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晨的授意下,第二天,莫三強把發生在昆山花園路的慘案,口述給馮晨,由馮晨執筆詳細寫成材料。
莫三強帶著材料,親自遞交到中國民權保障同盟,又投遞給《申報》、《時報》等媒體。
做完這一些,莫三強在華英豪的安排下,準備秘密乘火車先到武漢,然後設法去鄂豫皖蘇區。
臨出發前,莫三強要求要見馮晨一面。
在華英豪的寓所裡,馮晨、莫三強相對而坐。
“股長,我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我們才能再見面。”莫三強不舍地說道。
“三強,你要離開了,我把真實情況都告訴你吧,我的真實身份是中共地下黨員,之前隱瞞著你,你別怪我。”馮晨望著莫三強真誠地說道。
“我早看出來了,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聊聊,我也想加入你們的組織。”
莫三強的表情一點也不吃驚。
“噢?你是怎麽看出來的?”馮晨瞪著眼睛望著莫三強問道。
“從顧順章幾次跟蹤你猜到的,還有你同他們那些人不一樣。”莫三強回答道。
“三強,你把安志達同志的信帶好,到武漢以後,你就直接到鄂豫皖蘇區去,我希望不久的將來,你會成為一名堅強的共產主義戰士。”
“股長,我會的!”莫三強點了點頭回答道。
“路上要注意安全!”馮晨囑咐道。
“股長,你也要多保重!”
......
第三天,上海《大美晚報》登載了一條消息,《作家蔣怡女士失蹤》,這是媒體首次報道這件事情,《大美晚報》是美國報業公司在上海出版的英文報紙,消息來源租界。
接著,上海、天津、北平的報紙相繼報道了此事,蔣怡失蹤事件成為社會熱點。
《申報》更是全文刊發了,由莫三強投遞過去的抓捕蔣怡的經過,莫三強的材料是由他本人口述,馮晨親自主筆完成的,寫得繪聲繪色。
事件經過趨於明晰,上海文化界知道蔣怡、安志年兩人,實際上是被國民黨便衣特務綁架後,公開發表了《文化界為營救蔣怡、安志年宣言》。
宣言稱:“迄今蔣怡何在?尚在秘密關押之中!”
同時,中國民權保障同盟38人聯名,向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長、司法部長發出營救二人的電報。
在此期間,中國民權保障同盟主席孫夫人,致電行政院長汪精衛,要求釋放蔣怡,蔣怡失蹤一事越鬧越大,對國民黨當局形成了巨大壓力。
上海警方對蔣怡遭綁架一事始終緘默其口,上海市長吳鐵城在答覆胡適的電文中稱:“報載蔣怡女士被捕,並無其事……”
莫三強的失蹤,徹底打亂了敵人的部署,加上媒體炒作得紛紛揚揚,民黨中央調查科命令馬紹武,秘密把蔣怡押到南京去。
就在此時,組織上給李士群下達了第二道指示,讓李士群盡快掌握丁默邨、馬紹武的活動規律,協助特科紅隊,乾掉這兩人。
組織上的一再催逼,讓李士群心亂如麻,該怎麽辦?殺馬紹武倒是沒什麽,自己早就想殺掉他,可要殺丁默邨,心裡還是下不了決心。
連續兩天,李士群坐臥不寧,無精打采,他這個樣子,早被老婆葉吉卿看了出來。
“士群,你這兩天老神情恍惚的,心裡有什麽事情?”
“沒,沒什麽。”李士群回答道,
“我們畢竟是恩愛夫妻,有什麽煩心事情告訴我好嗎?也許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葉吉卿柔聲說道。
“唉!腳踏兩隻船總歸是不行的!”李士群歎了口氣說道。
“什麽腳踏兩隻船?你在外面又有女人了?”葉吉卿杏眼一瞪,凶巴巴地望著李士群問道。
“你想到哪兒去了。”李士群苦笑了一下說道。
“在外面沒女人,你怎麽就腳踏兩隻船了?”葉吉卿逼問著。
“夫人,你忘記了,我到《社會新聞》來上班,給共黨組織上匯報的是做臥底,可現在組織上讓我暗殺丁默邨,你說我該怎麽辦?”
