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天降神兵

　　半夜，程鎧站在一棟似乎正準備拆遷的大樓樓頂，站在水泥護欄之上，俯視著距離六七十米的地面，腳有點發軟。

　　他回想之前的經歷，在瀕死狀態進入賢者時間的次數，一共有五次。

　　第一次，飛天的時候賢者時間結束，從高空墜落，快落到地面時突然再次進入賢者時間;

　　第二次，是被八個醉漢狂追猛揍，手掌挨了一刀，生死存亡之際，進入了賢者時間，成功反擊逆襲;

　　第三次，是燃姐在家受到攻擊，他急瘋了的情況下，直接爬上高樓跳下，快著地前進入賢者時間，拔空而起;

　　第四次，是那一男一女兩個修者殺上門，他被那持劍女子一道劍氣斬斷一手一腿，眼看著大劍即將落下，燃姐將和自己一起被殺，直接進入了賢者時間，鎖定住了長劍;

　　第五次，唐裝老者的金色光索將他緊緊纏繞，下一刻就要被切成肉塊時，他進入了賢者時間。

　　說起來，似乎只有第三次為了救燃姐，跳樓進入賢者時間，是他主動進入瀕死狀態的。其他的四次，全都是危險突然降臨，他幾乎是在必死之際進入了賢者時間，從而化險為夷。

　　每一次，包括主動跳樓的第三次，他在進入賢者時間之前，都有著強烈的自己快要死了的感覺。從來沒有覺得“不用擔心，我會進入賢者時間，不會真的死掉”。

　　所以他並不敢將“自殺”當成是進入賢者時間的常規辦法，他並沒有把握，每次快死的時候，就一定能進入賢者時間，把自己救回來。

　　就好像現在，站在這高層樓頂，望著下方，他依然能感覺到恐懼，這一躍而下，究竟是進入賢者時間飛天而起，或是直接變成肉餅，一命嗚呼?

　　他忍不住想，如果沒有那經歷瀕死的感覺，如果就是突然之間的襲擊，讓他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比如那短發惡女一記劍氣過來直接把他腦袋切掉，那他是否還能進入賢者時間?

　　程鎧幾次把腳伸到空中，但都猶豫著縮了回來。

　　算了，還是用傳統方式吧。程鎧表情訕訕地準備從護欄上跳下來。

　　“哎！你別想不開！別衝動啊！有什麽事好好……”

　　一個打雷般的吼聲在天台上炸響，戴著安全帽的一個大漢滿頭大汗地推開頂層的隔間門，對著程鎧大叫。

　　正準備把腳縮回來的程鎧，被嚇得一個激靈，整個人沒站穩，直接掉下了樓去！

　　“臥槽！”安全帽大漢一口氣爬了二十幾樓，差點沒累背氣過去，這會見到那人竟然還是跳了下去，一顆心往下沉，一邊掏出手機準備報警，一邊衝到護欄邊向下望:“喂，妖妖零嗎，我要報警哇，我看到有人要跳樓，不對，他已經跳下去了……唔。”

　　安全帽大漢視線在下方梭巡了一圈又一圈，在手機裡傳來接線員的詢問後，才有些納悶地說道:“但是他跳下去就不見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後方的高空中，一頭冷汗的程鎧正無語地望著他的背影。

　　程鎧看著那安全帽大漢一頭霧水地揉著眼睛下樓後，飛向了極高空處，閉著眼睛開始感受天地間的各種動靜。

　　經過與那三個斬魔會修者先後的戰鬥，程鎧隱約發現了一些規律，正如燃姐所說，很多能力，他似乎都是在面對那些修者時才會突然具備的，他似乎是可以將別人的能力據為己有，但僅限於那一次的賢者時間中，在之後哪怕是再度進入賢者時間，

也無法使用了。　　而唯有他自己琢磨出來的，如飛行、瞬移、烹飪之類，才可以每次都能使用出來。還有一些能力，像當初他跳樓進入賢者時間，疾速趕往周燃家時，全身噴火的能力，似乎和他的情緒緊密相關，只有在極度焦急、暴躁、憤怒的情況下，才能不知不覺用出來。

