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沈富財見面主要是這個問題,不過既然來了方少雲當然會問及嶽陽特區工作開展程度,有什麽困難需要聯盟幫助解決等等。
工作忙完次日方少雲帶秀嫻登上了嶽陽樓,到了嶽陽才知道所謂嶽陽樓就在嶽陽城牆臨江西門兼充城樓,歷史上這樓屢毀屢建,這也是磚木結構的不足之處。磚木結構省工易建、美觀華麗、可惜最怕火,腐朽也比純石結構建築也快了許多倍。而眼前之樓還是淳祜十一年(1251)剛重建,距這天才二十多年,因風雨侵蝕加近期戰爭殘破起來。
方少雲對城市的城牆雖不會致力全保護下來,最多挑選幾個有點特殊的留下來,但嶽陽城牆會拆而這嶽陽樓還是會保留下來的。這裡有李白、杜甫等人的詩作,范仲淹的嶽陽樓記。這些東西有特殊的人文價值,他破壞了現在沒什麽今後不免有些批評。
正因如此這次圍攻嶽陽方少雲讓護衛隊盡量不要破壞此處,有了這話所以炮擊城牆時其實相距較遠。只是近年戰事頻發,因守城士兵值勤守衛住宿炊飲,煙熏火燎吃喝拉撒等行為糟蹋,加炮轟城牆震動一付少窗破門汙壁的殘破景象。還好在有土根知方少雲意思,讓護衛隊守備營一個連暫時作為宿營地打掃還算乾淨,幾人進去不至於踏腳不下。
登上三層因水面遼闊還真有居高臨下、心曠神逸之感。方少雲文學功底差但生活感受卻不少,唯是有話說不了無法抒發。因而他索性帶來了嶽陽樓記一文在三樓誦讀一遍,邊念邊觀看風景直覺此文真道出他的感受,而此記乃是范仲淹觀圖所作,更佩服其文學功底。就是居廟堂之高則優其民,處江湖之遠則優其君一句此時此地也讓他生出更多感慨。
他在嶽陽樓難得陶醉不料土根派人找來說有事請他回去,問之乃是有人找來具體情況不清楚。知道不是緊急事務他雖放下心來,可再觀看景色興致有些索然,所以還是下了嶽陽樓向土根的指揮所而去。
到達指揮所經土根解釋才知道有個叫張烈良的人派了周隆、賀十二來荊州找聯盟議事,聯盟將之打發過來讓方少雲處理。聽是此事方少雲不知歷史上如何,要些武器裝備支援反正也不難,嶽陽輕易繳獲變換少量物資也不心痛虧不虧的。
支援一切抗元力量本是既定方針,他也不糾結對方身份毫不遲疑地讓土根陪著見了賀十二、周隆二人。見面通過介紹才知道二人乃是湖南製置使張烈良、提刑劉應龍的使者。
見面因有土根陪伴並自居次席,賀、周二人倒未曾覺得聯盟讓個小孩出面糊弄。他們找到荊州後接待的人經請示告訴他們此事將由少主處理,並將他倆送到此間見土根,由土根安排見方少雲。因這原因他倆雖吃驚這少主實在太年輕,怕他會有些不知輕重,在禮節上沒什麽不愉快的地方。
不管這小孩會不會瞎搞,有土根這個年青將領在二人不會懷疑方少雲的身份。只不過暗中打算這裡談判不如意再去荊州看看,既然這個奇奇怪怪的什麽聯盟如此安排總不能不尊重吧。
方少雲知道外人必然會糾葛他的年齡,這是他最無可奈何的事。想他人比自己,換個身份這樣的情形自己反應怕也差不多。這時代信息傳播量既小速度也慢,外人過來見到自己乃小孩有所疑慮也正常。
今天這二人表情還正常,當然也與有土根在場有關系。來人沒有疑難他也不會多想這類東西,坐定由警衛員上了茶退出就直奔主題問二人來意。
周隆先欠身開言,將張烈良等主要領頭人的姓氏官銜名號絮叨一遍後還不算,又說了通大義凜然的話語。他的話語雖控訴了元之殘暴,人民不得不反的情由,但此時並非商討檄文之時。而且聯盟不是他們此行說動一起抗元的對象,所以這話完全是毫無必要的空話,顯得突兀、多余。
方少雲也沒打斷他們的話,而是僅將之當成詩朗誦聽,對文人的口才他還是佩服的。賀十二見周隆跑題輕扯了他的衣袖,周隆這才知道自己有些偏題忘了首要任務。
於是說到主題上面道張烈良等人在全州、永州與譚州等五六個州已聯絡士紳豪傑數百人,轄下義軍義民二三十萬,準備在下月大起義,一舉恢復湖南路各州。然後與文丞相及朝廷合力先恢復兩廣、浙閩加江西諸路,次後反攻奪回江南。所有一切都已俱備,唯獨兵器裝備不足,知道文丞相曾從聯盟這裡搞到這些東西,特地來向聯盟求助。
這求助二字出口周隆似乎是覺得弱了氣勢,再次強調張烈良等人已組織起的人員數量之大、氣勢之盛。這話的意思不外是到聯盟這裡要點武器僅是錦上添花,而不是有什麽決定性意義或缺之不可。
這話內涵方少雲當然能辯別出,而且他才是真正認為一場起義不是武器為主,民意基礎更重要。如秦陳勝吳廣揭竿而起與秦軍就武器裝備比較差得不是一點點,最終秦還是滅亡在這次起義引發的狂潮中。在這場大勝利中決定因素不是起義軍武器裝備強多好,而是秦的統治天怒人怨。