“呵呵,這就難住你了?”
葉吉卿輕笑了一下。
“那以夫人之見我該怎麽辦?”李士群問道。
“走,我們直接告訴丁默邨去!”
“啊!告訴丁默邨?那特科紅隊能饒了我?”李士群吃驚地望著葉吉卿問道。
“你傻呀!我們不會來個李代桃僵!”
說著話,葉吉卿拉著李士群去找丁默邨去了。
在丁默邨的寓所裡,李士群把黨組織指示他刺殺丁默邨的事,告訴了丁默邨。
“士群老弟能將此等事情告訴我,默邨感激不盡,說明你沒拿我當外人啊。”
“那是,那是,我怎麽能在丁總乾事長背後下黑手呢?!”李士群點著頭說道。
“不過,你要是不殺我,你怎麽向共黨交代?”
丁默邨瞪著一雙三角眼盯著李士群問道。
“我夫人早想好了一個一箭三雕之計!”李士群回答道。
“一箭三雕?”丁默邨望了望坐在李士群身邊的葉吉卿問道。
“丁總乾事長,我們來個掉包計,乾掉馬紹武,以此來代替你!”葉吉卿說道。
“乾掉馬紹武?”丁默邨吃驚地問道。
“對,把他乾掉,一方面,士群可以取得共黨信任,第二嘛,給丁總乾事長掃除一個競爭對手,這第三嘛,丁總乾事長總不會忘掉我們士群吧。”葉吉卿笑著說道。
“噢!這就是李夫人的一箭三雕之計?!”
“是,丁總乾事長覺得怎麽樣?”葉吉卿媚笑了一下問道。
“好!李夫人不愧是智多星。”丁默邨翹著大拇指說道。
“不行!我們這個計劃還有個漏洞,共黨是讓我殺了丁兄......”李士群說道。
“你就不能找個理由搪塞一下啊,比如說,你指認對了,是執行的人搞錯了,再說了,共黨現在最恨的是馬紹武,你把他殺了,還不嘉獎你?!”葉吉卿得意洋洋地說道。
......
廣西路小花園,留香院。
這是一家長三堂子,包廂裡不斷傳出,嬌滴滴的女人唱小調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男人們的猜拳聲。
在這裡,丁默邨正在宴請剛剛從南京返回的馬紹武,作陪的有公共租界捕房督查劉紹奎,上海特別市公安局偵緝隊隊長李槐,幾個人摟抱著堂子裡的姑娘們在吃著花酒。
“馬兄,這次到南京去,又受到徐長官的嘉獎了吧?”丁默邨似笑非笑地問道。
“這次要不是馮晨那小子的手下莫三強搗亂就完美了!”馬紹武回答道。
“嘿嘿,你就沒告馮晨一狀?”丁默邨奸笑著問道。
“唉,那小子惹不得,我在徐長官面前提了句馮晨有通共嫌疑,結果挨了徐長官半天的罵,你說說那小子有什麽能耐?不就是有個好老子護著嗎?”
馬紹武憤憤地說完,拿起筷子夾了塊牛肉塞進嘴巴裡。
“那個莫三強真是共黨?”丁默邨問道。
“不像,他要真是共黨,我抓蔣怡、安志年的時候,他就應該動手。”
“來、來、來,喝酒不談這些了,不談這些了。”偵緝隊長李槐端起面前的酒杯說道。
“馬區長,你師傅可是一直懷疑馮晨那小子是共黨。”劉紹奎端起杯子說道。
“哦?顧長官認為他是共黨?我怎麽沒聽他說過?”
馬紹武把端起的酒杯又輕輕放到桌子上,望著劉紹奎問道。
“嗯,去年我親眼看到顧順章把他給抓起來了,可不知道為什麽,第二天我又看到這小子了,怪逼事。”劉紹奎陰陽怪氣地說道。
“喝酒,喝酒!不談這些掃興事情。”李槐大聲吆喝著道。
“只要他是共黨,早晚跑不出我的手掌心!”馬紹武端起酒杯子,惡狠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