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神佑和魔法

“沒想到，阿瑟那小子已經變得那麽強了啊——”望著前方正一臉尷尬跟在雷奇身後的青年，回想著之前那道幾乎亮瞎自己雙眼的恐怖電光，勞斯基不由深深地感歎了一句——對於這個一貫大大咧咧的風暴矮人，臉上竟會出現這種‘深沉’的表情，不得不說實在很罕見。

“確實，那小子的運氣還真是令人羨慕呀——這小子可是第一個跟隨團長的！”比爾咧嘴一笑道。

勞斯基突然用一種極其複雜的語氣朝著比爾道:“傻大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嗤，有屁就放——難道沒人和你說過，像你們這些差不多和火藥桶(安德魯世界已經出現火藥，但發展的水平相當低，魔導技術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流)一般暴烈的矮人，還真不適合裝深沉啊……”

出乎比爾預料的是，這次勞斯基並沒有被他激怒，他注意到對方正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隊伍前方，其蓄滿胡子的嘴唇微微起伏，顯然是想開口，但貌似又頗為遲疑的模樣——別告訴我這矮冬瓜真的在思考人生?！

“比爾，你說，為何大哥會具有那樣的能力?”勞斯基低聲道。

“什麽?”正開小差的比爾，反射性地反問了一句。

“我說，你說為何團長會具有那種近乎神靈的能力?！”躁怒起來的勞斯基，幾乎是貼著比爾的耳朵‘吼’道——哦，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畢竟兩人的身高差距擺在那……

“白癡，我又不是聾子，你鬼叫個什麽勁?”比爾略顯痛苦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後順手一巴掌把勞斯基給拍到了地上——哪怕是擁有‘挖礦狂魔’體質的風暴矮人勞斯基，在力氣上卻竟然比不上比爾這個人形凶獸！這也是勞斯基不爽比爾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問你一個問題——這世上是先有的雞，還是先有的蛋?”

正準備爬起身進行報復的勞斯基，聽見比爾的問題，瞬間便傻眼了，他長大著嘴巴瞪著比爾道:“什麽?！”

過了片刻，緩過神來的勞斯基，才滿臉通紅地瞪著比爾道:“我問你的問題和雞蛋有什麽關系?”

如果仔細觀察勞斯基的表情，很容易發現他此時的神情無疑有些心虛……

“回答不上來也不要緊，”比爾‘大度’地揮了揮手，然後咧嘴一笑道，“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

看著比爾臉上那憨憨的笑容，勞斯基頓時感覺自己的智商嚴重被侮辱了，他不禁脫口而出道:“媽——”

結果他的發音還未結束，腦門又突然被比爾狠狠襲擊了一下，就在他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呻吟時，突然聽見比爾道:“白癡，難道現在你還不明白嗎——團長為何會具有那種能力，和這世上到底雞和蛋哪個先有有區別嗎?這世上我們想不明白的問題有很多，但你只要記住一點——那個神秘而強大的男人，是我們的團長，你嘴裡的‘大哥’，這就足夠了！”

說完，比爾很瀟灑地大步追上隊伍，留下仍蹲在原地愣愣發呆的矮人。

“比爾那家夥，真心不簡單啊——”同樣在隊伍最後面慢悠悠地走著的肖特，抬頭看了眼前面那道高大的身影，不由低聲嘀咕了一句。

走了一陣，眾人的視野突然出現一片亮光——那是這段積水通道的出口所在！這讓所有人都不由暗暗松了口氣——因為先前那顆滾石的出現，眾人走在這狹小的通道裡，隱隱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仿佛隨時會有更多的滾石會滾落經進來一般！

但就在這時候，眾人突然聽見雷奇道:“所有人停止前進！”

“怎麽了?”戴維斯不禁不解地望著雷奇。

“前面怕是有埋伏，”見大多數人均露出不解的神色，雷奇沉聲道，“剛才那顆滾石，出現的有點蹊蹺——除開那個大爪子，我們並沒有觸發其它的機關！也就是說，剛才那顆滾石，極有可能是隱藏在通道後面的生物推送進來的！當然，這也就是一種可能而已，不過我們還是謹慎點比較好。”

