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民黨中央調查科的張衝總乾事出面放的。”馮晨回答道。
“這個情況很重要,要立即報告給上級,同李士群認識的同志必須馬上轉移,弄不好李士群是叛變了才被放了出來。”鄭良才神色憂慮地說道。
“我看不像,李士群在趙守義同志家中見過我,我和趙守義老師現在都還好好的,這就說明李士群可能沒有叛變。”馮晨分析道。
“謹慎點為好!你好好再摸一摸情況,究竟是什麽原因張衝會出面把他放出來,我立即把這個情況給志達同志匯報。”鄭良才道。
“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張衝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麽藥,這人太狡猾了,從伍豪啟事這件事情上便可以看出來,張衝很難對付啊。”馮晨道。
“總之,你要密切注意李士群的一舉一動。”鄭良才吩咐道。
“好的,我會的。”
從雜貨店出來,馮晨照樣順著福開森路朝前走了一段距離,這已經是馮晨每次來這裡接頭後的習慣,這樣便於觀察自己是否被人跟蹤,也是為了雜貨店這個交通站的安全。
已經看不到雜貨店了,馮晨這才在路邊站定,準備攔輛黃包車回去。
此時一輛黑色的別克轎車,慢慢地滑行著停到馮晨跟前,響了聲喇叭,車窗搖了下來,只見華英豪從車中伸出頭喊道:“馮老弟,快上車吧。”
馮晨心裡一驚,遲疑了一下,這才打開車們坐了上去。
如果說華英豪前兩次在福開森路上遇到自己純屬是巧合,那麽這一次再以同樣的方式遇到,就不是巧合那麽簡單了,看來自己的行蹤華英豪是一清二楚的,想到這裡,馮晨額頭上不由得冒出冷汗來。
見馮晨坐在副駕位置上半天沒有開口說話,華英豪似乎猜到了馮晨心裡在想什麽,便開口道:“馮老弟,請你不要擔心,我華英豪是堂堂大丈夫,不是卑鄙小人,你經常在這裡出現,斧頭幫中只有我一人清楚,連九哥我也沒有告訴他。”
“謝謝華兄!”
“馮老弟不用客氣!我追隨九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幾年來,我清醒地認識到,搞暗殺不能救國,小集團的力量是推翻不了罪惡制度的。”華英豪慢悠悠地朝前開著車子道。
“那華兄何不尋找一條能夠救國救民的光明大道?”馮晨試探性地問道。
“上次馮老弟建議我到江西去,那條路很好,我正在考慮,無奈身不由己啊!我不能拋下九哥一走了之呀。”華英豪顯得很無奈地說道。
“華兄今天找我有什麽事情?”
“九哥讓我請你過去喝酒,感謝你上次出手相助,另外,九哥今晚想給你介紹兩位俠肝義膽的朋友認識。”
“哦?九光太兄客氣了吧!”馮晨偏過頭望了眼華英豪道。
車子很快來到愚園路上的“綠波廊”酒樓門前停下,下了車,華英豪用銳利的眼光環顧了一下四周道:“九哥們已經到了。”
馮晨隨著華英豪進入“綠波廊”大廳,那位年輕的跑堂,一如既往地滿臉堆笑,大聲吆喝著道:“兩位貴客光臨,熱茶伺候啦!”
華英豪輕聲道:“我們到二樓雅間去。”
上了二樓,在一間雅間的門口,左右各站著兩名彪形大漢,見華英豪走了過來,四人立即站直了身子,異口同聲道:“華隊長好!”
華英豪向兩名大漢點了點頭。
其中一名大漢輕輕推開雅間的房門,華英豪帶著馮晨走了進去。
雅間裡,一張餐桌跟前,一幫人正圍著王亞樵在那裡低聲議論著什麽。
馮晨抬眼望過去,除王亞樵外,鄭抱真、余立奎、余亞農都在,讓馮晨感到非常意外的是,交際花沈白露竟然也在這裡。
在沈白露的旁邊坐著兩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這兩人馮晨也見過,上次同平岡龍一在“綠波廊”大廳吃飯的時候,就是這兩個男人同王亞樵在一起就餐。
見華英豪同馮晨進來了,圍著桌子坐著的人都站了起來,王亞樵笑著,雙手抱拳道:“馮老弟,感謝你上次出手相助,可惜了,沒把白川那個王八蛋給炸死!”
