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土肥原賢二的電話終於接通了,平岡龍一接過井上櫻子遞過來的話筒,剛剛放到自己的耳邊,裡面便傳來了土肥原賢二那濃重的岡山口音。
“喂,是平岡總領事嗎?我是土肥原。”
“土肥原將軍你好,是我,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我這裡同樣遭到了不明身份武裝人員的襲擊,我現在只能隱藏在重光堂內的房間裡面,無法走出我的樓房半步,我住的四周,潛伏著多名狙擊手!”土肥原賢二大聲說道。
“狙擊手?”平岡龍一大吃了一驚。
“對!非常專業的狙擊手,至少有四名,潛伏在重光堂四個不同的方向,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現在同外界唯一的聯系,就是電話。”
土肥原賢二的語氣,明顯很是憤怒,前不久他才剛剛在前線吃了敗仗,差一點命喪全部德械裝備的桂永清之手,這才剛剛到達上海不久,卻又遭到狙擊手的圍困。
土肥原感到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做什麽都不順利,上海可是大日本的佔領區啊!
竟然有這麽多專業的狙擊手,明目張膽地想狙殺自己,太囂張了!
“土肥原將軍,你就待在重光堂裡用電話指揮,一定要防守好,哪兒也不要去,我馬上帶人去增援你。”
平岡龍一這些話,顯然是寬慰著土肥原賢二的,因為自己能不能走出大日本領事館,還很難說,增援土肥原賢二,那純粹是寬慰話,但有這句話,土肥原也非常感激。
“多謝平岡總領事,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重光堂等著你。”土肥原答應著掛了電話。
通完電話,平岡龍一在電訊室裡來回度著步,思考著應對之策,今天突然而至的暴動,之前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這一定是戴笠的軍統潛伏人員所為!
能組織如此場面的襲擊,只有軍統局的潛伏人員做得到。
看來以華製華的釣魚計劃要加緊進行,再不能拖下去了,否則,大日本的所有佔領區都將不會太平。
統治不了佔領區,佔領還有什麽意義?!
征服不了佔領區還有必要佔領嗎?!
軍方那些頭腦簡單的狂妄之徒們,根本就是一群混蛋!
“老師,外面的學生們撤退了,美國大兵帶走了一部分為首的人,現在巡捕房留下了十名巡捕在領事館門外執勤。”正在平岡龍一思考著時,石川正雄滿頭大汗地走進來匯報說。
“弄清楚沒有?這些學生們是受何人指示?”平岡龍一問。
“我們混進人群中的便衣了解到,這些學生,是受到共黨新四軍的潛伏人員蠱惑,這才來圍攻領事館的,其中摔手雷的兩人,我們懷疑是新四軍的地下特工人員。”石川正雄把掌握到的情況,給平岡龍一詳細做了匯報。
“新四軍?新四軍有這麽大的能量?他們能夠在整個上海的日本佔領區內,發動同時襲擊?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平岡龍一搖了搖頭。
“老師,據說其它幾個地方,參與襲擊的是軍統地下潛伏人員,還有一部分青幫幫眾,外白渡方向傳來消息說,攻打那裡的好像是洪幫的人。”石川正雄接著匯報說。
“看來這是蔣介石給我們的警告,他要向我們昭示,你們日本人雖然佔領了我們的大片領土,但你們是無法統治的,中國人民是無法征服的,要和談也必須同他蔣介石談。”
平岡龍一終於看明白了事件背後所隱藏著的真相。
“老師,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石川正雄問道。
“你去準備車輛,我們到愛多亞路上的《時事周刊》雜志社,我要去拜訪一下馮晨,看看他這會在忙什麽?”
