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在昆山花園路7號四樓的莫三強三人,窩在房間裡,一直守候到下午兩點多鍾,也沒見有什麽人再上門來。
一個叫張阿生的特務,下樓去買了幾斤熟牛肉,一瓶白酒,一包花生米,三人在蔣怡房間的客廳裡喝起酒來。
喝了兩口酒,莫三強問張阿生道:“阿生,你們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莫兄,你知道我們馬區長有一招什麽最厲害嗎?”張阿生賣了個關子反問道。
“你們的長官,我怎麽會清楚他哪一招厲害?”莫三強道。
“我們馬區長跟蹤最厲害!”另外一名叫李懷定的特務說道。
“告訴你莫兄,我們馬區長的跟蹤技術,還是從共黨那裡學來的呢。”張阿生望了望莫三強說道。
“哦,從共黨那裡學來的?”莫三強喝了口酒問道。
“莫兄,你不知道了吧,我們馬區長可是共黨特科叛徒顧順章的高徒,這個顧順章真的不簡單啊,教了我們馬區長很多對付共黨的絕招。”張阿生炫耀地回答道。
“還有呢,我們馬區長不僅跟蹤技術高超,審訊犯人也有絕招。”李懷定說道。
“對、對、對,上次我們區長審訊一位女犯人,那女犯人始終不開口,你猜猜我們區長最後怎麽讓他開口的?”
張阿生淫笑著望了望莫三強,把一塊牛肉塞進嘴巴裡。
“馬紹武就是個變態狂!”莫三強把酒瓶子重重地放到茶幾上說道。
“你們乾社那個李士群,開始也是不說,我們馬區長把他老婆帶到他面前,準備當著他的面,讓兄弟們把他老婆那個了,誰知還沒動手,被你們馮股長和南京的張長官遇到了,馬區長這才沒有......”
李懷定神秘兮兮地說道。
“那個李士群的老婆長的真他媽滴風騷,我們馬區長早就看上她了,正想借機那個那個她,弟兄們也饞得流口水,誰知你們馮股長把我們的好事給壞了。”
“不許說了,你們馬區長就是個畜生!”
莫三強有點生氣了。
“莫兄,這話說不得的,傳到我們馬區長耳朵裡了不好,馬區長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李懷定提醒著莫三強道。
“你們怕他,我才不怕他!走,老子們撤退,不在這裡守了!”
莫三強起身準備離開。
“慢點,莫兄,我還是下去給馬區長打個電話請示一下。”張阿生起身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篤、篤、篤”響起了敲門聲。
張阿生做了個噤聲動作,躡手躡腳上前,猛一下把門打開了。
門口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那男人吃驚地望著房間裡。
就在門口那男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跟上來的李懷定,猛一下抓住那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拉,把那個男人拉進房間內,張阿生隨後把房門鎖上。
被李懷定拉進房間的那人,並沒有束手就擒,而是趁著李懷定不注意的時候,揮起一拳朝著李懷定的面門砸去。
李懷定挨了一拳,朝後退了兩步,張阿生從後面抬起腳,狠狠地踹了那人一腳。
莫三強冷冷地看著三人搏鬥,張阿生扭頭喊道:“莫兄,快幫忙,別讓他跑了!”
“你們都住手!”莫三強大聲呵斥道。
張阿生、李懷定兩人一愣神,停下手,不解地站在那裡望著莫三強。
趁此機會,那人快速衝向客廳陽台的窗戶,拉開窗子,飛身躍了出去,莫三強跨前一步伸手抓過去,但還是遲了一步。
“快下樓看看去!”莫三強大聲說道。
莫三強在前,三人衝出房間,來到樓下的院子裡。
場面慘不忍睹!
那男人右前額落地,腦袋迸裂,腦黃流了一灘,他跳下樓時,又被三樓住戶窗戶上面的鐵皮劃破肚皮,腸流滿地......
