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邊軍大勝一場,將最後一座邊城也收了回來。
吐蕃和突厥聯軍大敗,死傷人數高達兩萬。剩余的兵力加起來也不足五萬。殘兵敗將,再無力和大秦邊軍交戰,敗退關外。
突厥人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很快退回各自的部落。
吐蕃的將士,卻要繼續行軍奔逃。
誰也沒料到,素來沉穩持重的定北侯世子,竟會親自領兵追擊吐蕃殘兵。將吐蕃的主將斬於刀下,之後,又虜獲了上萬吐蕃士兵,其中,便有吐蕃國師。
唯一遺憾的,是蕭睿在數日前就已逃出關外,不知所蹤。
這一役,也令定北侯世子之名響徹關外。
捷報傳來之日,京城上下為之沸騰。
這一仗,徹底平定邊關。
突厥元氣大傷,數年之內再無力進犯邊關。
吐蕃此次舉國來襲,大多死在邊關的戰場上,再有被俘虜的上萬士兵。真正逃回國內的,不足兩萬。死傷這麽多將士,吐蕃國力大損。
定北侯世子並未急著班師回京。邊軍打了近兩年的仗,死傷的將士極多,急需休整。
好在邊軍的軍餉和物資都十分豐厚,士兵們吃的飽穿的暖,生病受傷有軍醫有藥材,死在戰場上的士兵,也會有極豐厚的撫恤。
定北侯世子顧謹行,一邊下令全軍休整,一邊命人往京城送來奏折,請示該如何處置吐蕃俘虜。
與此同時,吐蕃國師也被秘密押解往京城!
……
對如何處置這一萬吐蕃俘虜,眾臣頗有爭議。
王閣老的意見是直接殺了這一萬俘虜,一來彰顯大秦天威,震懾吐蕃和突厥,令他們不敢再生進犯之心。二則也有為邊軍死傷的將士報仇之意。
王閣老這一建議,雖然血腥了些,卻深得眾官員之心,附議者極多。
李尚書第一個站出來附和。
崔閣老卻不讚同:“大秦自建朝以來,從未有過殺俘的習慣。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此濫殺俘虜,有失大秦泱泱氣度。再者,便是殺了這些俘虜,死去的大秦將士也活不過來了。既是如此,倒不如利用這些俘虜,謀奪實際的利益和好處。”
這一提議,立刻得到了戶部周尚書的擁護。
“臣以為,崔閣老所言極是。不如修國書到吐蕃,命吐蕃人籌措金銀贖回俘虜。一個士兵索要五百銀兩,將領翻倍。如此一來,也有數百萬兩銀兩。”
銀子永遠不嫌多!
一提起銀兩,周尚書那張操勞過度頗為蒼老的臉孔就放出光來:“一則掏空吐蕃國庫,損傷吐蕃國力。二則,也能將這批銀兩全部用作撫恤死去的將士上。”
魏王世子也上前一步,拱手道:“周尚書所言頗有道理,懇請皇上首肯。”
關鍵時候,韓王世子總是站在魏王世子這一邊,立刻出言附和。
眾臣很明顯地分做兩派。
坐在龍椅上的蕭詡,先未出言。待兩邊爭執不下時,才淡淡張口道:“殺俘有傷國運,朕並無殺俘的打算!”
王閣老神色微微一僵。
蕭詡又道:“朕也未打算向吐蕃索要金銀。”
崔閣老等人也是一驚。
眾人一起看向天子。
蕭詡目中閃過寒意,一字一頓地說道:“朕要用這一萬吐蕃士兵,交換蕭睿和樂陽。”
……
福寧殿裡靜了一靜。
眾人先是震驚,靜下心來細想,又覺得這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這一場邊關戰事,全因蕭睿兄妹而起。不殺了他們兄妹,實在難平眾怒。
只是,眼下蕭睿逃竄在關外,下落不明。顧謹行身為主將,不可能一直領兵在關外搜尋蕭睿的行蹤。
而樂陽郡主,到底是吐蕃太子妃。雖然吐蕃太子身死,她卻安然地待在吐蕃國內。總不能為了殺她一個,就率兵攻打吐蕃。
這樣想來,天子所言,倒是最佳的辦法。
用一萬吐蕃俘虜,換兩個人的性命。只要吐蕃國主不是傻瓜,一定會同意!必會想盡辦法找出蕭睿。
大秦也無需再為此費心費力,只要靜等吐蕃送蕭睿兄妹到邊關就行了。
顧海率先出言:“皇上英明,臣以為這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禮部羅尚書附和:“臣附議!”
刑部孟尚書拱手:“臣附議!”
眾臣很快反應過來,一一拱手附議。
蕭詡略略舒展眉頭,沉聲下旨:“傅中書令,你和崔中書令立刻商榷擬定國書!”
傅卓崔三郎一起領命。
……
一個時辰後,眾臣離開福寧殿。
一直竭力撐著若無其事的蕭詡,在眾臣離開後,面上頓時露出倦容。小貴子和穆韜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攙扶起蕭詡回了寢室。
徐滄和錢大夫早已在寢室裡等候。
徐滄一邊動手為蕭詡施針,一邊皺眉道:“皇上病症雖有起色,卻不宜過多耗費心力。微臣曾說過數回,皇上一直不肯聽。又是批閱奏折,又是召集眾臣議事。再這樣下去,微臣也沒能耐再給皇上治病了。皇上還是另請高明吧!”
一旦動起氣來,徐滄立刻又變成了那個直言不諱的“徐棒槌”,什麽話都敢說。
錢大夫聽得心驚肉跳,唯恐天子動怒。
蕭詡早已習慣了徐滄的言辭無忌,根本未放在心上,反而略帶歉然地說道:“你是為了朕的身體著想,朕心中明白。只是,朝堂大事,朕必須親自過問。有些重要的奏折,朕也不得不批閱。”
徐滄下意識地說了句:“皇上可以像以前那樣,讓皇后娘娘代為批閱。”
錢大夫:“……”
錢大夫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塞上。
他剛才好像聽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精神緊繃的錢大夫迅速瞥了蕭詡一眼。就見一臉溫和的天子露出一點無奈的表情,笑著說道:“徐滄,你嚇到錢大夫了。”
徐滄這才反應過來,咳嗽一聲對滿臉驚惶的錢大夫說道:“我剛才只是隨口說笑,你不用放在心上。”
錢大夫驚魂不定的心慢慢歸位,擠出一抹笑容:“其實,我剛才什麽也沒聽到。”
徐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