磊落,從無普通少女的忸怩拘謹。
顧莞寧真不知該喜還是該發愁。
蕭詡收斂笑容:“所以,你想讓阿嬌和他們兩個多相處,看清自己的心意?”
顧莞寧點點頭:“是。若有意,便及早定下親事。若無意,也該早日言明。免得耽擱了虎頭和謙哥兒的終身大事。”
這倒也是。
一個是顧莞華長子,一個是姚若竹的愛子。俱是顧莞寧最親的姐妹,最疼的侄兒。
自己的寶貝女兒要緊,也不能讓侄兒們受委屈!
蕭詡想了想說道:“總之,此事也不必操之過急。今年是科舉大比之年,各地舉子齊聚京城參加會試。說不定其中也有格外出眾的,挑來做阿嬌的駙馬也可。”
顧莞寧嗯了一聲。
蕭詡又壓低聲音道:“孩子們都出宮去了,不如我們兩個也趁著上元節出宮賞燈?”
顧莞寧好笑不已地瞪了過來:“你是不是想喬裝易容,跟著阿嬌阿奕身後?順便盯著有沒有混帳小子趁亂佔阿嬌的便宜?”
蕭詡:“……”
蕭詡咳嗽一聲,立刻左顧言它扯開話題:“我們兩個出宮,確實太過惹眼,不去也罷!今年便在宮中多擺些花燈,邀母后一起賞燈。”
顧莞寧也未再戲謔取笑他,點點頭應了下來。
……
在眾人的翹首期盼中,上元節終於來臨。
燈市自黃昏後才開始。
阿奕換了數十套衣服,終於挑了一套最滿意的竹青色錦袍,映襯得自己面如冠玉俊美不凡。
對著鏡子照了足足一盞茶時間,確定連頭髮絲都沒亂一根,阿奕才喜滋滋地去找阿嬌。
看到阿嬌時,阿奕先是目瞪口呆,然後慘呼一聲:“阿嬌,你穿成這樣做什麽!”
同樣穿著竹青色錦袍長發用玉冠束起的俊俏少年,衝阿奕挑眉一笑:“穿成這樣怎麽了?”
阿嬌竟穿了男裝, 扮起了少年郎。
更可氣的是,阿嬌滿臉英氣,滿目神采,穿起男裝來比他這個正經的少年還要惹眼!
待會兒眾人碰頭,蕙妹妹哪裡還會多看他一眼?
“阿嬌,你換回女裝吧!”阿奕眼巴巴地拱手相求:“算我求你了。我盼了這麽久,才盼到這一日。你就別來搶我的風頭了!”
阿嬌用氣死人不償命的神情睥睨過來:“我難得穿一回男裝,你就別絮叨了。”
阿奕哀怨片刻,很快又振作驕傲起來:“你沒我高!”
阿嬌身量修長,在少女中是少見的高個頭。不過,比起阿奕還是矮了一截。阿奕居高臨下地看了阿嬌一眼,不無示威之意。
阿嬌咧咧嘴,換了一雙厚底官靴,再站直身子,和阿奕平視。
阿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