看到如此慘狀,莫三強驚呆了,仿佛傻了一般,定定望著地下躺著的,已經沒有人形的那人,眼中慢慢升起一股無名的殺氣。
“莫兄......”張阿生看著莫三強發呆的樣子,小心地喊了聲。
“啊......!你們去死吧!”
“啪!啪!啪!啪!”
莫三強突然從腰中拔出手槍,整個人像瘋了一樣,朝著正吃驚地望著他的張阿生、李懷定兩人一陣激射。
兩個人瞪著眼睛疑惑地望著莫三強,慢慢倒在地上死去。
把手槍中的子彈全部打完,莫三強打了個冷顫,這才清醒過來。
意識到闖禍了,莫三強毫不猶豫,把手槍插進腰中,快速離開了現場。
……
坐在辦公室裡的馮晨,一直坐臥不寧,一會站起,一會坐下,心裡一直在考慮著,楊尋真是否把消息告訴了鄭良才,馬紹武究竟到昆山花園路去抓誰?
“叮鈴鈴,叮鈴鈴!”
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馮晨伸手抓起話筒“喂”了聲。
電話那端傳來莫三強的聲音:“股長,我給你闖禍了!”
“三強,發生什麽事情了?”
“股長,我把馬紹武的兩個手下乾掉了!”
“啊!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昆山花園路上的一處公用電話亭給你打電話。”
“三強,你聽我說,你不要回來,你現在立刻離開昆山花園路,到漢口路上的福壽綢莊去,我馬上趕過去,我們在綢莊會面。”
放下電話,馮晨的心臟還在砰砰亂跳個不停,腦海裡快速分析著,這件事情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會不會牽連到自己。
難道莫三強也是自己的同志?
不像,他要真是自己的同志,他跟了自己這麽久,自己不會一點也沒有發覺。
那他幹嘛要乾掉馬紹武的人?難道馬紹武抓的人同莫三強有關系?
應該不會呀。
莫三強平時寡言少語,為人正派老實,馮晨一直在觀察考驗他,想把他發展進組織,可今天怎麽出了這樣的事情,該怎麽辦?
向組織匯報?可莫三強身份不明,組織上出面幫助他,會有很大的風險。
坐在辦公室裡靜靜考慮了一陣,馮晨決定先到福壽綢莊去,問明白莫三強,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然後再做決定。
馮晨起身來到隔壁辦公室裡,給方曉曼交代道:“曉曼,我出去一趟,你哪兒也別去,在辦公室裡守著電話。”
“好的,股長。”
方曉曼脆生生地答應著。
馮晨下樓,左右看了看,快速疾步朝著前面的福壽綢莊走去。
綢莊裡,王掌櫃正在折疊著綢緞,見馮晨進來了,放下手中的緞子,笑著問道:“馮先生,最近在忙什麽?好久不見你了。 ”
“王掌櫃,我在你這裡等一位朋友,一會他來後,你把他帶到華隊長那裡,我馬上給華隊長寫封信,麻煩你轉交給他。”
“好的。”
王掌櫃答應著給馮晨倒了杯茶水。
過有十幾分鍾,莫三強風風火火地走進福壽綢莊。
“三強,跟我到後面來一下。”
馮晨轉身朝著綢莊店鋪後面走去。
在裡間站定,馮晨望著莫三強問道:“說說怎麽回事?”
“太殘忍了,我當時控制不了自己,就把馬紹武的兩名手下乾掉了。”莫三強回答道。
“什麽太殘忍了?”馮晨問道。
莫三強一五一十地,把當時的情況詳細地告訴了馮晨,馮晨聽得頭皮一陣陣發麻,恨不得把馬紹武給生吃了。
自己的同志是多麽的勇敢,多麽的無所畏懼,死得多麽的壯烈!
馮晨的眼睛濕潤了,掏出手帕擦了擦雙眼,說道:“三強,你沒有做錯,殺得好!跳樓的那人身份知道嗎?”
“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我聽股長的,你讓我怎麽辦都行!”莫三強望著馮晨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