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汗薄衫透盡殤苦相思浮眼相望;悲泣珠落他人窗憐憫是堪比瀟湘。 手裡的牛皮紙封面的書被我抱在懷裡壓折了一個角,四處找不到李思才想起來手機裡的未讀消息。
“蔓,我先回學校了,剛剛發的通知宿舍樓下領書報道,我幫你點到領書別擔心,祝好運,麽麽噠。”
“蔓,領過書了,也幫你簽到了,沒有被發現哦,你那邊怎麽樣了,好了要打電話給我哦,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我就不去接你了哦,嘿嘿。”
我沒有打電話給李思,也沒有回消息,坐在地鐵裡,一直在想辦法撫平那個被我壓折的角。
回寢室的路,特別漫長,我冷的發抖,沒有外套,也沒有人陪。便利店裡靠門的長桌坐滿了人,隔著凝結在玻璃上的霧氣看不清他們的臉,溫婉的光線打量著形單影隻的自己,我曾經也坐在那裡捧著熱乎乎的湯捂手看外面冷得直哆嗦的過路人,蕭條的枯枝和落寞的街燈都在晚風中噤了聲。
“同學,你沒帶傘嗎?”好瘦,下顎線真好看,嘴角微微上揚,咬肌微微收緊,睫毛像閃著光亮,若隱若現的臥蠶,黑眼圈微重。我搖搖頭,緊張地說不出話來。身形高挑的他仍然微微俯身,嘴唇像被調整過透明度,果凍,這個詞當時在我腦中呆了半分鍾。“你等一下。”說完他轉身向大廳走去,一身紅色的運動衫,那麽顯眼,後背隱約的蝴蝶骨,那麽瘦,他拍了拍一個身高與他一般男生的肩,說了兩句什麽,周邊五六人轉頭看向我,我一下顫抖,有些惱怒,卻更像是臉紅了,扭過頭去。
頭頂突然變得更昏暗了些,肩頭一陣溫暖,微重。一股力推著我向前。“哥,下課啦?”哥哥正讀大學,學美術,我不知道哥哥是如何逃脫爸媽的魔爪的。天轉冷。“蔓蔓,把包給我吧。其實我不冷的,寢室還有厚衣服,你不用趕過來送的……”後面說了些什麽,一句都沒有聽清,隻聽雨中奔跑的男生嬉笑著,或許說是嘲笑比較合適。“秦深,人家有男朋友啦,那是故意不帶傘的……”我也不知為何,莫名的生氣起來:“你以為我願意啊?我都快念高三了,還浪費周末時間來給你送衣服,真是不知福。”
濕透的衣衫,我還是執意要一個人走。和那些嘲笑。盤旋在天空中的雲雀,雨天也不知躲進屋簷,嘰嘰喳喳的。
手凍得發僵,寢室門的鑰匙什麽時候這麽難轉動了。我無力的敲了門,癱坐在門旁,糾結。
“蔓,怎麽了這是?怎麽坐在地上?”
不知哪來的力氣,我撲了上去,抱住李思,嚎啕大哭,樓道的寢室門一扇接著一扇的打開,悄悄探出的腦袋,我都不認識。李思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背上我的手,又迅速放回我的背,輕輕的撫摸著:“來,乖,我們進來說。”她扶著我進門,用腳輕輕把門關上後,順手拿起桌上的空調遙控,“嘀”的一聲,我也已經癱坐在椅子上。
李思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我的手上,好燙。
“怎麽了?不是去討論書去了麽?怎麽還難過成這樣?”
我掛在陽台的珊瑚絨睡衣被她拿下來披在我的肩上,隨後拿著手機說了一句:“等會聊,蔓回來了。”便一直用手摩擦著自己的後背。
“喝口熱水,暖和些,說說看,怎麽了。”
她看著有些抽泣的我,皺著眉頭,時不時發出短暫的一聲“嘖。”
“思思,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簽約,
我怕,我怕被爸媽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思思,你說我該怎麽辦?” 李思拍了拍我的背, 抽了桌子上的面紙,按了按我的臉頰。
“好了好了,不哭了,出版社怎麽說?要和你簽約嗎?簽約作家嗎?會幫你發書嗎?如果你能成功呢?你爸媽會不會就不怪你了,你證明了自己的路是對的。你慢慢和我說說出版社怎麽說的。”
“不過你爸媽也是,怎麽會讓你簽這種幼稚的東西。”
“沒事的,沒事的。”
一張白色的A4紙和一隻簽字筆就那樣拍在我的書桌上,媽媽站在身邊,眼裡的光有些暗淡。爸爸沒有發火,隻是發號施令:“你按我說的寫,然後簽字。”
“我會認真學好財會,接受爸媽的意見,好好生活工作。若是自己有別的出路,任何後果自己承擔,從此與父母斷絕關系,生活好與不好,日後不責備於父母,也不歸功於父母。蔣蔓。”
我不記得後來和她說了多久,我也不記得自己後來是如何睡去的。就是抱著書醒來,背面的牛皮封面又折了一處。我下床把書放在電腦下面壓著,收拾完便拉著李思出了門。
路兩旁的桂花樹還沒有到天香雲外飄的時節,李思一路上和我講著這個女生穿的什麽牌子的衣服,那個男生的鞋好看,這個女生皮膚好,那個男生長得醜。每天都這樣,或許哪一天我站在教學樓裡會覺得所有人都不陌生。
除了漸行漸遠的你。
你說,我會像趙默笙因為官司重新遇見何以琛一樣因為我的小說再次遇見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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