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還待驗證。
小寧跟著薑谷主進了竹屋,她忙上前把面色蒼白的沈大哥扶住。“大哥,你這會兒,身上還舒坦麽?”
沈大哥對她回以一笑:“元嬰已經醒了,只是筋脈乍開,一時有些承不住。”沈大哥明顯身上無力,不自主的稍靠著她,她努力扶穩。
陸臻看著沈靖綏將倒在傅蕙娘身上的力道控制的恰到好處,實在是忍不住笑了。“這位是沈兄吧?真是林下秀致。”
她真想拿出一個野豬腿塞到陸臻嘴裡,怎麽哪兒都有你的事兒?沈大哥靠著她,關他陸臻什麽事兒?真以為自己澤臻四表了?什麽都能管?林下風致是形容女子的,已經很侮辱人了,林下秀致……
她客氣地對陸臻笑了笑:“陸臻?閣下常居何地?”
沈大哥現在身體不適,她不能在這兒和陸臻打,等著她先劃下道,看她怎麽收拾這個陸臻。
陸臻今著的是象牙冠,在陽光的折射下越發耀眼。“蕙娘?你想找我?以後你就知道了。”
誰準他這麽叫的?這邊劍拔弩張,那邊門已經開了。沈大哥也稍卸力,對她說:“妹子。不礙。”
小白在沈大哥的袖子裡探頭探腦,說來也怪,沈大哥昏迷時,她就不見了這小白。不過她不關心如何藏蠱的事情,只要小白在,她走陰火這段路途,沈大哥就能自保。
她再次邁入陰火,許是來過一次的原因,這一次已經不那麽刺痛,盡管如此,她邁步仍然十分艱難,小寧握著她的手腕帶著她走路。
“謝謝小寧姐。”“嗯。”
沈大哥就在不遠處等著她,陸臻也在……
“知道為什麽她走陰火那麽容易麽?”陸臻將傳音到了她耳裡,她既不去看,也不回復。“她來了很多次了。而且又是純陰體質,每走一次陰火,對她來說,都是滋補。”
她可算明白薑谷主的反常了。蝴蝶谷三不治……
薑谷主這是暗戀小寧姐?所以她提到實力的時候,薑谷主不聲不響地找了個場子回來。也對,小寧姐是那麽驕傲的人,如今實力進境大不如他們,心裡肯定不如何舒服吧。
薑谷主還真是……
她和小寧才走了兩步,突然小寧身體一滯,她不禁別過臉去。
“怎麽了小寧姐?”
小寧垂下眼瞼,說了一句:“你……跟我走吧,去一趟族裡。”
她聽錯了吧?小寧姐邀請她?紅狐族,她早就想去了,只不過是求路無門,在等陳狐狸而已。
“阿,真的嗎?我真的能去?那我可以不可以帶著沈大哥?”
“族裡不可帶外人。”這種冷淡的語氣,真讓她懷疑,剛才發出邀請的,也是她麽?
“那麽我下次再去吧。”等陳狐狸也是一樣的阿。
“好。”話至此處,仿佛也沒有什麽再說得了。
陸臻衝傅蕙娘看過來,笑了一笑便禦劍走了。小寧亦衝她頜了首,算是打過招呼。熱鬧來得快,去的更快,這會兒她體貼沈靖綏不能禦劍,兩人緩步行去,此處山谷上都是些花草,天地廣闊,兩人信步而行罷了。
天色黑時,沈靖綏身上已經回復了不少氣力,且出谷甚遠了。
遠處有一道極微弱的妖氣,她不想去管,約莫是什麽聞道期的小精怪,就是小花草開智了也未可知。
“沈大哥,你看。”她指著天上月。“你說天的上面是什麽?還是天麽?”
兩人行來已將自身氣息掩蓋,夜涼如水,月色萬古無波般懸在遙遠的天際上。有朝一日,她到了天界,一定要去看看,天上面是什麽?
沈靖綏極溫柔地側首注目:“我們飛上去就知道了。
”她笑了笑:“小時候我躺著看月亮,也躺著看星星。他們常說星星是逝去的親人。有時候星星閃阿閃阿,我覺得是我爹娘在跟我說話。”
沈靖綏已死過一次,他不能再這麽放任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知道他要什麽,他應該為之付出努力。所以他伸手撫了撫傅蕙娘的頭頂心,表示自己在傾聽,且在陪伴。
“我有個夢想,我想讓所有人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沈大哥,我出生之後就被我一位姑婆照管,錦衣玉食不曾少過。可我並不是家裡的中心。姑婆才是。”她將往日的秘辛道來,已不覺得痛。
“可我並不是沒人愛護的,我爹娘有留下忠心的管家。但是你知道的,我那時太小了,也沒有修煉的天分,所以我看到過很多不公平的事。沒人擋住我的眼睛,告訴我,那些不好,那些不該看。”她緩緩地陳述著。
“我不覺得難過,我慶幸沒有人擋住我的眼睛。我慶幸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毫無遮攔的,我看到的苦難那麽真實……沈大哥,我不覺得我的夢想很傻。我覺得人人生而平等自由, 我就是要實現這件事。”
“從前的我太弱小了,沒辦法改變什麽。現在我看起來好像厲害了一些。其實我還是和當年一樣的。我知道,改變了法典卻改變不了人心。就算法典再好,人心也可以去選擇跟從或不跟從。”
“或許是法典創造了習俗,或許是習俗創造了法典,但那些其實都是來自於人心的。有時候我想,不修行的凡人真是堅韌阿!人生那麽短暫,但卻好像比修仙的人還要忙碌。”
“明明只能活上百歲,卻要去實現抱負、滿足欲念……戰爭與新的朝代總是很快出現。”
“我讀過史書的,最開始的奴隸只是一瓶酒就可以交換的,到現在,境況已經好的太多了。這是朝代更迭中,某些人的努力。”
她偏首看著沈靖綏:“大哥,所以我知道為什麽有人前仆後繼的去做某些事。盡管一個人或者說一群人的努力,或許僅僅只能改變一段時間,一部分人。但是,終究是有用的。這世界需要英雄。大哥,我覺得我就是英雄。”
沈靖綏的目色格外溫柔,他站定了腳步,看著蕙娘的眼睛說道:“英雄不是孤身一人的,英雄都有很多人追隨。就像皇帝也需要將軍一樣。讓大哥做你的第一個追隨者,好不好?”
“好。”她笑得格外燦爛。
沈靖綏捏起她的鼻子尖:“那再答應我一件事,隻做勝利長存的英雄,不做犧牲壯烈的傻瓜。”
“好。”
傅蕙娘忘了,她的第一個追隨者,並不是沈靖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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