“九光兄客氣了,身為中國人,抗擊倭寇當是我等應盡責任!”馮晨同樣雙手抱拳晃了晃,朗聲說道。
“說得好!來,馮老弟,我給你介紹兩位志同道合的的俠義之士。”
說著話,王亞樵左手拍了拍身邊站著的那位,戴著副近視眼鏡,年齡偏大點的男人介紹著道:“白凡,白先生。”
“白先生好!”馮晨上前同白凡握了握手道。
接著王亞樵又介紹著白凡身邊站著的大胡子道:“安昌浩,安先生。”
“安先生好!”馮晨又同安昌浩握了握手道。
“這位沈白露沈小姐就不用我給你介紹了吧。”王亞樵笑著道。
“沈小姐好!”馮晨微笑著同沈白露點了點頭道。
介紹完,王亞樵把馮晨讓在自己的右邊位置坐下道:“馮老弟,今天接你過來,一是感謝你上次相助,二是我們下一步還有一個更大的行動,需要馮老弟幫忙。”
“只要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九光兄盡管吩咐好了。”馮晨在白凡和安昌浩兩人的臉上掃視了一眼回答道。
其實,在王亞樵給馮晨介紹白凡和安昌浩的時候,馮晨就已經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麽來頭了,馮晨雖然以前不認識他們,但他們的名字馮晨並不陌生。
白凡就是大名鼎鼎的金九,韓國獨立運動領導人,年初韓國人李奉昌在櫻田門刺殺日本天皇事件,便是這個金九一手策劃的。
安昌浩也是韓國獨立運動家,曾創立“韓國獨立黨”,計劃以中國的東北為根據地,進行韓國復國運動,無奈九一八事變後,日本佔領東三省,使安昌浩的計劃破產,他這才流亡到上海,同金九並肩秘密從事抗日活動。
沈白露更不用說了,肯定也是韓國人。
“白先生和安先生的身份我不便明說,總之一句話,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正在馮晨想著這三人的身份時,王亞樵開口說道。
“不知九光兄這次準備采取什麽樣的行動?”馮晨問道。
“現在只是個初步想法,不瞞你馮老弟,我們想乾掉日寇的白川義則大將,給國人出口惡氣!”王亞樵咬牙切齒地說道。
“談何容易啊,九光兄,白川義則出入衛隊成群,駐地戒備森嚴,我們哪有合適機會下手呀!”馮晨感歎著說道。
“馮老弟不要悲觀,在上海灘這個地方,只要是被我王亞樵盯上的壞人,他想跑是跑不脫的!”王亞樵自信滿滿地說道。
正聊著,服務人員已經開始上菜,王亞樵這才轉換著話題說道:“今天大家都放開肚皮吃,放開量喝,吃好,喝好,正經事情過後再商量。”
大家面前的酒斟滿以後,王亞樵端率先端起杯子道:“為我們大家的共同目標乾一杯!”
說著話,王亞樵一一同在座的每一位碰了碰杯子,豪氣衝天地把一大杯酒一飲而盡。
王亞樵今天在“綠波廊”設宴款待馮晨和韓國獨立運動領導人金九、安昌浩等,是前兩天已經計劃好的。
日軍自從佔領真如、南翔後,得意忘形,有消息傳出來說,日軍準備在四月份天長節的時候,也就是日天皇生日那天,在日租界虹口公園舉行祝捷大會。
日本侵略了中國,還要在中國的土地上舉行祝捷大會,真是強盜!王亞樵在得到這個消息以後,肝膽吐血,怒發衝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