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該進城了。”格萊茵·聖羅蘭從沉思中被叫醒了過來。
他手下的親兵語氣沉重地提醒他道。
時間已經不早了。
裡面應該已經開始了吧?
是該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只是,他要等的那個人,始終還是沒有來。
但也無所謂了。
畢竟,不能真的去仰仗外人吧。
外人又怎麽會懂得什麽是聖羅蘭的光輝。
聖羅蘭的王座,到底,還是只有聖羅蘭的子孫才能來捍衛。
為了自己而戰吧。
格萊茵起身,一夜的久坐,差點讓他沒有站穩。
不過他到底是久經考驗的聖羅蘭戰士,在邊疆和中央帝國的軍隊也摩擦對峙了十幾年,自然不會被就這樣擊倒。
他穿上了全副繁複的代表著他親王身份的重鎧,騎上了一匹純黑色的駿馬。
“出發吧。”他看著高立在雲端的翡冷翠,徑直朝前行進。
他的身後是十數名親兵隨行。
那些威名遠播的聖羅蘭第一強兵,則默默地目送著他們的將軍。
格萊茵的行進速度不慢,很快就來到了翡冷翠的城下。
到了城下,他並沒有得以直接進城,還需要經過重重手續。
克萊蒙對於他的忌憚不小,對於他背後的條頓騎士團的忌憚更大,所以肯定不會讓他能夠輕易進城的。
但今日,注定了還是要他們敗亡啊。
十二家族已經把翡冷翠如同鐵桶般圍了起來,縱然條頓騎士再勇,也不可能悍然突破當年亞瑟王著手打造的翡冷翠城防體系的。
那是他在北上失敗以後,仿照著中央王城的防禦體系建立的。
別說是條頓騎士團。
就算是聖羅蘭的三台鎮國武裝一起發難,也絕對沒有辦法破的開。
所以,他們只能在城外,咫尺之隔的地方,卻難以跨進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聖羅蘭崩塌毀滅,而什麽都不能做。
要是亞瑟王在天有靈,知道昔年為了鞏固聖羅蘭王權而做的一些列努力,都成了今日揮向聖羅蘭的刀斧,卻也是不知道有什麽感想。
格萊茵在出事了自己的通行證後,終於得意被放行。
城門開了一個縫隙,只能容一人一馬而過。
格萊茵當先朝著那個通道走去,眼睛,卻是在看著城門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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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阿爾托莉亞不知道是心裡有什麽滋味,她看著那些原本應該是聖羅蘭肱骨之臣的人們,現在像是一頭頭餓虎般看著她,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模樣,說,“今天,是我父親的葬禮。”
她父親的棺木就擺在她的身後,鋪滿了紅楓葉。
他的靈魂,也許還沒有徹底散去。
就在看著這一群人。
可是……
“是,今天是陛下的葬禮,你們都在說什麽胡話?”最後還是克萊蒙站出來說話了。
他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完美的忠臣的形象,痛斥著那些別有用心之人。
“我聖羅蘭痛失聖君,你們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體諒一下殿下的心情吧。”
沒有人說話了。
大家當然都聽克萊蒙的。
既然克萊蒙說再等等,那麽他們就再等等。
反正也不差這一刻了。
就當是最後的忠君愛國吧。
畢竟背上謀反篡位的逆臣的稱號,還是很難聽的。
盡管,今日之後,他們的這個逆臣的稱號恐怕是洗不去了。
但,誰在乎呢?
反正,最後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也許十年,二十年裡,大家都會記得你們是謀反的逆臣。
可是百年以後呢?
他們只會是新王朝的開國功臣。
和這個注定會閃耀史冊的新王朝一樣,流傳千古。
“謝謝。”阿爾托莉亞對著克萊蒙說謝謝,“謝謝您的好意,克萊蒙公爵。”
阿爾托莉亞像是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似得,轉身繼續開始為她父親的葬禮操心。
鋪滿了紅楓葉後,阿爾托莉亞要開始第二道儀式,宣讀已逝君王的功績,來昭示全國,以示他的英明。
阿爾托莉亞接過了一旁的皇家親衛遞過來的宣讀稿,看著稿紙那些提前寫好的溢美之詞。
很久。
“我父親……他是個偉大的君王。”阿爾托莉亞忽然開口,念得卻不是稿紙上的內容,她平靜地合上了那些宣讀稿,再次看向了眾人,“我不會讓他承受,作為末代之君的恥辱。”
這句話一出口。
大廳裡的氣氛,徒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那些坐著的人們,不知道為什麽,這位王,儲殿下,忽然就開始了最後的攤牌。
“我原本以為我可以更加平靜的,來面對這一切,但,並不是。”阿爾托莉亞搖頭,“我不能,我不能看著,祖先留下的國度,就這樣,在我的手裡毀於一旦了。”
“我的血管裡,流著亞瑟王的血啊。”
“諸位,今日我不會認輸的,拔劍吧。”
她隨手扔下了手裡的宣讀稿,轉身再次看向了她的父親,棺槨裡的國王。
全場寂靜了一秒鍾。
“殿下,您這樣就顯得很不好。”克萊蒙搖了搖頭,“我本以為,您可以更加成熟的處理今天的這件事情,可惜,就像是我們一直說的,您一直就不夠成熟,不能來接掌這樣一個巨大的國度。”
“您的衝動,會最終毀了所有人。”
“所以我就該彬彬有禮的接受下你們即將施加給我的一切?”阿爾托莉亞搖了搖頭,像是在笑,“我讓你們從我手上奪走聖羅蘭的一切,然後還要跪在地上跟你們說,多謝,多謝你們的不殺之恩。 ”
“哈哈……”她笑出了聲。
“殿下,何必如此呢?”克萊蒙既覺得有些無趣,又覺得阿爾托莉亞有些可憐。
只是,比起他已經死去了,再也回不來的拉斐爾的話,克萊蒙覺得她還不夠淒慘。
“殿下,既然如此,您還有什麽準備,都拿出來吧。”
克萊蒙很隨意。
面對一個已經失去了理智的敵人,再怎麽樣,都不可能會輸。
哪怕就真如她自己所說,她的血管裡流著亞瑟王的血。
哪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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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