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二萄殺三老

　“加冕對於我們迷霧山所有的部落而言，都是極其神聖和重要的;並且對於要加冕哪位部落首領為國王，羅蘭帝國那邊並沒有定論，而是提議由我們迷霧山自行選擇，這種辦法也獲得了所有首領的認可。”

　聞言之下，雷奇突然莫名一笑，淡淡道:“二萄殺三老。”

　不過羅爾夫顯然沒有機會進修過《晏子春秋》，所以他聽的是一臉懵逼，不禁疑惑道:“不知子爵大人說的什麽‘二萄殺三老’是什麽?”

　“那是我在某本古書上所看到的一則寓言，大概講的是在阿曼達王朝古王國時期，某任法老王麾下出了三位強大的法老，他們建功無數，卻恃寵而驕，甚至逐漸威脅到了法老王的統治。於是法老王便向當時的大祭司詢問意見，要他想辦法除掉這三人。”

　實際上，羅爾夫壓根就沒聽說過什麽阿曼達王朝、法老王之類，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聽的津津有味，甚至還突然奇想道:“所以那位大祭司便向法老王獻上兩顆蘊含著劇毒的葡萄，從而毒死了那三個法老?”

　“只有兩顆葡萄，怎麽可能能毒死三個人?”見雷奇像看智障一樣看了自己一眼，羅爾夫隻覺得自己的臉頰火辣的厲害。

　“而且要是那位法老王真敢用毒直接毒死自己的功臣，那只能逼的他麾下所有的法老造反！不過有一點你倒是猜對了，那名大祭司確實向法老王獻上了兩顆葡萄，兩顆極其珍稀的葡萄，並且建議法老王將這兩顆葡萄賞賜給那三名法老王。”

　“兩顆葡萄怎麽賞賜給三個人?”聽到這，羅爾夫不由再次疑惑道。

　“你說的一點沒錯，兩顆葡萄確實無法賞賜給三個人。”說到這，雷奇神秘地笑了笑，“所以那位法老王決定，由三位法老分別闡述自己所立過的功績，然後將這兩顆葡萄賞賜給其中功勞最大的兩個人！”

　“於是三名法老中的兩人先後闡述了自己所立過的功勞，說完後一人取走了一顆葡萄;最後剩下的那名法老自然就得不到葡萄，但他卻認為自己所立下的功績比之其中兩人都要大！在憤憤不平下，那名法老喪失理智，竟然在出其不意下拔劍刺死了前兩位法老！”

　“激動過去後，那名法老意識到了自己先前的醜態，同時也明白自己犯下了何等不可饒恕的罪過，於是他隨即竟拔劍自殺了！於是就靠著這麽兩顆葡萄，那位法老王成功除掉了對他威脅最大的三位法老！”

　《晏子春秋》中的齊景公，到雷奇嘴裡，卻變成了法老王;名相晏子，變成了一名大祭司;連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這三員齊國大將，也變成了三個法老……要是這些炎黃先祖知道雷奇如此編排他們，不知道會不會隔空降過來一道雷霆劈死這個胡亂篡改經典的家夥！

　不過要是勞斯基在這，聽完這個寓言，估計只會對寓言中的三個法老大表不屑:“真是三個蠢貨，不就兩顆葡萄嗎，也就一口的問題，有必要值得如此打生打死?而且我討厭葡萄！”

　不過羅爾夫終歸不是勞斯基，聽完之後，不自覺間他已是滿頭冷汗，心驚道:“這就是山這邊的智慧嗎?果真可怕！”

　顯然，羅爾夫已經聽明白了其中的溝溝坎坎。並且在片刻之後，羅爾夫臉色難看道:“現在想想，在那次中山選舉中，還真的隱藏著類似子爵大人你所說的陰謀！”

　“中山選舉?”雷奇雙眼微微一凝。

　“在迷霧山中，除開實力最為雄厚的南山部落和北山部落，接下來便要數中山部落，中山部落擁有近二十萬迷霧山戰士！”

　“中山部落現任大首領為葛瑞福斯。葛瑞福斯在迷霧山一直是人眾皆知的老好人，從不欺壓周邊弱小的部落，甚至經常在各個發生衝突的部落間扮演著和事老的角色。並且因為中山部落活動的區域位於北山部落和南山部落之間，這讓中山部落理所應當地成為溝通兩個最強部落的橋梁，甚至葛瑞福斯還先後迎娶了兩個大部落首領的女兒;而因為姻親的結成，也讓三個部落之間更加相安無事，也間接促成了整片迷霧山的穩定！”

　“在那些行商和遊吟詩人之間，葛瑞福斯也富有極好的口碑，甚至被一些山這邊的人類稱讚為‘迷霧山中唯一的文明人，真正的貴族‘！但實際上，這只不過是因為葛瑞福斯從不搶劫他們，甚至為他們提供庇護罷了！”說著，羅爾夫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說句不怕子爵大人笑話的，那些冒著巨大風險潛入迷霧山中的行商，在大多首領眼中只不過是兩隻腳的肥羊而已！一旦被某個部落首領盯上，他們的下場大都是連褲子都要被扒光！”

　“不過倒是少有人會真的去傷害這些行商的性命，畢竟殺戮只能帶來短暫的快感，但留著這些人的命，卻有可能為我們帶來更多的貨物，而且是免費的！”說著，羅爾夫的臉上露出微微得意的神情，顯然先前他所屬的部落也必定沒少這樣乾。

　聞言，雷奇的嘴角卻是揚起一絲淡淡的不屑道:“你們這樣只不過是小聰明罷了，甚至是自作聰明。”

　見羅爾夫雖然不吭聲，但眼中明顯透著不服氣，雷奇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竭澤而漁’這個古卡拉詞匯，其大概的意思是抽乾水潭裡的水，捉盡水潭裡的魚;這樣在一開始確實可以大獲豐收，但到了第二年、第三年，卻哪裡還有魚可以讓你去捕捉?”

