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水星,中立星球,一群跨文明無政府主義者逐漸聚居而形成的地方。這裡沒有稅收,也沒有官方,甚至連治安維持都是自發形成的盈利性保衛公司,而這顆星球也有松散的議事機構,會排斥任何會給星球體制帶來動蕩的勢力和個人。
不過,這裡也存在著一個暗地裡謀求顛覆星聯的地下組織,也就是星聯反抗軍。
只不過,反抗軍在射水星的存在比較低調,劃分為了不同的組織,有商業公司,有教育組織,也有武裝組織。
白仲褀和琳茵兩人來到了射水星,白仲褀也有些驚歎這個沒有真正政府存在的中立星球,居然可以這麽繁華。人口超過六十億,來自銀河各個文明的人口,在此雜居聚居,形成了別具風格的多元化社會。
能在這裡生活的人,即便種族大相徑庭,但是意識形態上接近,他們寬容其他種族的智慧生命,並且向往高度的自由,不喜歡被約束。
琳茵在白仲褀回歸之後,感覺重新獲得了主心骨。雖然她並不是白仲褀的女人,但是琳茵卻總不由自主地想往白仲褀的身邊靠。
“其實射水星不止星聯反抗軍一家反抗組織呢,反對文明主體政權的異見組織,大大小小有上百個,但是少有像是星聯反抗軍這樣軍事色彩比較濃厚的。”琳茵不是第一次來射水星,她跟反抗軍的人來往比較多,所以這一次也是她來帶路。
白仲褀能夠理解,反抗軍本身就是軍事組織,而且參與者也大多是遭到清洗的前宇宙軍成員,他們本來就是軍人。
其實復仇這件事,根本不需要反抗軍的力量。只不過,他還是想見一見這些人,畢竟跟蕭聿作對,而且也都是自己的老部下。
來到外面掛著食品有限公司招牌的反抗軍總部,琳茵這個熟臉很快就帶著白仲褀一路見到了反抗軍現在的負責人。
他和琳茵走進辦公室,辦公桌後面一個看上去有些年輕但沉穩很足的男人轉過椅子來,對著琳茵笑道:“歡迎琳茵小姐,我相信你一定帶來了好消息。”
琳茵則笑道:“遲嘉,你看看我帶來了誰。”
遲嘉愣了一下,望著琳茵身旁站著的挺拔男子,他沒有穿那一身標志性的白色元首服,看上去也滄桑了幾分。
遲嘉原本的笑意在臉上消失了,變得十分嚴肅,他站起來,看著琳茵問道:“你是從哪裡找來的這個冒牌貨。”
白仲褀原本臉上還掛著笑容呢,遲嘉他是認識的,還親自給他授勳過,沒想到一進來就被人家打臉了。
琳茵急了,她叫道:“你眼瞎了麽?瞪大你的眼睛仔細看看,這是我們的元首啊。”
遲嘉表情仍舊嚴肅,“這兩年不是沒人嘗試過用整容的方式去搞一個舊元首出來裝神弄鬼,收攏人心,但是我們不需要這樣。大家都是為了爭取建立一個沒有暴政和恐怖的星聯而戰鬥的,我們不是為了已經死掉的舊元首打天下。”
琳茵還想再解釋,白仲褀卻伸手攔住了她,白仲褀看著遲嘉,說道:“我記得許蘭舟當時做軍官初次評定的時候,認為成績幾乎滿分,性情也好的你,能夠成為宇宙軍未來的頂梁柱,我也非常看好你,你也打出了自己的功績。”
遲嘉表情不變,說道:“了解我的過去並不能證明什麽。”
白仲褀點點頭,道:“確實。”
他的一雙眼睛發亮,遲嘉仍舊堅定,兩人對視了片刻。白仲褀笑了出來,說道:“不願意為舊元首而戰,而是為了星聯而戰嗎?所以假設你們真的推翻了蕭聿,也不需要一個新的元首出來,或者讓舊元首複辟對嗎?”
“沒錯,”遲嘉說道,“不應該有人站在其他人的頭上。”
琳茵是銥星人,她從小接受的東西就跟遲嘉是不同的,她焦急地說道:“可是有人天生就是在所有人上面的,元首就是!”
遲嘉搖頭,道:“他不是舊元首,他也沒有至高指令。”
白仲褀點點頭,倒是承認了這一點,他問道:“你是害怕我的出現會奪了你的權嗎?”
遲嘉仍舊沒有遲疑,說道:“反抗軍的權,沒有什麽好奪的。”
“我很好奇,之前你能夠那麽自然地在宇宙軍,做一名元首的軍官,為什麽現在就不能了?”白仲褀其實真的一點都沒有生氣,因為反抗軍內的這些人,不值得他生氣。
遲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星聯不需要一個元首。”
白仲褀又笑了:“你就沒考慮過,我萬一是真的,然後真的把蕭聿拉下馬來,你怎麽辦?”
遲嘉淡淡地表示:“那只是換了一個我們反對的對象而已。”
就在此時,他的辦公室門被推開,一個混血男人走了進來,揚聲道:“老艦長,這是你自己的說法,不是我們的想法。”
白仲褀看著他,微笑道:“好久不見,塔什維。”
塔什維神情微微激動,立正挺身,驚了一個軍禮,道:“飛行機師塔什維,向您報道。我已經做好重新飛上天空的準備了。”
遲嘉看著塔什維,問道:“塔什維,你難道想讓反抗軍分裂嗎?”
塔什維也笑了,他看著遲嘉,表情憐憫,說道:“老艦長,我一直都很敬佩你,你本事比我們所有人大。可是,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想法。我是軍人,我喜歡我的宇宙軍,可是我不喜歡蕭聿。什麽自由、什麽平等這類的東西,我也不管是不是你為了自己野心的借口,但是我知道,我願意跟元首作戰,去重新光複那個充滿希望的星聯。”
他指了指頭頂,對遲嘉嘲諷地道:“你可以看一看外面現在的情況。”
遲嘉臉色開始陰沉,他打開了屏幕,裡面的畫面正是外面各個角度的監控攝像。
巨大的飛船籠罩了射水星的表面,數百數千的戰艦漂浮在這座城市的上空,已經被蕭聿廢止的三向閃電標記,出現在戰艦的船身上。
不知道多少反抗軍的人,大多是人到中年的老男人,衝出去到了外面歡呼著,流淚著。
遲嘉的臉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