說完，雷奇不禁望了身側的戴維斯一眼——實際上，他早就發現，作為一名五階幽靈刺客，戴維斯的實戰經驗，還真是少的可憐！不過這並不難理解，畢竟後者的出身擺在那，其後又成為阿比讓王國的至高王后，這就注定她不可能像其余夜刃一般歷經生死才提升到五階的高度！至於後者晉升所需的能量從何而來(夜刃晉級要依靠殺人，在這前面雷奇蘇醒黑暗之魂那一部分已經講解過)，對於安東尼婭家族和阿比讓王國王室來說，那顯然不是問題……

隨即，四個高級魔人被雷奇召喚出來，充作探路石走出了洞口。

“咻！”“咻！”“嘭！”“嘭！”

果然，就在四個高級魔人剛踏出洞口，頓時有不少箭矢飛射而至，同時更伴有幾團霜白的冰雪——那是魔法！

“噌——”

借助幾個魔人的視野，雷奇已經判斷清洞口外敵人的埋伏之處——在兩個方位，分別分布著四個和五個地穴人！

雷奇和戴維斯對視了一眼，後者只是輕微點了點頭，然後只見她身體微微一晃，其整個人便如同融入黑暗中的陰影一般自通道內消失無蹤——那是大師級的‘黑霧瞬移’！和低級的黑霧瞬移相比，其在技能發動時的那些動靜都已經完全沒有！

在戴維斯消失後，雷奇的左手撐起一個魔法護盾，右手有熾熱的火焰在跳動，然後其整個人便當先竄了出去！

而在此之前，四個身上已經插著不少箭矢的高級魔人在雷奇額命令，發瘋般衝向兩處敵人——實際上這只不過是用來引怪的ot罷了！

在踏出洞口的一瞬，沒有絲毫遲滯，雷奇右手心的火焰瞬間便被甩向右上32°方位，隨即燦爛的火焰在那個方位炸開，伴著難聽的驚叫聲和怒吼聲！在這些地穴人回過神來之前，雷奇已經展開巨龍之翼挪移至敵人所在，只見黑暗中出現幾道雪亮的劃痕，當比爾等人衝出洞口時，這裡早已恢復平靜。

雷奇朝著左前方望去，那裡立著一道婀娜的身影，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晰地見到在那道黑影的身下，歪歪扭扭地躺著幾具屍體——顯然，戴維斯同樣乾淨利落地解決掉了那處敵人！

當梅維斯朝著雷奇所在走來時，卻發現後者貌似正在沉思，這讓她不由笑道:“就算有幾個漏網之魚，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吧?畢竟那催淚瓦斯藥劑又並非無孔不入！”

“我知道，”雷奇隨口應道，但隨即又見其搖頭道，“但我在想的不是這個。”

“哦，那你在想什麽?不妨說出來讓我們幫你參考參考?”

看著戴維斯希冀的目光，雷奇當然明白對方這是好意，而且這裡的都是自己的親信，所以她才會無所顧忌地提出這種建議。

雷奇也沒拒絕，他彎下身撿起一般地穴人所用的弓，問道:“你們看這是什麽?”

“這不就是一把弓嗎?”阿瑟看了幾眼，不禁疑惑道。一眾天琴巡狩女衛的眼神和阿瑟差不多，她們顯然也搞不懂為何子爵大人看見這麽一把普通的弓都能發呆半天?！

勞斯基同樣從地上撿起一把地穴人的弓，仔細端詳了半天，才斟酌道:“準確地說，這並不能算一把真正的弓，因為其並沒有經過鐵匠技藝的鑄造，其只不過是原料的粗淺打磨而已——這樣水準的弓，甚至連一把同階‘弓胚’的殺傷力都比不上！”

在場的人並沒有懷疑勞斯基的話，因為他們都清楚——這個風暴矮人在作為一名矮人戰士的同時，還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鐵匠！

“但就算真像勞斯基說的這樣，這又有什麽值得疑惑的?頂多不就說明地穴人在鐵匠領域的造詣極其粗陋而已?”一貫沉默寡言的尼扎中隊長，這時候也不禁插了一句。

雷奇並沒有理會眾人疑惑的眼神，只是淡淡道:“你們忘記了一點，哪怕這些只是連‘弓胚’都比不上的垃圾，但它們確確實實也可以算是一把弓！而這世上，什麽人能拉開一把上品級的弓?”

