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元佑帝卻出人意料地攔下了怒火中燒的王皇后:“王氏還未交待,這夥匪徒到底是何來歷?”
“膽敢行凶刺殺當今太孫妃,這個幕後凶手,朕一定要將他找出來,絕不姑息!”
此言一出,王皇后和王氏的面色都變了。
“此事和別人無關,都是兒媳所為。”王氏急急說道:“這些匪徒,是我暗中命人豢養的死士……”
元佑帝冷哼一聲:“你不說,朕便讓人嚴刑拷問你的身邊人,總有人熬不住會張嘴交代。到了那個時候,朕必會痛下殺手,絕不留情!”
王氏一顆心如置冰窖,悔恨不已。
早知今日,她真不該將兄長也拉下水。
天子之怒,誰能承受得起?
王皇后將王氏恨得咬牙切齒。自己想死隻管去死,如今連累了一圈人。王少常去年剛升官做了禮部侍郎,犯下這等重罪,還不知會落到何等下場。
元佑帝目光一掃,沒耐性再多問了,冷冷說道:“皇后,他們兩個,朕交給你發落。幕後主謀是誰,朕自會查明,給阿詡顧氏一個交代。”
說完,拂袖而去。
王皇后情急之下,追上前將元佑帝攔下,然後跪了下來:“求皇上開恩,饒過王家這一回。”
饒過王家?
元佑帝面無表情地看著王皇后,冷冷地扔下幾句話:“當日定北侯夫人事發,皇后口口聲聲要賜死顧氏。如今王家出了這樣的女兒,我們蕭家有這等敗壞門風的兒媳,不知皇后心中作何想?”
王皇后面如死灰啞口無言。
元佑帝鐵青著臉離開椒房殿。
……
王氏滿臉絕望頹然。
一直沒有出聲的齊公公,挪動著膝蓋,到了王氏身側,沙啞著嗓子低聲道:“娘娘,奴才早知會有今日。能隨娘娘一起奔赴黃泉,奴才死了也甘願。”
王氏身子一顫,淚眼模糊地看著身側的男子。
他們自幼時相識,到今日,算來已有三十余年。
他將他的一切都給了她,如今,還要陪她一起下黃泉。
他說死了也甘願……
“齊虞,”王氏輕輕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瞬間淚臉滿面:“齊虞!”
將死之人,也沒了半點畏懼。
齊虞忽地笑了起來,伸出手,為王氏擦拭臉上的淚痕:“別哭,不管你在哪兒,我都陪著你。”
王氏哭著撲進他的懷裡。
兩人緊緊相擁。
這一幕,落在轉身而來的王皇后眼中,就如數根尖銳的金針刺進眼中。
王皇后的眼睛頓時紅了,仿佛要生吞活剝了兩人:“王芸娘,你真是不知廉恥!”
王氏也已豁了出去,淒然笑道:“姑母,你當年選了我做兒媳,可問過我是否願意?我已心有所屬,根本不願嫁給別人。”
王皇后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面容猙獰:“所以,我兒懷遠一死,你就迫不及待地和一個內侍雙宿雙棲,做了夫妻。王芸娘,你捫心自問,你這麽做,可對得起懷遠?你讓他在地下戴著綠帽子,死了也不得安寧。”
“你們兩個想做一對同命鴛鴦,同生共死,真是想得美!”
“王芸娘,你休想一死了之。我要將你留在宮中,讓你受盡痛苦,慢慢死去。這個齊虞,我立刻就讓人將他拖出去,千刀萬剮,剁成碎肉喂狗,讓他死無全屍,死後連做孤魂野鬼的資格都沒有。”
“你們兩個,死後也不得重逢!”
此時的王皇后,猶如地獄裡的修羅惡鬼,口中吐出陰森惡毒的話語。
王氏聽得遍體生寒。
齊虞猛地抓緊了王氏的胳膊。
王氏心中抽緊,
和齊虞對視一眼,看出彼此心中所想。然後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王皇后盛怒之下,猶不忘自身安危,立刻後退數步,厲聲斥責:“你們兩個想幹什麽?”莫非是想和她拚個同歸於盡?!
王氏什麽也沒說,和齊虞手握著手,一起用力衝向椒房殿裡堅固結實的寬大圓柱。
嘭嘭!
兩聲悶響!
兩個身影一起倒下,交疊在一起,猶如一對交頸的鴛鴦。
圓柱上留下了兩抹殷紅的血痕。
生未能同寢,死不能同穴。好在,他們到底死在了一起。
此生,也算圓滿。
王皇后死死地盯著刺目的血痕,然後眼前一黑,仰面倒了下去。
……
高陽郡主府。
高陽郡主今日邀了隔壁的衡陽郡主來赴宴。
衡陽郡主年前臘月成親,李郡馬住進了郡主府。上無公婆,當然格外自在。不過,每隔幾日,衡陽郡主便會去李府一趟, 給公婆請個安。
李家人對衡陽郡主這個兒媳,自是滿意至極。
衡陽郡主和李郡馬琴瑟和鳴,日子過的十分順心。唯一不太順心的,就是和高陽郡主比鄰而居。
這個性情浪蕩的大堂姐,時常設宴取樂,整日絲竹聲陣陣,嬉笑聲不絕。身邊的“內侍”一個比一個俊俏。
衡陽郡主隻恨不得將門關上,不和高陽郡主來往才好。可惜,高陽郡主絲毫沒能領會到她的心情,對她的沉默忍讓頗為滿意,時常請她來赴宴。
李一鳴今日正逢休沐,便陪著衡陽郡主一起來赴宴。
正是初春,天氣頗有幾分凜冽。
高陽郡主隻穿了薄薄的紫色羅裙,外面罩了一層紫色輕紗,目中帶著媚意,抿著紅唇,未語先笑:“你今日總算舍得將郡馬帶來了。”
那眼睛,就像帶著鉤子一般,不時地在李一鳴俊俏白皙的臉孔上飄來飄去。
單論相貌,李一鳴也是極少見的美少年,兼之飽讀詩書,舉手投足間散發著讀書人特有的儒雅。立刻將一旁伺候的“內侍”們比了下去。
衡陽郡主臉上笑著,心裡卻懊惱不已。
真不該將郡馬帶來……
李一鳴也有些坐立不安,垂著眼,不敢多看。
高陽郡主瞄了李一鳴一眼,總算收回目光,笑著問衡陽郡主:“這些日子,你可回過府?”
衡陽郡主點點頭:“三日前還回去過。”
高陽郡主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別有居心地問道:“顧莞寧已經走了三個月,阿嬌阿奕還整日哭著找親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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