　　程鎧從韓清辰的記憶中也沒能找到能解釋自己賢者時間的原理，而且他的記憶中，關於具體修煉的部分，十分模糊蒙朧，根本看不清楚他修煉的細節，不知是這些記憶原本就有自我保護的能力，還是因為他的意識已經陷入崩潰，記憶支離破碎，才會這樣。

　　方博偉曾經說過，所謂修者，是能夠從各種各樣日常所見的物質中汲取到能量化為己用的一群人，這種能量，被稱為靈氣，而為他們所用，儲存於體內後，就叫真氣。

　　程鎧那時說他不是修者，根本不知道什麽靈氣真氣，也沒有感受過。

　　但事後細細回想，或許……他並非從未感受過，或許……他只是感受到了，卻不知道那就是靈氣而已?

　　曾經有許多次，程鎧站在他那租屋小樓的天台頂上，仰臉閉眼，感受拂過身體的輕風，傾聽著四周各種各樣的聲音，細嗅著數以千計的味道，周圍的一切都蘊藏著讓他著迷的信息，隱隱約約中有種吸引他的“東西”，仿佛伸手可及，卻又一直如隔薄霧，看不真切，搞不明白。

　　現在想來，或許當時，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天地萬物之間的那種靈氣，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沒有主動去汲取，去控制而已。

　　至於那總是快要觸到，卻又總是沒能觸到的“東西”，他卻依然不明白，到底是什麽。

　　程鎧傾聽著整座城市的聲音，感受著整座城市的動靜，他有種整個身體和氣息同整座城市連接在一起，變為一個整體的感覺。

　　忽然，城市某個角落的一場追逐吸引了程鎧的注意力，他的聽力和嗅覺重心立刻轉移了過去，人也在空中開始移動，向那個方向飛去。

　　……

　　女孩在前方飛速地行進著，穿街過巷，沒有任何停頓，她的腳步極快，但卻看不出一絲的慌亂，仿佛行進的每一步都在她的計劃之內。

　　女孩看起來年紀很輕，頂多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也非常漂亮，五官極為精致，讓人毫不懷疑再過兩年長開後，會成為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女孩穿著棕色皮外套、深藍牛仔吊帶裙、黑色小皮靴，扎著個長長的馬尾辮，行進的時候一甩一甩的，十分有靈氣。

　　到了一個老街巷子中，女孩忽然停住了腳步，前方一個一米九十多、在這大冬天仍穿著背心、露出纏著黑色鐵鏈的雙臂，看起來就不太正常大漢攔在路中間。

　　而在女孩後方，一個戴著金邊眼鏡，一身OL打扮，紅唇似血的妖豔女子，也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攔住了退路。

　　“謝錦妍，這回……你還能往哪跑啊?我追了你整整一年了，你可真是屬耗子，屬泥鰍的，不過這回我找來了郭師弟幫忙，你那些滑不溜手的手段，沒處用了吧?”

　　妖豔女子扶了下鏡框，頗為得意地說道，她的中文聽起來有些別扭，而後她探頭對街巷另一邊的纏鏈大漢喊了句韓語，顯然這才是她的母語。

　　纏鏈大漢郭師弟面無表情，冷漠地點了點頭，便算是招呼過，然後抬腳便向站在路中間的女孩走了過去。

　　雖然這老舊街巷本來就沒什麽行人，兩邊的店鋪也大都已經關門，但零星的還是有三倆街坊在駐足聊天，一間雜貨鋪也依然開著，中年店主坐在門口為玩著手機，但他們似乎都對街巷中間發生的詭異情景視若不見，好像根本沒有這三人存在，剛剛那什麽“往哪跑”、“追了整整一年”、“郭師弟”之類的話也都沒有聽見一般。

