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婷一陣恍惚，聽著耳畔的聲音，盯著頭頂上的一片昏暗，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恍然回神來。

　轉頭看去，沈洛安正看著她，眼睛裡隱隱有著水花閃動。

　大大的手掌，在她臉上抹過去，暈開了一片冰涼涼的觸感。

　沈曼婷才察覺到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

　沈洛安把她抱著，輕聲道:“你睡了好久，現在都凌晨了。”

　奇跡般的，沈曼婷的心裡此時此刻一片安靜，手掌輕輕搭上他的手臂，道:“小曼婷有醒過來嗎?”

　說著話，沈曼婷才驚覺，她的嗓子嘶啞得可怕。

　像是歇斯底裡吼叫過後的代價，又乾又疼。

　沈洛安不知說什麽才好，輕聲道:“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嗯。”沈曼婷應了聲，眼睜睜看著他起身下了床。

　撐著身子坐起來，有些內急。

　起身來，發現渾身上下酸軟無力。

　想下床，力氣堪堪夠用。

　找到自己的拖鞋，沈曼婷腳步虛浮，邁動十分緩慢。

　搖搖欲墜，就仿佛下一秒都能直接躺下去一般。

　沈洛安倒水進來的時候，看見沈曼婷站著，一驚，趕緊上前來把她扶住。

　沈曼婷軟軟靠在他懷裡，接過他手裡的水一口氣喝了許多之後，才覺得喉嚨好受了些。

　看著他紅紅的眼，忍不住問道:“我怎麽了?”

　沈洛安搖頭，將杯子放到一邊，“要去廁所嗎?”

　“嗯。”沈曼婷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扶我過去，我自己上。”

　沈洛安照做，聽到裡頭傳出抽水的聲音之後，才轉過身去扶她。

　“全身沒力氣，”沈曼婷聲音低低，“怎麽會這樣?”

　“剛剛打了針，是有點副作用的。”沈洛安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再睡會兒吧。”

　沈曼婷沒意見，眼睛眯了眯，還是覺得有些困。

　然而，經歷剛剛的那夢境，卻也不敢再睡了。

　看著明顯不對勁的沈洛安，沈曼婷再一次問:“我怎麽了?”

　沈洛安默了一下，道:“下午小曼婷出來了。”

　沈曼婷似是早有預料。

　“她想自殺。”沈洛安闔眼，疲憊至極的模樣。

　沈曼婷心口一個咯噔，當即就想到了夢裡那些嘶啞又怨恨的兩個字:去死。

　她想自殺，死的卻是她的身體。

　因為得不到，所以乾脆毀掉?

　沈曼婷心有余悸，後怕地握著沈洛安的手，“然後呢?”

　“沒成功， 我讓之洌給你打了針，”沈洛安輕撫她的臉，“會好的，小曼婷的精神強度已經有控制的辦法了，慢慢會好的。”

　只是，家裡不能再住了。

　今天的事情，嚇到了老人也嚇到了小孩。

　沈洛安輕輕在她臉上一吻，輕聲道:“我們可能需要搬家。”

　“去哪兒?”

　“我在南山區有套房子，靠郊區，離之洌的醫院也比較近，我們去那，好不好?”

　好不好?

　這樣輕聲的詢問，卻不知哪一個字戳痛了她的眼。

　沈曼婷一瞬間滾下淚來，但很快又用力收了回去。

　伸手，抱住沈洛安的脖子，哽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