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儀很快被轉到普通病房，病房比較小，有兩扇窗戶通風，一個室內兩張床，中間有掛著一卷簾，可以拉開來將兩張床隔開。　　白薇薇就睡在靠門的這張床上，夜裡高峰儀有啥事兒她好出去喊大夫。

　　京城軍區醫院隔壁那一棟樓有個澡堂，兩口大池子裡頭滾燙滾燙三四十度的熱水靜置半個小時，水溫差不多了，就按票依次放人進去。

　　這一晚，白薇薇赤身裹了一條毛巾，躺在左邊池子裡，舒服得直歎氣，眼見得一個熟悉的身影裹著長毛巾淌水過來，眼神刻毒如刀。

　　“這下，你可犯在我手裡了。”

　　唐秋月眯了眯眼，那條修長有力的手臂伸過來，準備要擒住她往水裡按。

　　白薇薇心裡暗叫不好，眨眼間像條滑溜的泥鰍，腦袋一縮，在水裡半遊半淌，想往岸上跑，一時半會兒的，唐秋月還真沒抓住她。

　　兩個人一口氣兒追逐到了岸上，唐秋月長得人高馬大的來抓她，白薇薇腳下滑，跑不快，一不留神被她追上抓住肩膀。

　　“小賤人，你跑不了了吧?”

　　唐秋月今天被高峰儀當著那麽多院領導的面前換掉，可謂大失顏面！

　　她驕傲得意了這麽多年，還沒有遇到過這麽打擊的事情。

　　都怪她，都怪這個狐狸精，不然，高師長怎麽忍心這樣對她?

　　白薇薇見跑不了，索性轉過頭，一口咬在她白淨的手臂上，她下嘴狠，咬得鮮血淋漓，疼得唐秋月直抽了口冷氣，手臂這麽一甩，女人就像風中的一尾葉，被甩到一邊。

　　白薇薇腦袋撞在牆壁上，耳朵嗡嗡作響，額前有一塊小口子破了皮。

　　血流得不多，卻因為浸水的緣故，發散開來，嚇人得狠。

　　唐秋月咬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這才朝白薇薇走過去，她是專業軍醫，對於白薇薇那副沒了生息，半死不活的慘狀絲毫沒有慌張。

　　她走上前，想仔細檢查一下白薇薇的傷勢，再準備下一步反應，誰知，女人就像暈厥過去一樣，跟條死魚似的耷拉在牆角那裡。

　　唐秋月呼吸漸漸急促，微微有點緊張，“白薇薇?”

　　她叫了一聲，手試探性地伸到白薇薇的鼻間，忽然——！說時遲那時快，女人猛地睜開眼，跟隻蓄勢待發的小獸一樣竄起來腦袋用力往她腰上一頂，兩條手臂死死扯住她的手臂，瘋狂地將她往水池裡拱，牆角離水池子也不過半米的距離，她腦袋像根撞木頂鍾似的，猛頂了兩下，疼得唐秋月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

　　“撲通——！”一聲，唐秋月掉進池子裡，身上裹得毛巾脫落在岸上，她長得高，那池子到她胸前半寸，還露了半寸在外面。

　　等她回過神來，麻溜要起來抓白薇薇的時候，女人連人影都不見了。

　　“這個賤人！”

　　十點半這個點兒鍋爐房火都要歇下了，來澡堂洗澡的人真不多，白薇薇是忙活了一天，光洗腳不洗澡的，翻來覆去睡不著。

　　唐秋月呢?純粹是被氣的，值夜班兒的功夫來澡堂泡泡，這會兒，女澡堂也只有她們兩個女人。

　　唐秋月狠狠拍打一下水面，頓時水花四濺，她粗重的呼吸伴隨著鍋爐機器的轟鳴，顯得尤為可怖。

　　因為沒人，白薇薇的軍大衣孤零零掛在門口，她溜出去麻溜穿上，再去找褲子，頭髮還是濕淋淋的，拿乾毛巾包裹好，走出澡堂門口，兩道手電筒光距離這裡越來越近。

　　“啥人?”

　　兩個醫院巡邏的保安往這兒跑過來，

這個點兒女澡堂怎還有人?　　看守澡堂的大媽上廁所去了，在廁所門口又跟掃廁所的保潔阿姨嘮嗑。

　　白薇薇轉了轉眼珠子，往地上一跌，大聲嘶叫，“有鬼啊！有鬼！”

　　倆保安跑上前詢問，白薇薇狼狽地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露出磕開一塊的額頭，在手電筒光下觸目驚心，“有鬼，澡堂裡有水鬼，要殺我。”

　　兩個保安對視一眼，捏緊腰間的電棍躡手躡腳往女澡堂裡走。

　　這一晚，澡堂鬧出了天大的醜聞。

　　兩個保安摸進澡堂，偷看女醫生洗澡，被醫院處分開除。

　　病房裡，高峰儀盯著白薇薇額前那道傷口，氣得青筋暴起。

　　白薇薇心裡是寒徹了，這個唐秋月昨晚怕是想殺自己，當真是心狠手辣得狠，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樣，把人命都不當一回事。

　　“峰儀，我這裡要是留疤了怎辦?”

　　她摸著自己那塊貼了紗布的地方，憂心得不得了。

　　昨天晚上回來，她像個水鬼，濕淋淋著頭髮， 臉上水珠子還沒擦。

　　男人看見她這幅樣子，震驚錯愕，一直逼問她是怎回事，她乾脆不遮掩，一五一十說清楚，高峰儀氣得差點拔掉針頭要起身去教訓那個囂張的女人。

　　結婚這麽久以來，白薇薇從來沒這麽狼狽，他憤怒得像躁狂的獅子。

　　最後，還是白薇薇把他安撫下來，躺在他身邊陪他睡的。

　　其實白薇薇沒啥事，就是額頭破了塊皮，青紫了一片，只是傷在額頭上，怕留疤破相。

　　“你怎樣都好看，沒事的。”

　　男人手指伸到她臉上，摩挲了片刻，眼神裡除了疼惜，還有一絲不可捉摸的狠厲。

　　昨晚上，唐秋月哭哭啼啼地找到病房裡，已經是大半夜。

　　所有病房都熄了燈，白薇薇和高峰儀躺在一張床上依偎著快要睡著了，門被猛地推開，燈的拉繩被狠狠扯了一下。

　　唐秋月頭髮濕噠噠的耷拉在頭上，沒有穿白大褂，一身灰色中山裝穿得嚴實。

　　剛剛從澡堂裡出來，臉上被蒸汽蒸得發粉，卻沒有一點新鮮之氣，反而像從蒸籠裡爬出來的蒸肉。

　　“白薇薇！”

　　她聲音淒厲如同地獄惡鬼。

　　燈開的一刹那，女人和男人依偎在一起的一幕刺入眼簾。

　　“你們……你們……！”

　　她指著床上的男女，氣得想破口大罵，卻又不知道該說些啥好。

　　反倒是白薇薇和高峰儀被驚醒過來，男人一下子揮手一個鋼瓷砸過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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