“遊俠！”肖特一語中的。

“沒錯，只有遊俠！這世上的遊俠很多——人類遊俠，精靈遊俠，矮人遊俠，惡魔弓箭手，甚至連那些骷髏架子也有弓箭手！但你們可曾聽說過狗頭人弓箭手?可曾聽說過蜥蜴人弓箭手?可曾聽說過鳥人弓箭手?”

雷奇的這一連串‘可曾’，頓時將眾人給問住了;有人眼中開始露出思索之色，但更多的卻是不解。

“但這又能證明什麽?”戴維斯不禁道。

“在風暴神殿深處所供奉的那本至高神典——風暴之書，其內寫有這樣一句——所有智慧種族，都能享有主的庇護！”

“也就是說，不在風暴之主所認同的‘智慧種族’之列，絕無可能出現遊俠這種覺醒者?！那麽子爵大人是懷疑，這些地穴人，有可能曾經是和我們人類一樣的智慧種族?！”肖特帶著濃濃的震驚道。

雷奇這次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誰知道。”

但即使這樣，眾人也不由被肖特道出的推測引起了極大的震動。但事實上，雷奇所想，比肖特推測的還要遠遠多的多！

如肖特所說，遊俠這個體系確實極為特殊，其在安德魯世界的數量並不少，但其所可能出現的種族，卻具有絕對的限制——隻限於‘智慧種族’！這也是為何，在豺狼人和狗頭人這些種族裡面，並沒有豺狼人弓箭手，或者說豺狼人遊俠！

相反，在地穴人中見到有法師，或者祭祀什麽的出現，雷奇並不奇怪——實際上，在安德魯世界，完全沒有施法者存在的種族可謂是少之又少，比如矮人！

在雷奇想來，或許就像肖特所猜測的那般，在不知具體年份的歲月，地穴人確實和人類這些種族一樣曾經受到風暴之主的庇護，甚至連今天也還是！但無疑，風暴之主對地穴人的這種庇護無疑在消退，照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地穴人會成為像豺狼人這些種族一樣，不再有弓箭手這種體系的存在！

庇佑消退，或者說力量剝奪！

這無疑是可怕的——現今的所有覺醒者，除開法師，其所擁有的強大力量，其本質是源自各種神佑！比如星魂戰士，源自戰爭之神的賜福;比如夜刃，那是黑暗之子，黑暗之主的仆從！再比如矮人戰士，那是大地之神的恩典……

假如，假如有一天，覺醒者體內的力量，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諸神收回，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光景?！或許就像一條被抽幹了水的河床吧，剩下的也只有在陽光暴曬下漸漸乾涸的汙泥……

這並不是什麽杞人憂天式的瞎想， 就在不久前，雷奇所親身經歷的那一次奧術爆炸，便是這種可怕假設的縮影——所有的血紋戰士，在一夜之間，不，甚至可以說只在片刻，便轉變成了那種看起來無比詭異的赤魔騎士！

不知不覺間，雷奇不由響起了自己所屬的這個種族——安卡拉人，在兩萬年前，和北方那個同樣有著黃皮膚的國度一樣，都統一被稱為卡拉人！直到那個被稱之為腓特烈大帝的男人出現，隨著那個名為‘造神計劃’的天方夜譚啟動，歷史在那一刻走上了岔道！

從本心來說，雖然雷奇並沒有經歷過安卡拉人由卡拉人被蔑稱為安卡拉人的那一段黑暗史，但他本能地不喜歡北方那個帝國，同樣不喜歡那個後來突破為神的男人;但這一刻，雷奇不由捫心自問——‘造神計劃’，到底有沒有錯?！

或許造神計劃並沒有成功，起碼並沒有完全成功，但不可否認，那是一次凡人對諸神的呐喊！那種勇氣，不可侮辱，不可無視，不可凌越！假如造神計劃真的成功，如今的布蘭卡大陸，又將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值得一提的，因造神計劃引發的黃昏之戰，是安德魯世界近三萬年來，有明確記載的，唯一的一次——由一位強大到不可測的神祗，以真身入侵的神戰！

還有，在自己製造出第一個龍吼戰士的那一刻，同樣有一道神祗的目光投注到這一方世界！

或許，不管是曾經的造神計劃，還是自己所製造的龍吼戰士，在冥冥之中，都冒犯了一個凡人不應該接觸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