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全世界人都矚目著帝都的另一個地方,銥星元首白仲祺與C國方面舉行會談的大會堂。
對白仲祺而言,這樣的一場會面,儀式性的意義要大於實質性的意義。雙方都不會深入地去討論什麽具體問題,只不過跟之前的30人訪問團類似,是友好姿態的一種展示。包括白仲祺和另一方,都略顯拘謹,交談也比較外交辭令話。
閉門會談之後,是雙方的共同發布會,這也是真正釋放給外界的一個重磅訊息。
“……我非常欣喜,能夠與同C國有深厚淵源的銥星聯合帝國元首白仲祺陛下展開這次的會談。這次會談的成果是豐富的,影響將會是深遠的,對於建立和深化C國和銥星聯合帝國的雙邊關系,有著重要意義。我與白仲祺陛下正式決定,C國和銥星聯合帝國在今天共同發表聯合公報,正式建交!”
這個並不令在場的記者和觀察家們感覺到意外,本身銥星選擇C國作為第一個正式出訪的地球國家,就已經表達了很多內容。
接下來是白仲祺的發言,他的講話才是所有記者們的重中之重,也是全世界人都在關注的。
白仲祺站在演講台上,一身白色的元首服顯得英武不凡。他微微調整了一下話筒,神色平淡又肅穆,配上他清秀的五官,讓人覺得別有一番魅力。很多記者更是對著他,瘋狂地在拍照。也許是基因優勢解放的緣故,白仲祺感覺自己似乎這幾天又開始了身體變化,不僅身材在長高,而且似乎變得也更帥氣了一些。
他的開場同樣是一些營養不足的客套話,諸如來到地球非常高興,感謝各位前來之類的話。但沒有人敢放松對他演講的關注,因為其中的某一段話,甚至某一個字眼,可能就會決定地球的整個未來。
“……的一番親切交談,讓我再度對銥星和地球的合作加深了信心。我在這顆星球上出生並成長,地球是我的第二故鄉。我也深深地了解,這個星球上的人們,有著怎樣偉大的創造力,可以說,在整個宇宙中,人類也有對比其他先進文明種族,毫不遜色的一面。
作為銥星聯合帝國的元首,也作為半個C國出身的地球人,我樂見雙邊關系的和諧發展。地球人正在緩步地進入宇宙,宇宙的魅力和機遇吸引著每一個文明不懈探索。在這裡,我代表銥星聯合帝國,邀請與我們價值觀相似、可以求同存異,並且真誠且友善的朋友,加入到我所發起的超國家主權政治實體——銥星-地球星際聯盟,走向深空,走向宇宙,星聯不但將致力於統合銥星和地球的力量,向其他恆星系統進發,同時也將著力解決地球上的問題,如氣候變遷、生態汙染、戰爭、貧窮和饑餓,並且為了開創更燦爛的共同文明而努力。
銥星聯合帝國將在C國帝都開設大使館,除負責與C國的往來外,還會兼顧與地球其他國家的關系發展。我們歡迎,願意並且符合標準的地球國家,與聯合帝國展開入聯談判。現在,我國正與C國開展入聯談判,我也衷心希望,C國能夠最終選擇加入星聯,與銥星一道合作致力於提升和發展文明的事業。”
白仲祺的演講篇幅比較簡短,但是信息量還是相當巨大的,基本上剛才那位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講,現在全是由白仲祺說出來的。他給出的信息,稱為石破天驚也一點不為過。
銥星居然要跟地球國家進行合作?而且目的居然是走向宇宙,進行星際開發。幾乎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
這其中蘊含著多麽巨大的好處。銥星手裡的科技,從指頭縫裡調出來點他們都看不上的,就夠地球吃上幾百年上千年的了。而進入宇宙之後,以行星為開發單位的資源獲取,甚至是開辟出的新國土、新市場,都將帶來巨大的利潤。更不要說,星聯還會協助解決地球國家的一些內部問題,如果是個窮國,抱上了這根金大腿,那麽國內原本吃不上飯的窮人,說不定以後也能過上好日子了。自然,這種考慮是不在很多發達國家考慮范圍內的。發展中國家人民的死活和生活好壞,他們本來就無興趣。 用腳後跟想,這種所謂的合作都不可能是平等的。甚至有可能是換一個名號,實際是銥星統治地球的一種方式。但這種統治模式,是絕對可以被普遍接受的一種。無論從掌握地球國家權力的群體還是普遍的中下層民眾,人人都是可以在這個體系中得利的。
一直以來,特別是西方人很多對於銥星的動向非常不理解。在他們看來,銥星雖然艦隊規模小了點,但是科技實力和武力極端強大,看他們之前戲弄美軍的表現,征服地球也不在話下。正如幾個世紀前,歐洲人在發現新大陸的時候,搶奪原住民的土地,掠奪各種貴金屬和一切有商業價值的資源。一些人覺得,銥星發現了地球,應該做跟他們幾個世紀之前相同的事情。
然而銥星人現在做的,就像一群歐洲人來到了16世紀的美洲,看到了一群衣衫襤褸的印第安,送給了他們食物、火槍、衣服和各種各樣的東西,為他們建造了溫暖的房屋,教會給他們耕種的技巧,甚至還給了他們可以探索大海的帆船。
這不是腦殘嗎?