　　纏鏈大漢起先是慢步行進，然後是快步疾走，接著變成大步狂奔，像一頭憤怒的公牛衝向了路中間的女孩。

　　那女孩卻是不退反進，右腿微屈，身體微微一個定格蓄力，猛地彈了出去，直接和大漢撞在了一起。

　　嘭！——

　　一聲悶響，纏鏈大漢退了兩步，女孩卻是像炮彈一樣倒飛而出。

　　眼力極好的妖豔女子甚至可以看到，女孩鼻子、嘴角飆射出的鮮血，得意大笑:“居然和郭師弟拚力量比拳頭?你真是腦子……”

　　但她話還沒說完，忽然臉色一變，因為她發現那女孩居然借著反彈倒衝之勢，直接向她襲奔而來。

　　女孩五指成爪，帶著勁風劃過，妖豔女子根本不敢硬接，只能飛快後退，兩手連揮，一道接一道的紅色粉末噴出，試圖附著在那女孩身上，但女孩似乎早有預料，輕巧地轉身，躲過了粉末，身形不停，已是從妖豔女子身後衝出。

　　“阿西巴！”妖豔女子緩過勁來後，正準備喊上郭師弟一起追，卻看到旁邊一條鐵鏈嗤啦啦伸過，一下纏住了街巷邊緣正要拐出的女孩右腿。

　　被鐵鏈纏住的地方，黑色打底褲瞬間迸裂，小腿鮮血淋漓，那條鐵鏈就像毒蛇一樣，緊緊“咬”在了她纖細的腿上。

　　鐵鏈的另一端，竟然是從那大漢郭師弟的手臂中伸出，這鐵鏈緊緊地連著他的臂骨！

　　妖豔女子大喜，哈哈笑著衝了過去，看到女孩正在使勁地想要扯斷鐵鏈，不由笑道:“郭師弟的鎖魂鏈，哪是你想扯就能扯斷的?就你現在的修為，別說鎖魂鏈，連我的玫瑰萬花你都不敢接，除了能跑，你還會什麽?”

　　妖豔女子看著女孩倔強的俏臉，得意笑道:“你是不是很不甘心?覺得很窩囊?是不是覺得只要再給你幾年時間修煉，我和郭師弟就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可惜啊，你是野修，既然是野修， 那你就沒有修煉的資格！”

　　女孩低著頭，眼中閃過一道決絕的目光，但就在她要有所動作前，身前忽然一暗，一個身影從天而降，擋到了她的面前。

　　妖豔女子和那郭師弟都是一愣，看著這個衣衫襤褸，跟破要飯似的男人，好像從天上掉下來一般出現在他們與女孩之間，然後雙手抓起那根纏著女孩小腿的鐵鏈，用力撕扯。

　　郭師弟用力一抽連著手臂的鐵鏈，卻發現中段被那男人抓住後，自己竟然拉不回來?！

　　“你是什麽……”妖豔女子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嘎嘣一聲脆響，郭師弟的鎖魂鏈竟然被那男人直接徒手扯斷了！?

　　然後那男人抱起女孩，竟然直接衝天而起，眨眼間消失在了夜空。

　　妖豔女子和郭師弟別說追了，根本連反應都還沒反應過來。

　　“喔都凱?”妖豔女子一臉愕然地看向郭師弟。

　　“臥槽！！飛起來了?！連伯！你看到沒?剛剛那有個人，抱著個人！飛起來了！！飛走了！臥槽！太叼了啊！！誒?這兩個人看著也好奇怪，這哥們剃個光頭就可以去COS陳果漢了！哎呀臥槽！剛忘了拍照片拍視頻了，真的飛起來了……”

　　旁邊一個中學生表情誇張地鬼叫著，跟雜貨店的店主嗷嗷大叫。

　　而旁邊那些街坊和店鋪裡的人，也都開始對著妖豔女子和壯漢郭師弟指指點點起來，甚至有人拿起手機想要偷拍，但卻發現手機全是黑屏，好像是出故障了?

　　等到那些人的手機恢復，再抬頭看向街巷中間時，那一男一女早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