現在元軍南侵燒殺搶掠老百姓確實是十分仇恨,可惜宋朝廷從來未向百姓宣傳過民族大義,也未宣傳過這場戰爭與內戰的區別。他們仍然是依照內戰模式在打仗,所以在之前軍隊作戰還是現在的起義動員時雖提及華夷之別,實際操作方式仍然是老一套。
方少雲這裡是全民組織、全民動員在打這一仗,不過這話他不想對二人說。雖然儒家思想中也有兼濟眾人的東西,但均富與普啟民智是他們想而不敢做的事,或者說是睡夢中有想睡醒了不敢碰的事。
方少雲這些年虧得方家谷是從零開始搞起合作社弄出個基礎,加一大批幹部。就這樣接手受到元摧殘地方時經濟上壓力雖大些,但比整合宋統治區的政治羈絆還是難分誰容易些。
現在是元為北方平叛南方軍事上壓力小一些,地方上士紳對元殘暴統治有了反彈,一些宋朝廷官員組織起義確實是個時機。可惜他們不能動員廣大民眾,還沒有作長期抗爭的準備,幻想一次起義將元軍趕回北方恢復江南地域,這完全是做夢。
知道這些起義前景不妙、症結為何,方少雲仍然不曾多說什麽,前次文丞相來人他不曾提,現在對二人更不會多說多話。這不是他心腸不好一心欲犧牲他人為自己創造有利條件,而實在是這話說了沒什麽用,或者只有徒傷感情作用。
道不同不相為謀,人家興致勃勃你潑冷水怎討喜?既然好心不會好報方少雲的態度只能是順水推舟,挑唆他們冒險主義過分,助他們武器裝備終究不算錯。
抱著這心態方少雲對文天祥的使者及現面前二人既不是唱反調也沒有跟著唱高調,反正是他們說的話再自大短視、盲目樂觀於他無關,他隻當耳邊風一般。唯是他們的招攬他婉言推辭了,這種高高在上恩賜般的招攬除非溺水之人般境地否則誰也不屑,況且洞若觀火的方少雲那裡會肯尿這些南宋官員。
不過雖對張烈良的起義前景並不看好,他的使者來要武器裝備的要求到是可以滿足。這次嶽陽之戰繳獲也不小,低價賣出也不算是虧本生意,畢竟這起義幫助聯盟爭取時間,白送也是便宜的,何況多少能收獲一些物資加金銀。
支援武器裝備既可以變廢為寶還有戰略利用作用,當然其它條件如招攬自己就免了。就算是配合作戰之類要求也完全不可能答應,這方面有距離遠根本無法配合的問題,根本原因是雙方戰役目標完全不同,戰略戰術也不一樣,怎能配合。
而且周、賀要求的配合作戰乃是宋起義軍為主體,護衛隊作為配角存在。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是他們認為整個南宋地盤即將恢復,聯盟所佔僅數十縣,還都是原南宋地盤,至時聯盟若不屈服只怕也是恢復對象。這話暫時說不出口,不管文天祥使者還是張烈良使者話裡話外還是有所隱擬。
方少雲對他們這樣的心態只能無語,他二世為人但官腔語言並不算精通,恰好別人當他小孩看話露骨些才能辯出味來。好在不管這些使者心裡有多麽驕傲但上門求人的事實無法改變,方少雲對他們的招攬裝聾作啞或用種種借口推諉也無法惡言相向,雙方保持了一定的臉面。
為共同目標方少雲爽快答應了二使者的要求,並派出戰船將武器裝備幫助運輸了一大段路程。此事一了他即離開嶽陽回了荊州,因為護衛隊新一輪擴編已經開始, 一切雖然早就計劃好並有成文方案,但他是最大頭目,溜到嶽陽一遊已經找借口,完全不在場坐鎮有點說不過去。
回荊州後竟又有一些人找過來要求武器裝備支援,只是這些人的官階沒有文天祥、張烈良高,準備起義的規模也比較小。
唯有這些人準備起義的區域比較靠近聯盟,受聯盟擴張影響他們那裡元軍有所向聯盟所在方向調動而顯得比之前空虛。另一個是因元軍被護衛隊數次大敗,那種初佔南宋的驕狂也有回落,原宋官吏與地方士紳不堪受欺壓加受到文、陳等大起義聲氣影響,紛紛行動如潮流一般。
這些人來荊州求助本不必方少雲親自處理,可來者往往自恃身份,而聯盟這裡能出面的人有限又各有工作或不在荊州,他隻好親自接待。
這些人來主要目的當然是兵器,嶽陽之戰繳獲武器裝備是不少,但大部分已讓張烈良弄去。好在護衛隊有替換下來的冷兵器及一些各處庫存遺留,發文徹底清理一下運送過來才應急將這些人打發走。
武器裝備的事好解決,雖然幾乎是白送對方也是花些代價的,還有個運輸安全問題,這才沒有那一個來者獅子大開口地要。
這些人一個個接踵而至將聯盟所有之前繳獲或替換的冷兵器搜羅一空,對此方少雲倒是樂見其成。唯有來求助者文天祥的使者還客氣些,之後越來越神氣活現。方少雲也想試著拉攏一個二個小規模起義勢力,以此來作戰術配合加今後擴張政治新模式試驗。那料根本沒人搭理,或者反過來勸方少雲改弦易轍投向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