此時,平岡龍一才感覺到,應該盡快啟用馮晨這個人,上海灘必須要有能為大日本服務的中國人出面,才能穩定次序。
……
虹口區東體育會路七號附近,天還沒亮的時候,一群大約20名左右的隊伍,一律短裝黑衣打扮,全副武裝,悄悄摸了過來。
這群人顯然是受過專門訓練,動作麻利,行動迅速,十分鍾時間不到,悄沒聲息地,把重光堂四周的崗哨全解決掉了。
幾處高大的建築物頂部,很快被控制。
六名拿著狙擊步槍的狙擊手,很快分為六各小組,迅速搶佔了重光堂四周的製高點,監視著重光堂四周的一舉一動。
在重光堂對面的一處高大建築的頂樓,陳寶驊和另外一名狙擊手正在調試著狙擊槍的角度,嵇希宗和一名彪形大漢手持衝鋒槍,一左一右,守衛在樓梯口。
“洪濤,你監視重光堂大門左邊位置,區域十五米,我監視右邊。”陳寶驊一邊從瞄準鏡裡觀察著重光堂的大門,一邊命令道。
左邊位置上的狙擊手叫孫洪濤,原是十九路軍156旅偵察連連長,曾經在六年前,一二八事變的時候,同馮晨和許劍一道,深入敵後偵查。
後來十九路軍被改編時,孫洪濤帶著偵察連的一部分人,被陳立夫編入了稅警團,中統局成立後,孫洪濤等人又被秘密組建為中統局行動隊。
孫洪濤是前天才帶著二十余名中統行動隊隊員,秘密潛入上海,接受中統局上海區區長陳寶驊的指揮。
“區長,重光堂大門左前方十點鍾位置,有一隊人馬過來了,穿的是便衣。”孫洪濤突然從瞄準鏡裡,發現情況有異。
“洪濤,放心,那是軍統的人。”陳寶驊把瞄準鏡朝著左邊十點鍾方向移動了一下,觀察後回答說。
“嘭!嘭!嘭……”
陳寶驊話音剛落,重光堂外面,響起了一陣的手雷爆炸聲,接下來是“噠、噠、噠”一陣的機槍掃射聲。
“好得很!洪濤,全神貫注,給我盯住重光堂的大門口,記住,土肥原賢二矮胖,身材不高,見到這樣的人,盡管瞄準開槍!”陳寶驊下達著命令。
爆炸聲和雜亂的槍聲,驚動了重光堂內人,不出陳寶驊所料,很快從重光堂內衝出一隊人馬,左右散開在院子裡。
為首的一位,是一名身材矮胖,手持日本指揮刀的軍官,他正站在重光堂院子中央,指揮著憲兵和一隊便衣,防守重光堂。
“咻!”
“咻!”
陳寶驊和孫洪濤兩人,幾乎是同時扣動了狙擊步槍的扳機,兩發狙擊步槍的子彈,呼嘯著破空飛向那名揮舞著軍刀的矮胖日本軍官。
“區長,不對!他不是土肥原賢二!”孫洪道喊了聲。
“嗯,我也看到他肩膀上的軍銜了,好像只是個少佐。”陳寶驊回答說。
就在兩人對話的一瞬間,那名日本少佐頭部接連中了兩槍,應聲倒了下去。
被狙殺的那名日本軍官,是日本軍部上海特務班的中村少佐,他今天一大早,帶著常玉清的東亞黃道會的骨乾,到重光堂來給土肥原賢二匯報工作。
木村少佐萬萬沒有想到,他就這樣在土肥原賢二這裡做了替死鬼,他要地下有知的話,一定會非常痛恨,自己的身材,怎麽會同土肥原的身材那麽相近。
“區長,怎麽辦?”孫洪濤問道。
“繼續監視,只要土肥原露面,全力狙殺!”陳寶驊回答道。
“區長,你先監視著大門,我狙殺幾個鬼子憲兵過過癮。”孫洪濤請求道。
“好!”陳寶驊答應了一聲。
“咻!”
陳寶驊的聲音剛剛落下,孫洪濤的扳機已經扣動,又一發狙擊子彈,朝著重光堂院子內的一名日本憲兵射去。
那名憲兵應聲而倒。
“洪濤,注意!十一點方向,二樓左邊第二個窗戶。”陳寶驊突然發出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