　“而你們對那些行商所作的與竭澤而漁又有什麽區別?雖然你們放過了他們的性命，但沒有了獲利的希望，你覺得他們還會冒著大風險一而再、再而三地從那些‘危險的’地域路過?”

　“反倒是能夠提供庇護的中山部落，毫無疑問是那些行商進入迷霧山的首選！尤其是這些行商不僅帶來山外的貨物，同樣也將山裡的出產運到外面去！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中山部落怕是你們迷霧山中商業最發達，同時也是最繁榮的部落吧?”

　“所以你現在還覺得，葛瑞福斯只是一個‘老好人’，還是你們目光短淺?”

　“竭澤而漁嗎?”羅爾夫目露震撼，但更多的是苦澀，“看來真正蠢的果然是我們，子爵大人你說的一點沒錯，在我們迷霧山中，最繁榮的確實是中山部落！先前我還一直以為只是因為中山部落佔據著富裕的山脈，如今看來，原來那些行商也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誰知，緊接著雷奇卻是嘲弄地說道:“竭澤而漁還只是小事，畢竟不吃魚也不至於會餓死;真正可悲的，怕是你們正在自己挖了一個大大的坑，直到有一天把你們整座迷霧山都給埋葬進去，卻不自知！”

　要是在一開始，羅爾夫絕對會對雷奇的‘危言聳聽’嗤之以鼻，但和雷奇一連番交談下來，雷奇所展現出的博學和智慧卻是深深地折服了他——實際上在羅爾夫心裡，對於一名上位者而言，其智慧遠遠要比起個人武力更為重要！

　所以羅爾夫當即不由緊張地問道:“敢問子爵大人，我們到底怎麽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貪婪和自以為是，便是你們為自己準備好的最大的大坑。”雷奇淡淡道，“換成我是羅蘭帝國或是坎普拉帝國的統治者，你們數千年來對那些‘兩隻腳的肥羊’的放任，早已足夠我將迷霧山大部分地區的地形打探清楚，甚至可以詳細到你們各個部落的實力和兵力排布！”

　“子爵大人你的意思是說，那些行商中極有可能混雜著來自羅蘭帝國或是坎普拉帝國的密探?”羅爾夫悚然色變道。

　“這很奇怪嗎?”雷奇戲謔地看著羅爾夫，“明知道你們各個部落只會掠奪商品，卻不會傷害行商的性命，那麽為何不能讓密探打扮成行商光明正大地進入迷霧山中?難道在兩大帝國眼中，他們還會在乎被你們掠奪的那些物資?甚至說不定時不時就會有一些‘愚蠢的’的行商一頭撞進你們部落的重地之中，然後在你們得意洋洋的大笑聲中被剝奪光所有的貨物，像條肉蟲一樣被扔出迷霧山！”

　“或許你們迷霧山的戰士確實很驍勇，但對於你們的宿敵，擁有數千萬覺醒者、騎士百萬的羅蘭帝國而言，只要摸清你們迷霧山的地形，真想要踏平你們這盤散沙，也就反掌之間！”

　雷奇平淡的聲音，卻如同一道驚雷擊在羅爾夫的心頭，讓他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因為因為徹骨的寒冷而停止了流動！直至過了好一會兒，羅爾夫才略微緩過來，並略帶著一絲希冀道:“我承認子爵大人說的確實十分在理，但目前我們迷霧山還依舊強壯，這是不是就證明了歷任羅蘭皇帝並沒有產生過類似的想法?”

　但接下來，雷奇卻是平淡地擊碎了羅爾夫最後的希望:“我不認為歷任羅蘭皇帝都是蠢貨，起碼在我看來，聖佩保羅就絕不會是。”

　“那為何此前歷任羅蘭皇帝都派遣大軍征討我們迷霧山， 卻沒有任何一次取得實際性的進展?要是他們已經完全掌控了迷霧山的地勢，絕無可能如此！”羅爾夫不解地問道，眼神中透露著脆弱的希冀和掙扎。

　“說句不客氣的，我覺得在歷任羅蘭皇帝眼中，你們迷霧山只不過是一塊微不足道的牛皮癬，看著惡心，但實際上永遠也起不到致命的傷害;而且隨著萬裡長城的建成，你們迷霧山更是連牛皮癬都算不上。”

　自己的種族直接被形容成‘牛皮癬’，相信不管是發生在誰的身上，都會義憤填膺，羅爾夫此刻也是激動的臉色漲紅;不過他心裡同樣也明白雷奇的說法並不算誇張，而且他現在有更關心的東西！

　“那歷任羅蘭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麽?”羅爾夫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羅蘭皇室真正的敵人，從來只有一個——審判庭！看著吧，如今聖光騎士團覆滅，十萬天枰騎士和十萬羅蘭皇家步兵憑空消失，聖佩保羅不知所蹤……我相信，南方很快將會拉開大幕！”雷奇遙望南方，悠悠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