可實際上,這個類比是很愚蠢的。因為白仲祺本身就是地球人,生活在C國的人們,本來就是他的同胞甚至家人。達則兼濟天下是這個國家和民族悠久傳承的精神和價值觀,與西方近代才流傳起來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有些近似,但更為主觀。
本質上,星聯的出現超出了很多人的預料,還是因為價值觀和動機上的差異。
白仲祺掌握至高指令,享受著地球上可能最強大的權力和戰力,但這並沒有扭曲他的人格。一個成年人的價值觀在形成之後,都會是相對穩定的。得到超凡能力一下子就自覺良辰日天的,那多是中二病。在得到至高指令之前和之後,白仲祺做得事情可能天差地別,但他還是那個之前會抽出時間,指導自己的學弟學妹功課的好心學長;還是力所能及處,願意幫助一個需要幫助的人的三觀正常的青年。區別只是,他以前可能只能為一個行動不便的殘疾人打開一扇商場的門,可能只能教給一個積極向上的孩子簡單的小知識——現在,他能夠引領整個行星的文明,去給更多的人帶來更豐富的物質生活,並讓原本就多姿多彩的文明繼續壯大發展。
在西方的文明環境中生長的人,表面看起來文明,但實際卻更加的強盜化。力量和法制是維持西方文明的最堅固的兩大要素。強者索取一切,似乎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這只是分離出時間片段去看問題,幾乎所有的西方文明,在凶蠻強橫之時,都已經埋下了敗亡的禍根。
在白仲祺看來,真正的強大,是有能夠斬碎一切的力量,同時又能夠有同化和吸納一切的寬容。
對白仲祺乃至銥星而言,以粗暴手段征服地球,且不提造成的創傷和殺戮,能給聯合帝國帶來的好處也是有限的。一些心理上一直反抗帝國的人,即便是懾服於威壓,同化和吸收可能也會花費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時間。白仲祺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那麽久。至少,只有幾千人和技術的銥星聯合帝國,在半個世紀內,可能都難以真正地去探索這個宇宙中的銀河了,精力將被浪費在不斷地鎮壓和屠戮地球人上面。摧毀掉了地球的政治上層建築,重新統合地球力量,雖然不是不可能,但是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將大大增長。重新去建立文明, 讓地球人可以被銥星所用,那又不知道該花多長時間。
最嚴重的是,作為一個單一種族多元文化行星,可能地球對很多高等星際文明來說,最大的價值是地球人在數千年來創造出的豐富文明,以及地球人非凡的想象力。銥星摧毀這顆行星,等於把最有價值的東西,給全盤毀滅了。而幾十億富有想象力的人口,在被征服和打擊之後,價值也將成數量級的下降。
宇宙中很多擅長於精神和心靈力量的文明,都嘗試過種族洗腦和奴化這類行為。但是這些文明最終大都都湮滅在了歷史長河之中,多數敗在了類似銥星這樣具有進取心又不斷進步的文明手裡。即便意識體的奧秘已經被很多文明所解析,但是還是沒有文明可以破譯出,為什麽被強行干涉的意識體(種族個體),將失去了最重要的發展潛力,最終使得整個文明失去繼續向前的機會。
地球上的人,不理解為什麽上帝一樣全知全能的銥星人,選擇去幫助和善待一隻螞蟻。實際上,他們存在的不僅僅是螞蟻的弱小,還有螞蟻狹隘的眼光。
至少在銥星,即便排除銥星人盲目信任已經統領他們五千年的元首這個因素,絕大多數銥星人的眼光都足夠開闊,明白星聯對於銥星聯合帝國的意義,也欽佩提出這樣一個看上去既宏大又寬容設想的帝國元首。
只需星聯能夠正式步入軌道開始運行,銥星可以在一年之內發起對其他星系的探索和移民活動,甚至在十年之內,在這個新宇宙中再度成為跨數個恆星系統,擁有強大艦隊和不斷進步的偉大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